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榮林站在顧斯臣的身邊,腳下的腳銬發(fā)出叮叮叮的聲音。
顧居安從床上慢慢的坐了起來,顧榮耀看著自家父親,忙著上前去,伸手扶住了顧居安。
顧居安滿臉不可置信的模樣,一臉茫然的看著顧榮林,咽了咽口水。
他抬手,蒼老的手指指著面前的顧榮林,嘴唇哆嗦著,想叫他的名字,卻叫不出來。
心跳很明顯的加快跳動了起來,顧榮耀輕輕撫著顧居安的后背,試著讓顧居安平靜一下,不要太激動。
也時刻做好了叫顧榮林出去的準(zhǔn)備,生怕顧榮林激怒了老爺子,害的老爺子剛從出來就又進(jìn)去。
顧榮林慢慢走上前來,老爺子表情里除了復(fù)雜再見不到其他的情緒,看來,老爺子并沒有很抵觸顧榮林的到來。
顧斯臣看了看顧榮林,又看向老爺子,不禁替顧榮林捏了把汗。
顧榮林在步步靠近,老爺子的眼淚唰的一下子就掉下來了。
“爸!”顧榮林又叫了他一聲,緊接著,便是噗通的一瞬,他雙膝跪在地上,整個人就像是從懸崖跳下去了一樣,在博生死。
“兒子不孝!”
他低下頭來,眼淚縱橫。
一個四十多歲的人,一個七十多歲的人,兩個加在一起都一百多歲的人了。
如今卻哭的不像這個年紀(jì)該有的沉穩(wěn)。
“是兒子不好,是兒子糊涂,兒子混賬!”
“爸,你罵我吧,打我吧!”
他跪在地上,眼淚不停的落下來,哭的像個孩子一樣。
顧斯臣以前在監(jiān)獄里看顧榮林的時候,他經(jīng)常會哭,但卻從來沒像今天這樣哭的這么厲害,跪在地上不愿抬頭不愿站起。
他在顧居安的面前沒有尊嚴(yán),沒有面子,甚至抬不起頭!!
他今天還能跪在顧居安的面前,他真的感謝老天,感謝這個世界。
感謝他們給他了機(jī)會,讓他還有可以自贖的機(jī)會。
讓他可以在自己最后的這段日子里,親口和顧居安說一句,“爸,對不起!”
“真的對不起!”
顧居安的心情是復(fù)雜的。
他看著面前的顧榮林,遲遲沒有開口,而因?yàn)榧优e起的手也在剛才他低下頭的那一瞬間,落了下來。
他對顧榮林,怎么說呢
恨起來了,就很難再原諒了。
但,想看看顧榮林的心卻是真的。
顧斯臣抬手刮了刮鼻尖,轉(zhuǎn)身想要出去,他看不慣這種場面。
不管爺爺原諒四伯也好,或者是繼續(xù)恨下去也好。
他只要一想到四伯如今已經(jīng)肺癌晚期,癌細(xì)胞已經(jīng)擴(kuò)散全身,至今一點(diǎn)治療都沒有做過。
他就心里難過的要死。
顧家不缺錢!真的不缺錢!!
哪怕傾家蕩產(chǎn)的治療也都治的起!
可是沒有。
顧榮林患病的時候,無人知道,顧家更是一分錢都沒有給他花。
你說,人有錢又有什么用呢。
人若是不在了,有錢又能怎樣呢?
可顧斯臣走到門口的腳步,因?yàn)槔蠣斪拥哪蔷湓挘坏貌煌A讼聛怼?br />
“你出去,我沒有你這個兒子。”
“你不是我兒子,我小兒子顧榮林早就在五年前死了!”
“他的墓地我都給他買好了,名字都刻上去了,你是誰?”
他聲音冷冽又堅定。
顧榮林緩緩抬起頭來,被淚水糊滿了臉。
在聽到顧居安的話時,心里一點(diǎn)波瀾都沒有。
他知道,這是老爺子的氣話。
他沒死呢,老爺子怎么可能給他買墓地。
“爸,我知道你還是惦記我的。”
“我這幾年在牢房里很好,特別好!我有乖乖聽教官們的話。”
“雖然這輩子都不可能再出來了,但我依舊幻想著我有一天是可以刑滿釋放的!”
顧榮林的話讓人聽著有些心酸,老爺子垂下頭來,搖著頭,“他死了。”他喃喃自語。
好似說給自己聽,又好似說給顧榮林聽。
“再也回不來了。”
“我那個聽話懂事,喜歡黏在我身邊的小兒子死啦!”
他笑了,比起剛才的語氣,現(xiàn)在的口吻擺明了的風(fēng)輕云淡。
顧斯臣忍不住再次回到病房里,顧榮林始終跪在地上。
這讓他想起了那年在家里的時候。
老爺子當(dāng)著大家伙兒的面,將顧榮林驅(qū)除顧家,遷出戶籍,并且再也不認(rèn)顧榮林。
顧榮林狼狽不堪的離開顧家。
當(dāng)年發(fā)生的那一切就好像是一場夢。
誰都不敢相信是真的。
可那的確是真真實(shí)實(shí)的存在過。
“先站起來吧。”顧榮耀走過來,試圖將顧榮林給拉起來。
顧榮林卻搖著頭,“二哥,我沒資格站起來。”
“在爸的面前,我這輩子都只能跪著!我知道我沒有臉見他。”
“可是,我想他。”
顧榮林的臉紅的厲害,鼻尖也是紅著的,“在牢房里我才知道,家人對于我們來說有多么的重要。”
“我知道如今說這些都太晚了,但是”
“這都是我的心里話!”
“我知道爸不能原諒我,顧家的人不能原諒我,誰都不會原諒我了。但是”
“我依舊想好好對待這個世界,希望有一天能讓我彌補(bǔ)我的過錯。”
顧榮林抬手蹭了一下臉,動作干凈利落。
“夠了!”
老爺子卻突然大發(fā)雷霆,“閉上你的嘴!滾出我的病房!我不想看到你!”
“你的出現(xiàn)對我來說就是侮辱!!你讓我在外人面前抬不起頭!你讓我很惡心!”
老爺子的話就像是匕首一樣,狠狠的插向顧榮林的心臟。
顧榮林是個人,他也會痛。
但是,他現(xiàn)在沒有資格反駁。
他只能承受,承受著老爺子給他的一切。
“滾!滾出去!”
顧榮林別過頭,冷眼看著窗外。
顧榮耀皺了下眉頭,嘆了口氣,“老四,你先出去吧,讓爸冷靜冷靜。”
“爺爺!”
顧斯臣卻突然喊了顧居安一聲,“你確定要趕走四伯是嗎?”
“你這一輩子都是一個明白人,做什么事兒都明明白白!同時雷厲風(fēng)行!”
“以前很多人都說我和你很像,甚至我也這么覺得!可是爺爺,如果你今天趕走了四伯。”
“我發(fā)誓,你會后悔一輩子。”
顧斯臣的表情里寫滿堅定。
是的,今天如果爺爺趕走了四伯,他一定會后悔一輩子!“放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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