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片龍鱗（二）

    手頭稍微有零錢,  柳老漢心里這塊大石頭也就慢慢放下,  他尋思著，等到來年開春,  兒子正好滿六歲,  到那會家里應(yīng)該也能攢到二兩銀子，實在不行，就把家里的雞給賣了，先把兒子的束修湊齊再,  不過眼下漸漸冷了，山貨少,  要是想賺點錢，還是得多抓點蟲子喂雞,  家里的幾只母雞下蛋都勤快。

    今年的賦稅已經(jīng)交完,  家里剩下的米糧也足夠糊口，再多卻是沒有,  河里有魚，雖然從前柳老漢沒抓到過幾條，但他兒子都能抓，他咋抓不到？

    正巧地里沒啥活,  柳老漢就又開始折騰漁網(wǎng)，他們村那條河特別寬，也有不少人想著捕魚,  可來奇怪,  就是沒啥收獲,  偶爾抓上來的魚頂多手掌長，再多卻是沒了。大柳樹村普遍都窮，抓了魚的吃法都差不多，清理干凈下一點點油鹽，什么花樣都沒有，因此對于河鮮，大家只有一個印象：腥。

    柳老漢把之前的漁網(wǎng)給拆了重新編，他的雙手黑瘦干枯，卻很巧，莊稼人大多都有這么一雙巧手，可以編出籃子草鞋筐子等等，柳老漢平時穿得就是草鞋，也就冷才會穿上棉鞋，這樣不費鞋，還能省下幾文錢。

    玲瓏搬個板凳坐在邊上看，柳老漢見兒子白嫩的臉上滿是好奇，樂呵呵道：“爹把漁網(wǎng)編好了，就給咱六寶抓魚吃！”

    玲瓏：……

    我信你個鬼，你個糟老頭子能抓到魚才奇怪。

    封建社會，生活在底層的百姓大部分都窮，一窮就是窮一輩子，他們所得到的信息與知識有限，自身偏安一隅，很少會有人想要出人頭地，大柳樹村村民就是如此。河里有魚，大家都知道，但不好抓，也不會抓，抓上來也難吃，那就都不抓了，反正不是災(zāi)的年頭，家里米糧夠糊口就成，不想別的。

    要不是玲瓏嘴特別挑，柳老漢一家也不會絞盡腦汁找吃的。

    那七條魚還是他抓的呢！

    柳老漢費盡千辛萬苦重新織好了漁網(wǎng)，這回的漁網(wǎng)更加細密結(jié)實，大妞二妞跟柳老漢王氏四個人還分別抓著漁網(wǎng)四個角，把玲瓏放上去搖晃逗他玩。玲瓏覺得自己真的付出太多了，他還能露出笑容，足以明他對這家人是真愛，彩衣娛親！

    路上村里人瞧見柳老漢就跟他打招呼：“老哥干啥去？”

    “去下個網(wǎng)子抓魚！”

    那老漢就搖搖頭：“咱村那條河里哪有啥魚啊，你下個網(wǎng)撈上來的也就是些螺螄，那玩意兒又又沒肉，還一股土腥氣，難吃得很！”

    有那力氣去下網(wǎng)子，還不如去地里多種點菜！

    柳老漢：“我家六寶愛吃魚，我得去試試！前兩還剛從河里抓著魚呢！”

    都是鄉(xiāng)里鄉(xiāng)親的，也不好打擊人家的話，老漢樂了：“那成，你去抓吧，要是真能抓著，我就上你家買一條去！”

    柳老漢哈哈大笑，玲瓏站在他腿邊仰著頭，他：“六寶，跟你大根叔打招呼。”

    “大根叔好。”

    “好好好，老哥啊，別的不哈，你這兒子長得是這個！”柳大根豎起大拇指，“怨不得你想送他去讀書呢，這娃兒要是也在地里刨一輩子的活，那真是可惜了。”

    柳老漢一聽別人夸他兒子，那笑得是見牙不見眼，他也覺得自己兒子好，這可不是他吹牛啊，十里八鄉(xiāng)，你都找不著一個跟他兒子這樣好看又機靈的！他一個激動，就把地上的玲瓏提了起來放到自己脖子上，玲瓏抱住他的腦袋防止自己摔下去：“爹，我自己走，你還拿著東西呢。”

    柳老漢拍著胸脯：“你爹力氣大著呢！”

    雖然人人都叫他老漢，但他今年也還不到四十，古代人成親早，柳老漢十七成的親，二十開始連著生五個閨女，中間又停了五年沒消息，然后就是玲瓏出生，現(xiàn)在玲瓏五歲，滿打滿算，柳老漢也就三十來歲，不過在平均年齡五十左右的古代，這個年紀確實已經(jīng)是老了，而且柳老漢一輩子沒過過好日子，人特別顯老，常年勞作使他有些駝背，不過大柳樹村村民都是這樣，就連孩子也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又黑又瘦又干巴，因此水靈靈白嫩嫩的玲瓏便顯得更加出眾。

    玲瓏就騎在他爹脖子上，下巴抵著他爹的頭，嘆了口氣。

    算了，好在他家人都比較愛干凈，不像大根叔，隔著老遠那頭發(fā)都油的反光。

    其實柳老漢家一開始也過得很粗糙，奈何玲瓏這人，愛干凈又不愛自己打掃，一家子都是在他的影響下潛移默化開始注重衛(wèi)生的，以前炒了菜，王氏鍋都不洗，這倒不是因為懶，而是想留著沒剩多少的油渣子再炒個下一頓……直到她發(fā)現(xiàn)兒子六寶根本不吃回鍋菜，這才改了。

    如今家里雖然窮，但到處井井有條干干凈凈，犄角旮旯都沒什么塵土，雞圈更是清潔，玲瓏認為這都是自己的功勞啊！

    到了河邊，柳老漢把兒子放在一邊，開始琢磨著到哪兒放網(wǎng)，他走兩步就回頭看一眼坐在大石頭上的兒子，生怕他貪玩跑河里去。

    “爹！爹！”

    “六寶！咋啦！”

    “爹你過來！”

    柳老漢匆匆跑過去，玲瓏指著一個方向：“你把網(wǎng)下在這兒吧，明晚上咱們來收。”

    柳老漢撓撓頭，有點猶豫，但還是聽了。他尋思，反正也不一定抓得到魚，那就先聽兒子的，逗兒子開心，河里沒什么魚，就是放個幾也不一定能簍住幾條，兒子還想明晚上來收呢……“成，都聽你的。”

    玲瓏滿意地笑起來，柳老漢賣力氣地把漁網(wǎng)拋下去又固定住，隨后就要把玲瓏抱起來，奈何他堅決拒絕老父親背他的請求，堅持自己走回去。

    晚飯喝得粗面野菜粥配粗面窩窩，大家都喝得很少，因為冷地里活不多，少吃一點就能省下一點糧食，過完年好送六寶去讀書。

    五朵金花對于送弟弟讀書一事都沒有異議，甚至還很拼命，五妞起大早跑去雞圈撿雞蛋，要是哪數(shù)量少了，她就出去抓蟲子回來喂雞，生怕家里雞下蛋不勤快到時攢不了多少錢送弟弟讀書。

    隔晚上，柳老漢又帶著兒子去河邊，這回還帶了三妞跟五妞，其他三個閨女則在家里幫忙剝豆子。

    柳老漢一拽漁網(wǎng)就覺得不對勁，沉甸甸的，他一人拽不動，玲瓏當(dāng)機立斷，叫三妞回去家里叫人。王氏正在把這些的雞蛋一只一只拿出來清洗，上個月村里來了個賣鴨崽的貨郎，她跟著買了幾只，如今也漸漸長大，王氏想養(yǎng)鴨子，給兒子腌咸鴨蛋配粥喝。

    三妞氣喘吁吁地跑回來：“娘！爹抓著好多魚！拉不動，叫你找人去幫忙！”

    王氏嚇一跳，趕緊站起身：“抓著魚了？”

    “好多好多！”三妞言語匱乏，也不知該怎么，反正就是好多好多魚！她兩手張開在空中囫圇畫了個圈，這足夠讓王氏領(lǐng)回她的意思了。

    家里都是女人肯定弄不動，王氏就敲開了幾個交好人家的門，等大家到了河邊，加上柳老漢一共五個男人，一起使勁，才把那漁網(wǎng)給收了。

    看著活蹦亂跳的魚，大家都震驚地張大了嘴！

    這這粗粗一看，少得有百來條！而且還都是那種又大又肥的！一條就有七八斤重！

    柳老漢也被這成果驚呆了，他做夢也想不到這回真能抓著魚……實話他這漁網(wǎng)，還是在兒子的童言稚語下改造的，雖結(jié)實了許多，但這河里啥時候有這么多魚啊！

    柳大根回去把自家的板車拉來了，幾個人把魚弄上去，拉到柳老漢家，柳老漢就又開始犯愁，你這么多，放哪兒養(yǎng)？

    他家就一個大水缸，肯定不夠，只好又從這幾家人那借了水缸來，勉勉強強把魚都放了進去，為表感謝，他給柳大根等人每家送了幾尾。

    雖然魚腥，但那畢竟是肉，幫忙的幾個人都很高興，柳老漢興奮的一夜沒睡著，還想借柳大根家板車第二拉進城里去賣。

    可是這水缸太沉了，他哪里拉得動？

    玲瓏：“爹，你不如帶上幾條去問問鎮(zhèn)上酒樓里的掌柜，多走幾家，要是要貨，就讓他們自取，可以給他們算便宜些。”

    “對對對，六寶得對！”王氏點頭如搗蒜。

    “爹，留幾條在家里給弟弟吃。”大妞。

    柳老漢也不停點頭，反正不管誰什么他都好好好。

    隔日一大早他就背著簍子進城了，玲瓏纏著要跟他一起去，柳老漢本不想帶他，可兒子一扁嘴一含淚，家里女人就頂不住，他只好把兒子也帶上。

    玲瓏是擔(dān)心他賣不掉啊！他這個爹，嘴巴笨得可以，人又老實憨厚，人家要是跟他殺價，他肯定不懂講，作為一個五歲的朋友，他真是操碎了心！

    到鎮(zhèn)上要走好久，一開始還堅持自力更生的玲瓏到后面已經(jīng)萎了，徹底癱在他爹懷里不話。柳老漢看著瘦，但體力是真的好，背著一背簍的魚跟兒子，面不紅氣不喘地就進了鎮(zhèn)。

    距離大柳樹村最近的這個鎮(zhèn)子叫新安鎮(zhèn)，是同平縣的中心鎮(zhèn)，同平縣衙也在這里，因此附近的村民們想買賣什么，都會往新安鎮(zhèn)來，比起同平縣治下其他鎮(zhèn)，新安鎮(zhèn)發(fā)展的相當(dāng)不錯，光是酒樓就有三家！

    柳老漢嘴笨，他站在人家酒樓門口不好意思進去，怕自己沾滿泥濘的鞋子會把人家的大堂弄臟，這時候他兒子六寶開始在他身上扭先要下去，柳老漢剛把人放下，這不點就跨過了酒樓門檻，柳老漢嚇了一跳，人兒還回頭叮囑他：“爹你就站在這里不要走動，等我回來。”

    他雖然穿著補丁衣服，但長得實在是太好了，便是縣太爺家的少爺比不得他好看，幾乎是一進去，客人們都朝他看，那么一個人兒，站在那兒愣是跟旁人不一樣。

    跑堂哥走過來，笑瞇瞇彎下腰：“弟弟，你有什么事嗎？”

    玲瓏仰起頭看他：“哥哥，我家爹爹昨晚捕了好多又肥又大的魚，想問你們酒樓要嗎？我們可以便宜賣給你們，要是能成，以后我爹捕了魚，都賣給你們。”

    跑堂的哪里做得了這個主，他想了想，這孩子長得太好，話奶聲奶氣卻跟個大人似的，叫人看著心里都歡喜，他也愿意幫忙問上一句：“那你在這里等著，哥哥去問問掌柜的。”

    “好的，謝謝哥哥。”

    他太過可愛，跑堂的朝外看了眼坐立難安的柳老漢，心想這樣的老漢是咋生出這么好的孩子的？他把玲瓏抱到?jīng)]饒長條凳上坐著，跑去了柜臺那邊，掌柜的正在算賬，聽他有人賣魚，他們酒樓向來是燒雞比較出名，同平縣山多河少，倒是很少有人吃魚。

    他跟著跑堂的到了客堂，就瞧見那粉雕玉琢的人規(guī)規(guī)矩矩坐在那里，身上衣服雖打了補丁，卻干干凈凈整整齊齊，一看掌柜的就喜歡上了，他早年喪妻后便未曾再娶，對孩兒很是喜歡。

    跟玲瓏了兩句話，更是覺得這孩子真不失聰慧，特別討人疼，就也樂意看看柳老漢的魚。

    這一看之下頓時大喜！

    這些魚又肥又活，若是做出來指定討老饕們喜歡！把鮮字拆開看，魚字占半邊，可見這魚有多鮮！掌柜的曾在南方當(dāng)過廚子，老來思鄉(xiāng)才回到同平縣，花了全部積蓄盤下酒樓，因他手藝好，價錢又公道，很快便有了名氣，客人絡(luò)繹不絕，做魚，他是會的，只是同平縣河貨少，英雄無用武之地。

    當(dāng)下便把所有魚都要了！

    柳老漢喜出望外，對著掌柜的不住道謝，玲瓏也學(xué)著親爹的樣子拱手，可可愛愛，掌柜的忍不住揉揉他的腦袋瓜，對柳老漢：“老哥，我跟著孩子投緣，你家這孩子了不得，年紀便有條理，若是可以，當(dāng)送去讀書，日后才能出人頭地。”

    柳老漢不住點頭：“掌柜得是，我家中也是這樣想的，來年開春就送他去學(xué)堂。”

    掌柜的人精見多了，柳老漢淳樸善良，反倒很容易讓人心里話，玲瓏脆生生道：“掌柜伯伯，下回我爹捕了魚，你還要嗎？”

    “要！”

    他看這孩子著實眼饞，喜歡的不行，“你家捕多少我要多少！”

    這倒也不作假，魚是怎么做怎么好吃，他們酒樓后院有個水池，平時都空著，這用來養(yǎng)魚可再好不過了！而且比起肉，魚還便宜一些，不得不這老漢是個實誠人，賣得并不貴，就算是拿到其他兩家酒樓賣，人家也肯定會收，倒不如提高點價錢，也好做個人情，日后好來往。

    柳老漢聽掌柜的要在原本的基礎(chǔ)上每斤再加三文錢，連連擺手：“使不得使不得！”

    “老哥我不是與你客氣，這新安鎮(zhèn)三家酒樓，你第一家找的就是我，這便是緣分，且這價格真不算高，已是我占了你便宜了。日后你要還捕了魚，就都送來，我全都要。”

    這樣一來二去，便定下了價格，一百多尾魚，掌柜的一共給了十兩銀子還多！

    柳老漢喜不自勝，這樣兒子的束修有了，其他的也不愁了！

    其實掌柜的這魚買下來，做好了拿出去賣，一條就能賣個幾百文，新安鎮(zhèn)地處要道，走南闖北之人不絕，大多是不差那幾個錢的。

    掌柜的又派了人跟柳老漢去運魚，臨行前柳老漢又去買了些新鮮調(diào)料，家里還留了些魚，不燒大料不好吃，這回賺了錢，可以讓婆娘給兒子做了。

    回了家，王氏見了銀子喜極而泣！

    村子里的人見柳老漢家撈魚賺了錢，紛紛眼熱，一時間前去撒網(wǎng)抓魚的不勝枚舉，可稀奇的事兒也來了，他們再怎么抓，也就抓到幾條，還都是瘦瘦的，如柳老漢家抓的那種大魚卻是再也不見。

    村民們都抓魚去了，柳老漢卻不抓了，他帶著六個兒女，一人背一個背簍，到河邊挖螺螄。

    螺螄其實就是田螺，大柳樹村沒人會吃這玩意兒，肉少腥味重還不好吃，但他們家現(xiàn)在有錢，還有料子，完全可以做成麻辣鮮香的炒田螺，這玩意兒經(jīng)放，特別下酒，自家吃可以嘗嘗鮮，還能賣給房掌柜，相信以房掌柜的眼光肯定能看出這螺螄的好來。

    柳老漢心里還嘀咕這玩意兒能吃嘛，可兒子想要，他在家中無事，便想來挖，結(jié)果閨女們也要來，干脆一個娃一個背簍，邊上捕魚的村民們還笑話他們呢，覺得柳老漢家都傻了，好好的魚不捕，挖什么螺螄？

    最后一家人挖的螺螄放水缸里差點兒堆滿，王氏陷入沉思，兒子想吃這玩意兒，問題是她不會做啊！這玩意兒咋吃？

    玲瓏向來動口不動手，這螺螄洗起來費事極了，除卻搓洗刷干凈外，還得放鹽泡水把里面弄干凈，就這樣，柳老漢一家忙活了三四，才算是把這些螺螄全部清理好，再吐出來的水都是清的了。

    接著還得把螺絲尾螺絲蓋都去掉，這又是一項大工程。家里忙得人仰馬翻，就為了玲瓏一句想吃，雖然大家都不明白，這玩意兒肉有跟沒有差不多，有啥好吃？

    上回賣魚，柳老漢去了鋪子，甭管認不認識，反正所有料子都買了一些，王氏本來還在發(fā)愁這東西怎么弄，邊上的玲瓏有意無意地引導(dǎo)著她，王氏向來知道兒子是個有主意的，別看六寶，家里大大的事兒聽他的準(zhǔn)沒錯。

    正是因為兒子如此聰明，他們兩口子才想送他去讀書。

    依照玲瓏的，準(zhǔn)備了大蒜八角花椒香蔥辣子等物，又按照他的法去爆炒，王氏做了這么多年飯還是很有心得的，玲瓏稍一點撥她就知道怎么做。

    隔壁鄰居家頓時就覺得手上這碗糙面糊糊它不香了。

    爆炒田螺的香味四處散開，鄉(xiāng)里鄉(xiāng)親的，大家都過得不容易，哪好意思去人家要吃的？可玲瓏會做人，他支使王氏裝了好幾個碗，讓姐姐們分別給四周鄰居以及交好的人家送去，然后才是全家人坐在一起吃。

    可能男人對這玩意兒都有然偏好，柳老漢吃了一個就上了頭，還拿出自己珍藏多年的白酒，倒了一杯在那兒慢慢抿。

    他用筷子沾零酒，想騙兒子嘗嘗，玲瓏怎可能上當(dāng)？他鄙夷地看了親爹一眼，靈活地吸出螺肉，旁邊殼兒堆成一座山。

    家里他吃得最快！一開始姐姐們跟娘還想剝給他吃呢，玲瓏拿起一個往嘴里一方，嘖的一聲，肉進嘴里殼兒吐出來，除了柳老漢，其他人學(xué)了好久都學(xué)不會。

    這玩意兒第二柳老漢就在玲瓏的要求下送去了鎮(zhèn)上給房掌柜，房掌柜一嘗，驚為人，因為誰也沒想過吃這些玩意兒，再加上成本低，倒是一道極佳的下酒菜！

    遂以三十兩銀子買了炒田螺的方子，本來柳老漢不想要，可房掌柜卻堅持要給，又跟他定了以后的送貨，這玩意兒是當(dāng)季的，吃的就是個新鮮，中秋剛過，河里還有，但隨著氣轉(zhuǎn)冷，只會越來越少，三十兩銀子柳老漢拿得簡直良心不安。

    房掌柜笑道：“老哥要是覺得占了我便宜，就讓六寶認我做個干爹如何？我無兒無女，實在喜歡那孩子。”

    柳老漢嚇了一跳，對他來，房掌柜絕對算是高攀不上的貴人了，這貴人卻想當(dāng)自己兒子干爹，這這實在是……

    房掌柜迄今為止見了玲瓏三四回，每見一次都比上一次更喜歡，他這個年紀也不想著再娶妻生子，就想等死了，能有個人給自己摔盆兒。

    柳老漢想了想，答應(yīng)了，他覺得沒什么不好，房掌柜是個好人，又厚道，對他們家也是掏心掏肺，人跟人之間講究的就是個緣分，又何必往外推呢？

    回到家中與婆娘了此事，王氏也惴惴不安，覺得這樣攀親戚不好，玲瓏則想了想，點點頭。

    他以后肯定是有大出息的，房掌柜眼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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