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雪翁連忙起身,上前一步虛扶住西陵毓。
“不敢當不敢當,只是機緣巧合,若非三姑娘福澤深厚,哪里輪得到小老兒得這一虛名?”
西陵毓依言起身,順便把歐氏也攙扶起來。
這才是真正的高人呢,不僅自己有本事,更如此虛懷若谷。
欽佩過后,西陵毓又想起了最重要的事,忙問道:“您今日怎么會來這兒?”
她又看了一眼笑呵呵的慶國公,更加好奇,“您和國公爺又是如何認識的?”
踏雪翁回頭,和慶國公對視一眼,兩人都笑了。
“要說這‘認識’,可真算不上,不然,這老兒可是要和我鬧到臉紅脖子粗的。”
慶國公招手示意西陵毓和歐氏坐到附近的石凳上,繼續(xù)笑道:“這老兒脾氣可不是一般的臭,先帝爺還在時,因為受了他的恩,又念在其有些本事,總想招攬入仕。”
西陵毓點點頭,如此人才,不收歸己用實在可惜,就算換作是她,也會有這樣的念頭。
見她似乎真能明白自己所說,慶國公越發(fā)來了興致,撫掌道:“當年他定計對付倭人,我少不得也得給他面子,幫他策應、派兵,沒想到,這人丟下錦囊妙計,自己就撒手跑了,當了個甩手掌柜。”
慶國公的語氣仍是這般詼諧,西陵毓想起去年他在東海各種調(diào)侃赫成瑾的場景,更是忍俊不禁。
踏雪翁把棋子一顆顆分揀了,語氣也有些無奈:“計謀已定,軍功于我無用,此時不走更待何時。”
慶國公一拍大腿,“先帝爺要給你封賞,而當年只我和你這老兒走得近,沒辦法,先帝就叫我滿中州找你!”
看到兩位老人家各自的無奈神情,西陵毓抿唇而笑。
大約就像貓捉老鼠似的,一來二去,兩人倒發(fā)展出了情誼,想必就連先帝都沒有料到。
一個問題解決了,另一個卻不太明白西陵毓又轉(zhuǎn)向了踏雪翁。
觸到少女堅定的目光,踏雪翁收拾棋子的動作都頓了頓,無辜地道:“懷玉是個好孩子。”
天下好孩子多了去了,怎么偏認識了他?西陵毓的眼神明明白白。
踏雪翁右手托腮,左手拾起最后一枚白色棋子,忽然眼前一亮,“懷玉,你怎么過來了?”
那人不是在門口招待客人么,怎么有空過來?西陵毓不疑有他,立即回頭。
來路空無一人。
“唰”的一聲,穿林打葉。
哪怕西陵毓飛快地重新轉(zhuǎn)回頭,原本坐在慶國公對面的老者已經(jīng)消失了蹤影。
據(jù)當時目瞪口呆的歐氏回憶和描述:
原本坐在那兒的人,只是用手在棋盤上輕輕一摁,整個人如旱地拔蔥一般飛掠而起,隱入了大槐樹的層層枝葉之間,眨眼消失不見。
而上好的榧木棋盤邊緣,只留下兩道淺淺的指痕,作為踏雪翁曾來過此地的憑證。
片刻寂靜。
“哈哈哈哈!”慶國公撫掌大笑,“好極了,他竟然又被一個小娘子給嚇跑,夏侯丫頭,你可是迄今為止的獨一個。”
“這個問題很難回答么?”
西陵毓望著還在顫動不已的樹枝,一時間也不知該說些什么了。
慶國公聳肩,忽然突發(fā)奇想,“你別說,懷玉這孩子當真是人見人愛,老夫當初與他初見面時便覺得投緣。”
西陵毓斜眼,這種理由難道以為她會信?
但接下來的宴席上,真是由不得她不信了。
原本不大的赫府,竟然匯聚了形形色色的人。
刑部侍郎紀淮一家拖家?guī)Э诘亩紒砼鯃觯算說得過去;
武定侯祖孫一同前來,可以說是世孫尉遲默為了盡同儕之情;
慶國公帶著次子和孫兒段恭泰同來,畢竟長子段啟維一向和嫁入平原侯府的妹妹要好,不方便來捧場;
廣陽王西陵睿出席倒也罷了,旁人都當是東海共同作戰(zhàn)的情誼;
就連齊王桓靖,也大咧咧地列席了。
同時值得慶幸的是,太子已經(jīng)早早回了宮,沒有冒險留在外面。
可赫成瑾遷府又關(guān)同臨王什么事?
甚至連淳安郡主也跟著一并過來了。
看到淳安郡主面對赫成瑾時燦爛的笑容,西陵毓忽然冒出了屬于女子的直覺:
有些危險!
這一感覺,在宴席結(jié)束后直接得到了印證。
但她沒有發(fā)現(xiàn),同樣是在宴席上,齊王桓靖若有所思的目光不時地越過人群向她飄來。
酒足飯飽后,點頭之交的人便都紛紛告辭,只剩一些與赫成瑾格外交好的人還盤桓不去。
紀志清得了曾經(jīng)上峰的允許,帶著老爹、哥哥、侄兒一大幫人,呼啦啦地去逛園子了。
老武定侯因為貪了杯,又被送到客房休息,西陵睿索性跟過去照顧外祖父。
莫老夫人有意多留,原本想要先回家避嫌的夏侯衍夫婦也只能隨著她留下了。
夏侯老爺子當年和慶國公也有些交情,于是莫老夫人帶著幾個小輩跟著慶國公到了旁邊花廳,邊嗑瓜子邊回憶往昔。
東拉西扯了一堆,莫老夫人忽然道:“倒是奇了,懷玉這么大的事,安鄉(xiāng)伯府那邊竟像死人似的老實。”
慶國公吐出嘴里的瓜子殼,嘿然,“怎么,難道你還想他們來鬧一場不是?”
“不鬧最好。”莫老夫人毫不掩飾對安鄉(xiāng)伯府的恨意,白眼翻得飛起,“那府里也就出了個懷玉,別人都不是什么好鳥,若是逮著機會,我可決不會手軟。”
“說得好。”慶國公連連點頭,抓了把瓜子遞給身邊的孫子段恭泰。
“自己去邊上頑兒去,別跟著爺爺了瞧,你夏侯妹妹也在那邊,你們倆年輕人去玩玩。”
段恭泰抓著這把瓜子,差點沒哭出來。
父親叫他今日全程留心照顧身體尚未完全康復的祖父,可祖父打發(fā)他走人也就算了,叫他和西平縣主一起玩是怎么回事?
別以為他不知道,赫指揮使可是來托過祖父幫忙向西平縣主提親的!
爺爺?shù)降啄阌袥]有老糊涂啊?
在慶國公嚴厲的注視下,段恭泰只得哆嗦地揣著瓜子走開了,朝著正倚在花廳門邊的西陵毓走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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