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斌還沒瘋到,覺得自己憑著一把槍,就能把所有礙眼的人全都干掉,他只想干掉齊海。
有些事兒,心里明白歸明白,但只要不說出口,就有抵賴的余地。
可真要被說出來了,那就是萬劫不復(fù)!
“啪”
槍聲毫無征兆的響起。
哭嚎的齊海正要開口,腦袋上一團(tuán)血花飚射,人就躺倒了地上。
所有人愣了一下后,幾乎同時向戲臺子上面看去。入眼的卻是韓斌傻愣愣的一張臉,還有伸向后腰的右手……
“拖后山喂狗!”
柳二芒的聲音響起,眾人這才發(fā)現(xiàn),他手中的槍口還在冒著絲絲縷縷的青煙。
“大柜!”老孫瞪著眼珠子不能理解的喊道。
“嚎什么,人打死了,你倆也沒事兒,就這么地吧。誰也不準(zhǔn)再提了!”柳二芒說著話把槍插回腰里,臉上盡是疲憊。
沒人再出聲了,事情很明顯,柳二芒不想再追究下去了。或者說,不想讓真相被明著從嘴里說出來。
“順子啊,聽大柜的話,把這畜生扔后山去。”老趙一句話說完,輕輕嘆了口氣,腳步虛乏的走了。
老孫深深的看了一眼戲臺子上的韓斌,一句話沒說,緊走兩步追上老趙,扶著他一起離開。
董賬房看著離開的老哥倆,想說點什么,卻發(fā)現(xiàn)嗓子堵的緊緊的,根本出不了聲。又看了眼戲臺子上還在發(fā)楞的韓斌,重重的跺了一下腳,轉(zhuǎn)身朝自己的住處走去。
沒人知道韓斌在想什么,但臉上的輕松卻瞞不住人。也許有過一戰(zhàn)而過的內(nèi)疚,但那也只是一閃而過罷了。
寶順看著地上四肢還在微微抽搐的齊海,心里盡是不服。可柳辰都沒說什么,他又能怎么樣。
彎腰拎起齊海的一只腳,二林子同時抓起了另外一只腳,兩人合力把齊海往后山拖去。
剩下的幾個老人兒一見這情況,都知道大柜的處理方式,其實是最好的。
再待著也沒啥意思了,互相看了看,也準(zhǔn)備各自回屋。
戲臺子下面圍著的一幫人,早就沒了之前的興奮勁兒。幾個負(fù)責(zé)守山的,悄悄的離開回了哨位后,剩下的人也都準(zhǔn)備散了。
韓斌等齊海的尸首被拖走,才漸漸回過神兒來。眼瞅著大伙兒開始散去,瞬間就急了。
要是今天就這樣虎頭蛇尾的結(jié)束了,他剛剛努力出的大好形勢就全白費了。
急火攻心之下,張嘴就喊了一嗓子:“大伙兒都等一下!”
一嗓子喊出口,眾人下意識的停下腳步。轉(zhuǎn)頭看向韓斌的時候,表情可不相同。
有不理解的、有漠然的、有嘲諷的、有警惕的,也有帶著盡量隱藏起來的期待。
韓斌被眾人看的心里一陣陣發(fā)虛。如果可能,真想扭頭就走,先避過眼前的風(fēng)頭再說。
但是不行,他有種感覺,一旦錯過了今天,恐怕就再難聚住人心了。
可自己的計劃想要進(jìn)行下去,除了柳二芒和山寨里的幾個老人兒外,又多出來了一個新的障礙。
那就是柳辰。
他必須要盡快想法搬開這個障礙。
暗中給自己打了打氣,挺直了腰桿看向柳辰:“辰弟,剛我問大伙兒的意見時,你說不同意。你給大伙兒講講,為啥不同意唄。
咱這一幫人里,就你是個大學(xué)生,我也想聽聽你的意思。”
韓斌的一句話也勾起了大伙兒的心思,所有人都停下了腳步看向柳辰。
柳辰平日里雖然遇事不太抻頭,也不怎么攬權(quán)。但大伙兒現(xiàn)在的財路,從頭到尾都是他一手策劃的。
平日里大家出去“開工”,也都是他帶隊主持。
兩年多的時間走過來,不知不覺中,已經(jīng)在大伙兒的心里有了非常高的地位。
再加上柳辰上過高中,還讀了軍校的,可以說要學(xué)問有學(xué)問,要見識有見識。
這也讓大伙兒遇事兒的時候,越發(fā)的重視他的意見。
柳辰知道,跟寨子里的這幫人講什么維護(hù)國家統(tǒng)一,什么共同抵御外敵之類的,根本就沒有用。
所以,決定另尋思路,把他們從升官發(fā)財?shù)拇髩糁袉拘选?br />
略一思考,問戲臺上的韓斌:“我想知道,那個自治政府或者說日本人,為啥要出錢糧出軍火的養(yǎng)咱們?”
大伙兒剛剛都被韓斌描繪的美好景象給吸引了,柳辰的話一出口,才意識的,當(dāng)兵吃糧雖然天經(jīng)地義,但人家養(yǎng)你總得有個由頭吧。
柳辰的問題,在韓斌的預(yù)料之內(nèi)。
所以,他表現(xiàn)的很淡定,視線從柳辰身上挪到了重新聚攏回來的一幫人身上:“人家養(yǎng)咱們肯定不是白養(yǎng)的,咱們?nèi)牖飪阂院螅钪匾娜蝿?wù)就是靖安地方。
就像剛才說的,咱們不入伙兒,人家成軍之后肯定要來剿咱們,那是一個道理。
咱們一旦成了官兵,肯定要平定冀東的地面兒,把那些亂七八糟的小山頭都給清了。
愿意投降的,咱撿能用的留下,不能用的移交給政府,是殺是關(guān),那就是他們的事兒了。至于不投降的,那就就地消滅!
大伙兒覺得這對咱們,算事兒嗎?”
韓斌這話說的提氣,一溜鞭從來就沒看上過冀東地面上的各個綹子。如果單單只是剿滅他們,肯定沒人會打蹙。
馬上就有人在臺子下面吆喝:“那算個啥事兒,手拿把掐!”
“對,幾天的功夫,就把那么幫狗日的全給滅啦!”
“咱先召一批人,讓他們給咱沖鋒陷陣去。”
“對對對,咱以后都是官兒啦,站后面吆喝兩嗓子,有人替咱賣命!”
“柳辰冷眼看著鬧鬧哄哄的一幫人,等他們稍微安靜了一些,才對著韓斌又問:“靖安地方以后呢?”
“啥以后?”韓斌沒太懂柳辰的意思。
“我是說,要是國府那面派兵來打呢?”柳辰把話說得明白了一些。
不等韓斌開口,先擺了下手:“別跟我說國府正和紅黨干仗騰不出手。仗早晚會打完,等他們騰出了手呢?”
“咱身后可是有日本人呢,他們出錢出糧的支持,不可能看著咱們被剿滅嘍。”一個跟著韓斌混的小子,滿不在乎的嚷嚷道。
“兩點!”柳辰豎起了兩根手指:“第一,自治和獨立是兩個概念。
冀東如果是鬧獨立,要自己成立一個國家,那再另說。可現(xiàn)在是鬧自治,那就意味著并不是完全脫離國家。
一旦國府決定打,日本人就算想出兵,也要顧及國際影響。他們?nèi)绻活櫦暗脑挘静恍枰诤竺嫱低得闹С郑苯优杀痪屯炅恕!?br />
柳辰話讓原本樂觀的一幫人,瞬間有些措手不及,他們還真不清楚自治和獨立的區(qū)別。
雖然柳辰說完了,還是鬧不太明白,但也聽出來了,兩者之間是有區(qū)別的。
尤其是最后一句,如果日本人能派兵,直接派兵占了冀東不就完事兒了,干嘛還費錢費力的支持什么自治。
韓斌也鬧不清楚,但他本能的覺得柳辰的話有問題,但一下半下的又說不出來問題在哪兒。
稍微給了大伙兒一些反應(yīng)的時間,柳辰繼續(xù)說:“第二,就算國府來剿的時候,日本人會派兵支援。但那就沒咱們什么事兒了嗎?”
人群里馬上有人恍然大悟道:“對啊,日本人派兵來了,也不能讓大伙兒蹲在后面看熱鬧了呀。”
柳辰接著說:“日本人出錢糧出武器的,不是用來養(yǎng)大爺?shù)摹U娲蚱饋砹耍退阍搅耍蹅円驳庙斣陬^里。
而且日本人會在后面駕著機(jī)槍督戰(zhàn),誰想放兩槍就跑,信不信前腳掉頭,后腳就突突你!
這還不算完,大伙兒想想,你們要是國府的兵,前方左面是日本人,右面是咱們,你會用力打哪個?”
“那…肯定是防著日本人,用力打咱們唄。最后就算打輸了,多少也能撈點兒戰(zhàn)績,回去好交差啊!”一個小子面帶驚懼的說。
柳辰指著他開罵:“感情你也不傻啊,道理特么都懂,剛才跟那瞎樂呵啥呢?”
“……”說話的小子不吭聲了,他很想說,剛才凈想著當(dāng)官了,沒想著挨打。
臺子上的韓斌急了,他不知道該怎么駁斥柳辰的說法,但也不能看著好不容易召集起來的人心,被幾句話就給沖垮了。
站那想了半天才強(qiáng)開口:“辰弟,你說的有道理。可是就國府那樣兒,他們也不一定會打過來啊。
再說了,如果國府真打過來了,咱看清楚了形勢。能打過就跟他們碰一碰,打不過咱可以直接起義啊。
那時候咱要人有人,要槍有槍,國府那面巴不得咱過去呢,大伙兒興許還能混個抗日英雄的名號呢。”
打得過打,打不過就跑或是投降。這種想法在土匪圈子里,那是天經(jīng)地義的。
韓斌的話一說出來,馬上給大伙兒打開了新的思路。
有人甚至吆喝了起來:“對啊,32年那會兒,馬占山不就是先降了日本人,卷了錢糧武器后一轉(zhuǎn)眼兒就起義了。
國府要是真打過來了,咱也來個陣前起義,混個英雄當(dāng)當(dāng)!那面不用打就得了勝利,鐵定能干啊!”
“呵呵,大英雄!你是風(fēng)光了,家眷親戚全都不要啦?”柳辰不等說話那小子把夢做完,就一句話把他給戳醒了。
這時候大家才想起來,日本人手上還有質(zhì)子呢!
人家又不傻,怎么可能不防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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