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邊兒貓著的兩個小子,足足等到了鄰近九點半的時候,接班的人才姍姍來遲。
對方遲了半個來點兒,倆人心中不滿是肯定的,但也沒時間啰嗦。十點鐘城門就會準(zhǔn)時關(guān)閉,他們?nèi)绻晕⒛E一會兒,今晚就得在城外找宿兒了。
罵罵咧咧離開的倆個小子,不知道他們有多幸運。如果不是后面有接班的要來,他倆此時估摸著都快涼透了。
新來的兩個小子臉上陪著笑,嘴里不住說著小話,把前班兒的倆人送走。
一個人點了根煙,靠著樹干慢慢抽著。
稍微胖一些的忍不住埋怨同伴:“老四,啊不…四哥,你說咱這樣好嗎?那倆回去了要是跟隊里報告,咱又得挨說。”
“說一頓也不能掉塊兒肉。”老四不在乎的往地上吐了口煙渣。
嘴里叼著煙卷,對著樹邊解褲帶邊說:“咱哥倆得守到明兒早去,能遲一會兒,就少挨一會兒凍。要我說大李子你就是太老實,在咱們隊里混,臉皮不厚還不得被欺負(fù)死啊。”
“俺爹說了,要與人為善,吃點虧沒啥,這年頭兒混個差事不容易。”大李子憨厚的說。
“切”老四一聲嗤笑,抖了兩下手里的家伙,提上褲子用教育新人的口吻說:“你爹說的那套早就過時了。記住了啊,狼行千里吃肉,狗行千里吃屎。
肉好吃,屎難咽,這理兒傻子都知道!咱既然穿上了這身黑皮子,就別想著做什么善良人。就算當(dāng)不成狼,那也不能當(dāng)狗。”
“嘿嘿”大李子不敢頂撞老人兒,只能憨厚的傻笑兩聲。
“特么的,要說那幫當(dāng)官的也忒不是東西了。”老四教育完了新人,又開始抱怨上面的頭頭。
把煙屁股扔到地上,用腳狠狠的碾了一下,咧咧著:“為了具破尸首,興師動眾的,還沒完沒了啦。這大半夜的,鬼都沒有一個……”
“哎呦,可不敢亂說。”大李子趕忙抱拳求著老四閉嘴,同時一臉忌諱的四下瞅著。
老四一下也反應(yīng)了過來,趕忙把后面的話給咽了下去。這是哪兒啊,亂葬崗!
大晚上的在這兒提見鬼,那不是自己給自己找病嘛。
一不小心失言,讓老四失去了說話的興致。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剛剛?cè)瞿驗a了陽氣,越發(fā)覺得周圍陰森的厲害,下意識的縮著脖子,緊了緊身上的大衣。
“四哥,我總聽人說這片兒挺邪乎的,前兒晚上劉哥待了一宿,回去就發(fā)燒了。昨個開山哥還說他見到鬼火了呢。”大李子也覺得滲的厲害,說話的聲音都帶著顫兒。
“別聽他們擱那瞎扯。”老四罵了一句,憤憤的說:“劉淼那孫子就是不想輪班兒,裝病呢。開山是個夜盲子,一道晚上跟瞎子一樣,他能瞅著個屁!那幫癟犢子玩應(yīng)……”
“四哥,你聽…是不是有聲兒!”大李子忽然神神叨叨的冒出一句。
“哪他么有……”
老四想說大李子幻聽,可話還沒等說完呢,他也好像聽到了什么動靜。
一臉緊張的屏息聽了幾秒,耳朵里的聲音越來越大,就像是車轱轆碾過地面兒的聲音似得。
老四用有些發(fā)抖的手按亮了手電,壯著膽子往聲音傳來的方向一照,臉上驚恐瞬間就變成了羞惱。
扯著嗓子嚷嚷:“麻了葛八子的!你倆癟犢子玩應(yīng)兒,大半夜的干啥呢?”
一句話罵完,老四看著不遠(yuǎn)處推著大車的兩個漢子,忽然想到了一種可能。人瞬間緊張了起來,下意識的把手電交到了左手,騰出右手準(zhǔn)備掏槍。
“大爺,屯子里孤老漢子鬧急病沒了,保長打發(fā)俺倆來這兒把人給埋了。”寶順一臉老實巴交的模樣,喏喏的回話。
同樣推著大車的柳辰?jīng)]開口,沖倆便衣微微弓了兩下腰,臉上擠出了一點兒討好的笑意。
老四一聽對方是來埋人,而不是拉人,緊張的身體略微放松了一些。
用手電照了照大車,看到上面蓋著個破席子,下面隱約能瞅出個人形。
松了口氣的同時右手離開槍柄,氣呼呼的問:“大晚上的來埋人?哪個屯子的?”
“羅圈子的,俺倆也不愿意動彈,可俺們保長讓來的,也不敢不聽招呼啊!”寶順的一臉委屈。
“車推過來,給老子看看。”雖然車上拉的是死人,但老四也不敢大意,沖著柳辰和寶順招了下手。
“死人有啥好看的啊。”寶順嘴里小聲叨咕了一句,和柳辰合力推動大車。
柳辰做出悶頭用力推車的模樣,實際上是為了掩藏起嘴角浮起的笑。寶順也想笑,趕緊學(xué)著柳辰的樣子低頭。
接班的到了,躲在暗處的柳辰聽見倆人說,明早下一班的人才回來,頓時就改了主意。
放著倆壯勞力不用,弄死了太浪費。
配合了太久,默契早就養(yǎng)成了,柳辰心里打什么主意,只需要一個眼神兒寶順就能領(lǐng)會。
于是來人悄然退走,很快把藏在不遠(yuǎn)處的大車直接給推了過來。
取大車的時候柳辰還在合計,雖然是荒郊野外的,但能不開槍最好。最穩(wěn)妥的辦法就是,直接接近了,用槍逼住他們。
畢竟大晚上的,離得遠(yuǎn)了沒法有效的威脅,不管是動槍打起來,還是對方撒丫子就跑,終究是個麻煩事兒。
沒想到自己還沒找借口靠近呢,丫不知死活的,居然就主動招呼自己兩人過去。
老四眼瞅著打車被推到近處,用手電照了照柳辰和寶順的臉,沒發(fā)現(xiàn)什么端倪,伸手想去掀席子。手伸到一半兒,心里有些犯膈應(yīng)。
沖著大李子一招手:“愣著干啥呢,趕緊掀開檢查一下。”
大晚上的誰愿意驚擾死人啊,大李子很不情愿,可又不敢不聽招呼。
湊到了大車邊兒,雙手合十先沖著車上的席子,叨咕了兩句“別見怪”之類的廢話,完事才用力伸長了胳膊,人往后縮著,小心去撩席子。
席子撩開的瞬間,趕緊撤到了一邊,閉著眼完全不敢去看席子下面的東西。
老四倒是壯著膽子瞅了一眼,一看之下,人瞬間就愣住了。車上哪有什么死人啊,席子下面的凸起,實際上是兩把鐵鍬和一摞燒紙。
足足愣了有一秒鐘,老四猛然反應(yīng)過來,右手趕緊伸向腰里想掏槍。可剛撩開衣服,動作就硬生生的停下了。
因為剛剛還一臉老實巴交的兩個人,此時一人手里掂了把手槍,正笑呵呵的瞅著他呢……
大李子閉著眼等了半天,一點兒動靜都沒聽到。心里覺得好像有點兒不對,壯著膽子,瞇縫著一只眼往大車方向看。
大車上拉著什么還沒看清呢,先看到了兩把手槍,其中一支槍的槍口,還在指著他呢。
膝蓋一軟的同時,嘴里驚呼了一聲:“我的親娘哎!”
“槍扔車上!”柳辰抬了抬指著老四的槍口。
“兄弟,有…有,有什么都好說,別,別沖動啊,別沖動!”老四嚇得都結(jié)巴了。
“少他娘的廢話,讓你干啥就趕緊干啥。”寶順不耐煩的催促。
見老四還是磨磨唧唧的,柳辰也沒了耐性,威脅道:“麻溜兒的,這兒是什么地界心里沒點兒數(shù)啊,開槍打死你都沒人能聽見。”
老四很清楚對方不是在嚇唬人,亂墳圈子周圍好幾里地連個人家都沒有。自己要是被打死在這兒,明早能被人發(fā)現(xiàn)就不錯了。
略微一權(quán)衡,老四痛快的把腰間的手槍抽出來,扔進了大車?yán)铩?br />
腿軟坐到地上的大李子根本不用催,先老四一步,已經(jīng)燙手似得把槍扔車?yán)锪恕?br />
“推上車,走!”寶順把車?yán)锏膬砂褬尪疾暹M腰里,大大咧咧的吆喝了一句。
大李子聞言趕緊起身,跑到車邊兒作勢要推。老四沒動地方,站在那壯著膽子問:“推,推哪兒去啊?”
“推哪去?”寶順撇了他一眼,問道:“你倆跟這兒守著啥,就往哪兒推!”
老四心里本來就在懷疑,一聽這話,頓時就知道完了。
死了的那個女的據(jù)說是個特務(wù),那眼前這倆肯定就是特務(wù)的同黨。
自己現(xiàn)在看了倆人的臉,依著他們那行做事兒的尿性,事后肯定得被滅口啊。
想到已經(jīng)落在了必死的境地,老四多少被激起了一絲血氣。站那愣是沒動地方,瞅了眼推著大車的大李子,一股邪火沖上腦門。
張嘴罵道:“瞅你那慫樣兒,著急挖坑兒把自己埋了啊?”
大李子被罵愣了,兩只手扶著車把,動了兩下嘴唇愣是不知道該怎么辦。
“哎呦,還挺明白事兒的。”寶順呵呵的笑了一聲,瞅著老四的眼神兒盡是不懷好意。
“要殺要剮隨便,別跟那消遣爺爺!”老四索性破罐子破摔,耿耿著站那發(fā)狠。
“行了,沒想著要殺你們。趕緊找著人,再勞你倆大駕幫忙把人埋了。”柳辰耐著性子說了一句。
老四哪里肯信啊,噴著吐沫星子說:“別蒙人了,就你們那尿性,肯定得滅口!”
“你信不信我現(xiàn)在就打死你,反正挖坑埋人的活兒有一個人就夠!”寶順說話時,槍口已經(jīng)指向了老四的腦袋。
黑洞洞的槍口指過來,老四的那點血腥瞬間散盡。兩只手抱著腦袋轉(zhuǎn)身就想跑。
“跑!能跑過子彈嗎?”
“四哥,這倆大哥不像是壞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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