沒有急著動手,寧越搖了搖頭,回道:“毯頌,你身為十三圓桌騎士,食君之祿,不思還報君恩,還要繼續(xù)為虎作倀?桀骨超如今已亡,桀骨濤雖坐擁桀家數(shù)十年基業(yè),奈何文韜武略終是不足,又失民心,乍眼一看雖有半壁江山,然而能不能再撐半年都是問題。這樣的領(lǐng)袖,值得你追隨嗎?”
“我死腦筋,就算知道如今所行可能是大逆不道之事,但也講究一個有恩必報。當(dāng)年,桀骨超對我恩重如山,我許下誓言,為他所驅(qū)使。如今,就算他身亡,桀家尚未滅亡,那么我愿意戰(zhàn)至最后一刻。縱使,只余我孤身奮戰(zhàn)。”
錚錚錚
槍尖緩緩擦過大地,點點火光躍動,毯頌握住槍改手臂之中再添幾分力道,蓄勢待發(fā)。
“忠義兩難全嗎?你的愚忠,不可取啊。”
輕輕一嘆,寧越知道今夜是不可能服眼前的對手。桀隆、熄斷身亡之后,如今安京城內(nèi)的蟄伏者,應(yīng)該是以毯頌為首。若是能夠?qū)⒅畡窠担嫣師o需多言。
況且,好像毯頌一直以來更偏向獨來獨往,偶爾雖有部下跟隨,但也只是暫時編制而已,并非長久跟隨。似乎,他在桀家勢力之中的位置比較特殊,沒有太多實權(quán)。這一類強者,應(yīng)該并非死心塌地。
可事實是,他油鹽不進。究竟是知恩圖報,還是士為知己者死,寧越現(xiàn)在也無心知道。只要,將對方打趴下,之后的審問慢慢來都校
“毯頌,出手吧。今夜我會叫你明白,什么叫做今非昔比。”
“好,那就叫我好好瞧一瞧吧!”
一聲呵斥,毯頌縱身掠出,長槍一甩的剎那,身影分裂幻化為十余道,縱橫虛影之下縷縷寒光卷動,彼此連接,竟是直接繪制為一副若隱若現(xiàn)的巨大陣圖。
霎時間,槍嘯大作,狂風(fēng)席卷中上百重尖銳寒芒攢動。陣圖旋動正上,隱有一道巨大黑影游弋,低吼之中,威勢再增。
“似乎,這不是閻齒子母槍的招式?”
寧越嘀咕了一聲,至少在他見識過弓舟所施展的槍法中,不曾有過這一眨初次遇上,他自然不敢懈怠,抬手一抽握緊暗煊古劍,鋒芒橫出之刻,流轉(zhuǎn)赤光于三尺劍鋒上依次鐫刻一枚枚閃爍符文。
下一刻,槍至,厚重與凌厲共鳴咆哮。陣圖轟隆中,游弋巨影嚎叫,無窮無盡的攢動槍尖瘋狂突刺,鐵騎突出,金戈長嘯。
“破。”
輕聲一念,寧越躍擊相迎,手腕一扭的瞬間,劍鋒反削一挑,無形劍意鑄就一弧淡淡寒芒,迸射的一瞬,視若無物般徑直穿透正前方攻至陣圖。
乒。
一聲崩裂之音,洶洶攻勢一分而二,透入的深寒劍意正面擊潰所有虛幻槍尖。金戈鐵馬,不復(fù)存在。
陣圖,粉碎。游弋中的巨影亦是一沉,還欲掙扎,卻不想劍意余勢之中,突然爆發(fā)熊熊烈火,瘋狂竄起,將其整個吞噬,直至毀滅。
勢潰,毯頌神色一變,不敢再冒進,抽身一躍翻騰落地,左手順勢一扯,長槍一分為二,連接兩支長短尖槍的鎖鏈嗦嗦抖動。每一次搖曳,隱約中都有一弧寒意翻轉(zhuǎn),令雙支槍尖都因此而微微模糊,虛實難辨。
“殿下,好劍法。看來過去的幾個月里,你成長甚多。”
“你的稱贊,我就心安理得地接下了。對了,好像剛才一時疏忽,不曾告訴你。桀骨超可是我親手解決的,雖然并非一對一的公平對決,但是最終,他就是死在了我的劍下。”
話音落時,寧越明顯看到毯頌雙肩微顫。他知道,自己的攻心戰(zhàn)術(shù)成功了。一旦心中產(chǎn)生了畏懼,心境在動搖,那么招式也將隨之破綻百出。
猛地?fù)u了搖頭,毯頌喝道:“不可能的!以你的實力,以你麾下的那些圓桌騎士,絕對不是大將軍的對手。若是他真的隕落,也一定是你們趁虛而入,抓著他突破失敗的間隙,詭計用盡,方才得手。”
“喂喂,論陰謀詭計,好像他桀骨超才是首屈一指的吧?罷了罷了,無論你是否相信,總之他就是死在了我劍下。而你,應(yīng)該也是同樣的下場。使出你的全力,出招吧。”
話音再落,寧越身形一縱。這一次,換他搶先手出眨
咬牙狠狠一喝,毯頌亂舞手中雙槍,正面迎擊。嘯動而起的縷縷赤紅籠罩其周身,虛無之中,好似一條雙首怪蛇仰首而現(xiàn),獠牙即是槍尖,狠辣殺意,驟然出刺。
乒!
激撞,兩道身影沖擊于一處,掠過的一剎,彼此轉(zhuǎn)身再是一記對攻。寒芒飛舞,勁氣潰散,劍意破開槍芒的一瞬,鋒芒翻轉(zhuǎn)附上第二次突刺,擦著槍桿徑直突入。
“殿下,你中計了哦。”
冷笑一聲,毯頌猛然一抖手中雙槍,攪動的鎖鏈狠狠一縛,赫然鎖住暗煊古劍的劍鋒,順勢便是一奪。
同一剎,寧越改為雙手持劍之姿,也不言語,只是猛然劍鋒一挑。
叮
嘯動,劍鋒揮斬一弧猩紅,束縛鎖鏈截截崩斷。掙脫禁錮之后,劍刃再是一挽,三次突刺。躍擊而進的攻勢所指,赫然正是那虛影扭動中,雙首怪蛇的兩只頸脖連接中端。
“休想!”
鐺
雙槍一攪順勢再是一開,虛無中,雙首怪蛇扭動頸脖,兩副獠牙于一處狠狠一咬。亦在咬中之刻,蛇首粉碎。但也因此,一旋赤光拔空而起,正是那暗煊古劍脫手擊飛。
眼見如此,毯頌不由大振,右手一點長槍突刺。
視線中所見,卻是已無兵刃在手的寧越猛然抬起右手,食指與中指并于一處迎擊點出,霎時間,再起劍意絲毫不弱于暗煊在手之時,旋動幻變的劍影布陣所激蕩森然,甚至還要再上一層。
“這是?”
猛然間,毯頌意識到了不妙。并非是他擊飛了寧越的劍,而是寧越主動棄劍,誘使他抓住這個機會,冒然突進,換得這一指絕殺機會。
鶴唳龍吟訣,停云。
電光石火,時空仿若凝固。轉(zhuǎn)瞬之后,粉碎的禁錮中寒意一蕩,無形中已有什么虛無之物土崩瓦解。劍意持續(xù)長嘯,鶴揚翼,龍長嘶,凝聚的凌厲所指,兩般兵刃跌入塵埃。
鮮血濺,點點猩紅潑灑大地,身影激退,毯頌?zāi)樕咽且黄钒住?翱胺(wěn)住腳跟之刻,他來不及多想,轉(zhuǎn)身就跑。
這一刻,他有些相信了,寧越真有斬殺桀骨超的可能。
“喂,這就想跑?”
高聳城墻之上,羽茱譏笑一聲,星遺寒翎一抬,弓弦拉開的同時,幽寒箭矢凝聚而現(xiàn)。
然而這一次,她依舊瞥見的是寧越抬手一招,示意住手。
隨即,羽茱再是一笑,大弓垂下,輕聲嘀咕:“我懂了。寧越主人這是打算,放長線,釣大魚?”
……
嗤
槍尖一突,鉆動的森然無情洞穿粗壯手臂。眨眼間,利芒再是一抽,反挑的鋒利瞬間撕裂一整條手臂。
“啊啊啊啊”
慘叫,摩斥日一臉痛楚,連連后退。而他最為心愛的大斧,此刻則是與他的斷臂一同,癱倒在那血泊鄭
抽回長槍一磕大地,長鳴聲尚在,筱霜掃了一眼周圍,冷冷笑道:“摩斥日,你已是窮途末路了。跪下投降,也許吾主慈悲,免你一死。”
聞言,摩斥日臉色再變,環(huán)顧四周,自己所率部下,已全軍覆沒。當(dāng)前視線中所見,一個個皆是手中佩刀染血,正在縮包圍圈的星驍衛(wèi)。
窮途末路,并非虛言。
“大將軍,為何要將我拋棄在這里!”
一聲怒嚎,他突然有些明白了,恐怕自己在出動的那一刻起,就是棄子。
沒有投降,他殘余的尊嚴(yán)不容許自己跪下受縛。而且,他也清楚自己的累累罪行,斷然不可能換一個免死的資格。若是被擒,只有明正典刑一個結(jié)局。
“能殺我摩斥日的,只有我自己!”
最后一聲竭嘶底里地怒吼,摩斥日抬起的左手五指一并,對準(zhǔn)自己咽喉便是一插。強橫力道下,頸脖瞬間被貫穿,血流如注,壯碩軀體一顫傾倒,再無生機。
眼見這樣一員悍將自我了斷,筱霜輕輕搖頭,嘆道:“打掃戰(zhàn)場,然后重整防御陣型。也許,這一役還沒結(jié)束。”
著的同時,她遙望了一眼遠處際。
好像,快亮了。
……
南門城門前,幻魔獸尸體遍地。
已經(jīng)崩口的佩刀插在一具尸體上,甲鍍直接坐在那溫?zé)嵘型实拿兹咨碥|之上,大口喘息著。在他身旁,存活的星驍衛(wèi)只有十之三四。
但至少,敵軍全滅。
“頭兒,結(jié)束了嗎?”
“哼,還沒結(jié)束呢。但是我們這一戰(zhàn),贏了。接下來的事情,交給他們吧。”
目光落處,城防軍已在城門口布下防線,嚴(yán)防死守。再被敵軍突破正門的事故,決不允許發(fā)生第二次。
上空,麥瀾盟也是氣喘吁吁,斜持長刀刀鋒之上,血跡斑駁。
敵首伏誅,余下的飛行幻魔獸也在撤退。遠了望去,可以看見遠處逐漸熄滅的火光中,殘余的敵軍亦在開始收整撤離。
這一役,終究是他們贏了。
“陛下,我們做得還不錯吧?”
……
破曉到來,晨曦破云降下,光明又一次籠罩這座千年古都。
激戰(zhàn)的動靜已經(jīng)平息,救援還在持續(xù)。對于并沒有直接經(jīng)歷那一戰(zhàn)的黎明百姓而言,往常該起床的時候,今日反而成了放下心能夠真正入眠之刻。
鬧騰,終于結(jié)束了。
搖搖晃晃的身影回到了一處僻靜的院,在忍著傷痛心翼翼換了一身衣袍后,毯頌靠在墻上又喘息了好一會兒,才一步一顛地走向側(cè)面廚房,開始生火。
鍋中清水未沸,他忽然感覺到一個熟悉的氣息靠近,強擠出了一絲微笑。
“時候還早,昨夜又吵,還是去補補覺吧。”
“夫君忙碌了一夜,該休息的是你。這點粗活,還是我做吧。”
著,那名衣著樸素的女子就將毯頌推出,自己留在廚房中,開始忙碌。
常常呼出了一口氣,毯頌步入屋中,看中還在床上熟睡的一名少年,微笑之余,卻又是輕輕一嘆。
必須想個法子,送他們出城。
也在這時,倦意襲來,他有些抵抗不住,就倚在一旁,緩緩合眼睡去。
“夫君,你來了朋友。這大清早的,就順便留他們吃頓早飯吧。”
突然間,一個熟悉的聲音將毯頌驚醒,揉了揉雙眼后,他心中不由狠狠一揪。
朋友?在這安京城中,他可沒有!
猛然踏出木屋,毯頌看清來者之剎,雙瞳一陣劇烈收縮。
竟然,還是叫他們跟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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