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片龍鱗十三
嚴格來說, 沐少清對玲瓏是沒有絲毫防備的,因為即便他不承認, 他內心深處也和他的母親一樣,將他的妻子當作一個擋箭牌,甚至是一個得了他庇佑的擋箭牌難道不是么如果不是他,李氏現在還不知在娘家過得什么生活。雖然他不能給予她尋常女人應有的婚姻與孩子, 至少給了她榮華富貴,也不會有人敢欺負她。
這是沐夫人一直在沐少清耳邊說的, 沐少清嘴上總是反駁,其實心中也是認可的。他必須這樣說服自己, 才能讓那點微不足道的愧疚與惶恐變得心安理得。
“我有件事,恐怕要跟相公說一下,不知道相公愿不愿意。”
沐少清道“只要是我力所能及,夫人只管說。”
玲瓏笑起來“那就再好不過了。”
她笑起來眉眼風流,格外風情,沐少清哪里見過這樣的李氏,哪怕自己也是個女兒身, 也不由被這美色失了神。往日李氏美則美矣,卻過于守舊刻板, 何曾像這樣美得鮮活也正是這樣的鮮活, 勾起了沐少清的性別意識, 讓他也開始渴望能夠正大光明做回女子的自己。
玲瓏可不是那種迂回曲折也要給人留面子的人,她直接跟沐少清說“我想這件事,相公很容易就能做到的。我與相公成婚兩年, 迄今未有身孕,過去我總是怨恨自己身子骨不爭氣,覺得愧對相公,可昨夜過后我才知道,原來并不是我的問題。”
沐少清頓時警覺起來,以為玲瓏察覺了自己的身份,正在想要如何是好時,卻聽玲瓏說“所以相公也不能怪罪我找別的男人了。”
一時間大起大落,沐少清緊緊地盯著玲瓏,玲瓏卻絲毫不懼,把自己紅杏出墻的事兒說得那叫一個理所當然“這人活在世上,難免都有,我原先以為跟相公睡在一張床上就是圓房,不曾想根本不是那樣。相公既然占了好名聲,就不能阻攔我自己尋歡作樂吧說不得日后我懷個孩子,還能給你們沐家傳宗接代呢”
語氣輕柔乖巧,真心實意,沐少清一時分不清玲瓏究竟是在諷刺還是別的什么。他唇瓣動了動,半晌道“你你也太”
“太什么”玲瓏在首飾盒子里扒拉,找出一支跟那對琉璃耳環配套的發飾,照著鏡子戴在頭上,愈發顯得人比花嬌。“世人都說相公是翩翩君子,對我情深愛篤,可誰知卻是個不折不扣的偽君子呢。”
她嘆了口氣,“我剛知道的時候,心中也很是難過呀。”
沐少清叫她嘲笑得面紅耳赤,想反駁又奈何人家說得都是實話,想指責玲瓏不守婦道又想起自己并不是個真男人,一時間不知如何是好,只得拂袖而去。
玲瓏對著他的背影撇撇嘴,根本沒放在心上。
這兩人算是撕破臉了,沐少清雖對玲瓏有愧,可也沒法正視自己頭上那頂顏色鮮亮的綠帽子,他在心中說服自己是個女人不用在意那么多,卻又因為這件事無比煎熬。
這種情緒被他帶到了日常瑣事上,就連被渭陽王帶在身邊時,他都是悶悶不樂郁郁寡歡的。
渭陽王注意到了,很是不滿,捏著他的下巴質問,沐少清如何能把這種丑事告訴這個對自己強取豪奪之人,可惜耐不住渭陽王手段高超,終究是破碎地說了出來,在一片狂風暴雨中潰不成軍。
要說渭陽王對李氏那也是調查的仔仔細細,祖宗十八代都查的差不多了。這個懦弱又溫順的女人,怎么可能做得出紅杏出墻一事不過他心中竊喜,若是這般,那沐少清對李氏的愧疚就會少些,那個女人在沐少清心里的地位自然而然會降低。
他裝模作樣地安慰了幾句,雖然他厭惡李氏占據了沐少清妻子的身份,卻也見不得自己的人被人這樣羞辱。李氏紅杏出墻,惹沐少清不快,渭陽王怎么能放過她一個殘廢,不知幾斤幾兩重,還敢跟人談條件了
她得認清楚她自己的身份
可派出去調查的人卻無論如何也查不出與那李氏通奸之人是誰,渭陽王覺得奇怪,便讓人盯緊了對方,總算是叫鉆了空子這李氏甚少出門,也不見外男,可每隔幾日,那為她治腿的胡御醫便會上門渭陽王簡直道盡胃口,這李氏也真是饑不擇食那胡御醫保養的再好,也是五六十歲的人了,她倒也真的看得上
于是便當作笑話跟沐少清說了。
沐少清沒想到跟李氏通奸之人便是胡御醫,頓時惡心的不行,他沒有懷疑渭陽王查錯,因為在他內心深處,即便他不想承認,也是信任渭陽王的能力的。
第二日退朝后他便主動求見太子,提出不需要胡御醫為妻子診治一事,還覺得自己仁至義盡,沒有將這樁丑事說出去,算是顧全了彼此的面子。
太子不悅“胡御醫說令夫人的腿已經有了好轉,假以時日必能行走如常,沐鴻臚不讓胡御醫醫治,難道是有了更高明的大夫”
沐少清聽出太子不高興了,但他以為太子是因為面子,畢竟當初求胡御醫的是自己,讓胡御醫不必繼續的也是自己,便拱手解釋道“并非如此,還請殿下息怒,實在是”
他想不到什么理由能解釋,太子只覺得此人著實虛偽,道貌岸然,竟一心不想玲瓏腿好,冷冷地質問“實在是什么”
太子語氣更冷,沐少清也沒辦法了,只好說出實情“實在是胡御醫與內人有染,下官好歹有些血性”
太子幾乎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么,沐少清說誰跟他的玲瓏有染
他匪夷所思地問“你是怎么知道的”
他真想知道這結論是怎么得到的
沐少清并不喜歡在外人面前自曝其短,但太子是他要效忠之人,家丑也不算外揚,一咬牙就說出來了,還把玲瓏那天囂張跋扈的原話給還原了一遍,說完一抬頭,發覺太子面色柔和,似是嘴角含笑,頓時懷疑是自己看錯了,殿下怎會笑呢又繼續道“下官仔細想了想,內人不見外男,平日也不甚出門,惟獨胡御醫每隔數日都會前來,尤其是中秋過后,更是來得勤了”
太子清咳兩聲,胡御醫為何去得勤他自然清楚因為他每次都假扮藥童去與玲瓏私會,相思之苦難熬,自然去得勤沒想到卻讓人懷疑到胡御醫了。
太子爺的良心難得痛了一下,他知道沐少清是女子,也不介意跟他說開“沐鴻臚誤會了,此事與胡御醫無關。”
“殿下”沐少清不敢置信,“下官知道殿下宅心仁厚,可”
“與令夫人有染的,是孤。”
“”
沐少清話沒說完,就聽見太子說了這么一句。他幾乎以為自己聽錯了,可抬起頭來,看見的卻是太子坦然的面容,他當時就傻了“這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殿下怎會做出如此之事”
只是一瞬間,他對李氏的愧疚便煙消云散他只敢在心中愛慕,連喜歡都不敢說出的人,居然被李氏李氏她怎么敢
“既然沐鴻臚尋孤說這些,孤便不瞞沐鴻臚。孤見了玲瓏一面,心甚愛之,若是可以,希望沐鴻臚能割愛。”
說是這樣說,但這明顯不是建議而是命令。
沐少清聲音不覺尖利起來,平日為了男子形象他都是可以壓低的“殿下說得甚胡話強奪臣妻殿下未免欺人太甚”
“沐鴻臚。”太子慢悠悠地叫了他一句,眼神冷淡,略帶嘲諷,看得沐少清心里一涼。“沐鴻臚在孤這里惺惺作態,未免顯得太過虛偽。你一個女人,跟孤說什么強奪臣妻欺人太甚真要說起來,難道不是騙婚的沐鴻臚欺人更勝一籌叫玲瓏好端端一個清白姑娘,承受了這么些年的罵名,也不見沐鴻臚愧疚幾分啊。”
沐少清已是徹底驚了他驚恐地看著太子,為那雙黑眸中的輕視陣陣齒冷。他以為世界上沒有人知道的秘密除了渭陽王外,又有人知道了而這個人居然是太子殿下是太子殿下
可除了驚恐外,他心中又難免有絲絲奢求,希望太子不會揭穿自己,甚至于因為自己女子的身份,他能夠接受自己。
太子卻并沒有將沐少清收入麾下的打算,觀此人所作所為,著實令人難以信任。
他只是告訴沐少清“孤不會揭穿你的身份,同時,孤也不許你為難玲瓏。她在沐家,從前過得是什么日子孤不管,日后,你們要將她當作太子妃侍奉。”
沐少清惶恐害怕未過,嫉妒就先一步襲來,他聲音尖銳“她是人婦,皇上不會答應殿下納她為妃”
“那是孤的事,無需你操心。”
太子神情冷淡,“胡御醫日后也會上門為她診治,沐鴻臚是個聰明人,沐家宗族上上下下幾百口人命都握在沐鴻臚手中,孤想,沐鴻臚應當知道取舍。”
沐少清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么,殿下這是為了李氏,拿沐家威脅他
他眼睛不受控制變得酸澀,“殿下是在威脅下官”
“威脅”太子輕笑,“你覺得是便是。”
沐少清就這樣渾渾噩噩回了家,沐夫人見他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問了幾句,沐少清也不知作何回答,游魂般回自己院子去了。可當他聽到玲瓏與那些小丫頭的歡聲笑語時,在東宮壓抑許久的憤怒嫉妒怨恨,此時一股勁兒地朝頭頂涌,他憤而起身沖了過去。
阿饅正笑看著小姐跟小丫頭們玩耍,突然瞧見姑爺氣勢洶洶地走過來,那張被稱為仙人之姿的俊秀面容上,滿是怒火與殺意,驚得她立刻擋在了玲瓏身前
玲瓏也看見了,不過她向來是煽風點火嫌事兒不夠大那種,沐少清氣得快死了,卻見她一副笑意盈盈的樣子,分明就是在對著自己示威顯擺他一把抓住玲瓏的手腕“我有話問你”
威風還沒耍完,他的手腕就叫阿饅給握住了,阿饅說“放開小姐,你弄疼她了。”
她可不管這是姑爺還是別的什么,反正誰都不能欺負她家小姐,否則她阿饅第一個不答應
沐少清疼得齜牙咧嘴,他何時受過這樣的罪饒是渭陽王強迫他,也不過是用軟繩綁住他的雙腕,阿饅卻是實打實地捏,沐少清不由自主地松開手,只覺手腕一陣劇痛,哪怕阿饅撒開了也還是沒有停下。
玲瓏施施然道“是在這兒說,還是回房說”
端看沐少清要不要臉了。
顯然此人是極度要臉的。
阿饅不放心兩人獨處,玲瓏拍拍她的手“他一對我動手我就喊救命,你來救我。”
一根筋的阿饅連連點頭,她出去帶上門,就把耳朵貼在門上,生怕聽漏了小姐的呼救。
只剩下兩人的房內,玲瓏見沐少清那一臉吃了屎的衰樣兒,就忍不住笑“有話想說說吧。”
她坐在輪椅上,人舒舒服服朝后一躺,兩只手搭在兩邊,別提多愜意多囂張了。若是太子在這里,自然覺得她可愛嬌俏怎么看都討人喜歡,然而落在沐少清眼里,那便是沒有坐相輕浮放蕩,真不知道殿下怎么會被蠱惑。
他咬著牙問“與你有染那人是太子殿下”
“你不是都知道了,還問”
“你這是不守婦道”
玲瓏哎呀一聲“別說了相公,你好意思說我都不好意思聽呢,什么叫我不守婦道,說得好像你很守婦道一樣。你在渭陽王身下嗯嗯啊啊的時候,也沒見你想過我啊”
嘲諷十級。
沐少清先前一肚子怨言,此時一句也說不出來了,他跟見了鬼一樣盯著玲瓏看,偏偏玲瓏還很無辜地說“干嘛,我說錯了你一個假男人,我平時沒拆穿你,就算對你有情有義了,怎么,你還要求我給你守身不帶你這么賴皮的吧你跟渭陽王一夜七次的時候,我說什么了”
她更囂張了,威脅道“以后我在沐家,我要當橫著走的那個,你可別想把我給弄死,我要是死了,你第一個倒霉。”
沐少清心頭就冒出四個字小人得志
可他也無可奈何。
因為玲瓏威脅的,正是太子先前話里的意思。他只要一想到自己愛慕的人一心為了另一個,便心如刀絞,不受控制地說出刻薄的話來“你現在是我的妻子,難道你真以為可以和殿下雙宿雙飛不成殿下那是何等身份,也是你敢肖想的不自量力的二手貨”
玲瓏自打成了李氏,還是頭一回看到沐少清這樣說話,不得不說,他刻薄起來就沒沐老夫人什么事兒了,到底是血脈相連的一家人,禍害人時都一樣一樣的。反正她不生氣,就玩著自己的手指頭笑嘻嘻地說“你這樣的假男人都敢肖想太子殿下,我一個真女人有什么不敢”
她嘲諷全開,各種暴擊“別吃不著葡萄說葡萄酸啊,我一個殘廢都能睡到太子殿下,你這么個手腳健全又驚才絕艷的沐鴻臚卻不能,真讓人感到難過。”
沐少清根本不會跟人吵架,更沒應付過玲瓏這樣牙尖嘴利的,一時間氣得體似篩糠,伸出手指著玲瓏的鼻子,你你你你個沒完。
既然臉都撕破了,玲瓏不介意更激烈點“不瞞你說,明兒個太子殿下又要來跟我私會了,他就是喜歡我這個殘廢也看不上你,怎么辦呢畢竟人家是太子殿下不是,哪有接手破鞋的道理。”
她這是回敬沐少清先前那句震怒之下的二手貨,不然她是不喜歡這樣罵人的,一點意思都沒有。
沐少清瞬間臉色慘白,他想起自己與渭陽王的日日夜夜,心中絕望不已,只覺得與太子的距離越來越遙遠,竟是自己無法控制了。
阿饅正貼在門上,冷不丁門從里面拉開,她差點摔個大馬趴,就瞧見他們家姑爺失魂落魄地走了,趕緊進去查看她家小姐有沒有受傷。玲瓏無辜地攤手對阿饅說“你看這人,心理素質也太差了,就說了幾句話,至于么可見平日大家都捧著他,所以這么點小小挫折就讓他受不了了,我看還需要再歷練。”
阿饅“小姐說得都對”
玲瓏就喜歡這樣的盲目崇拜,對阿饅比了個心。
沐少清那滿腹悲傷絕望無從訴說,渭陽王不能交心,母親也不敢說實話,祖母年紀大了更是要瞞著,天下之大,竟連個說心里話的人都沒有。他把所有喜怒哀愁都埋藏在心中,又止不住哀愁,為何自己是這樣的命運為何這沉重的責任都背負在他一人身上這樣的日子何時才是盡頭
他一人在房里喝了個酩酊大醉,直到第二日他看著鏡子里雙目無神眼下青黑形容憔悴的自己,頓時恍如隔世。
又聽外面有人說話,似是胡御醫來了,沐少清想起昨日玲瓏所說,今日太子殿下會來,連忙叫人備水梳洗,可梳洗到一半他又停下了,這么一副樣子,去見殿下做什么不過丟臉而已。
揮手讓人下去,沐少清貼近了墻壁,耳朵死貼著想聽出什么來。他現在與玲瓏不睡一個房間,但兩個房間是相連的,跟玲瓏的臥房也只隔著一堵墻。平時那邊動靜稍微大點兒,這邊就能聽得清清楚楚。
他都不知道有朝一日自己會做出這樣猥瑣之事,奈何心底太過不甘,無法自控。
玲瓏正在笑話太子的藥童扮相,他自然是不能光明正大朝沐家來的,于是屢屢扮做藥童,胡御醫知曉了他們二人之事,一開始還匪夷所思,不過他自己也是離經叛道之人,又得知沐少清的女子身份,自然不會阻攔,反而很是支持。太子進來后,他就去外面,一方面是不打擾,一方面也是望風。
太子不懂今日的玲瓏為何如此熱情,他只知道每多見她一次,自己就神魂顛倒一次,若說最初尚且能自控,如今已是無法自拔了。
玲瓏被他從輪椅上抱起來,放在梳妝臺上,他就擠在她身前擁著她的腰肢,玲瓏背抵著墻吃吃的笑,太子被她笑得心癢癢,輕聲在她耳邊說著情話,這些話換作往日他指定肉麻不已,可如今這肉麻的情話說出來卻無比流暢自然,蓋因字字發自肺腑,一腔真情。
玲瓏咬著他的耳朵,不介意讓墻那邊的沐少清聽得再仔細些,殺人誅心,這事兒沒人比她更會辦了。
兩人很快鬧作一團,沐少清又痛苦又忍不住繼續聽,甚至拿渭陽王來跟太子比。
他與渭陽王在一起時,那人霸道強勢蠻不講理,從來只顧自己快活,逼得他丟棄自尊求他才肯滿足,太子卻溫柔體貼情話綿綿,即便看不到,沐少清也能從語氣中感受到太子對李氏的情意,這是他夢寐以求的,卻屬于了別人。
他背抵著墻壁,一點點滑下去,終于哭出聲來。
太子沉溺于溫柔鄉中,俊臉在玲瓏臉上蹭了蹭,“有什么聲音”
玲瓏無所謂地抱住他“狗叫,不用管。”
她無意評價沐少清的選擇對錯,他的人生從出生起就被沐夫人決定了,他優柔寡斷又自私自利,這樣的性格缺陷藏在道貌岸然的假象之下,是好是壞與玲瓏無關。她吃掉的是李氏的靈魂,為的李氏那兩行血淚,其他人的命運,她從來是不在乎的。
太子百般不舍地跟著胡御醫離去,臨走前又塞給玲瓏一個精致的小盒子,里頭是他這陣子看到的寶貝,反正他覺得好看,就收集在身邊,見了玲瓏便送給她。
他喜歡人的方式就是送禮物,吃的喝的玩的穿的戴的樣樣不缺,闊氣得很。
玲瓏毫不客氣地照單全收,并且非常喜歡其中一個亮晶晶的戒指,當時就戴在了手上,這戒指是一對,于是太子頂著玲瓏的不高興把另一只給要了來。
戴到了自己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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