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力，擠奶的力氣都沒有嗎？碰不著我是孫子。”
張若風一改不羈之色，口中當頭厲喝，搞得唐三一陣犯懵，不夠在心底那股不舒服的傲氣，卻也因此被激發出來。
“你大爺。”
唐三心底在咆哮，在猙獰，臉上頓時面紅耳赤，這自然不是因為被氣的，而是因為在默默運力憋氣的緣故，其雙腳不知不覺之中已經深陷入山體之中。
奈何張若風依然挺拔如山上之青松，風吹不動，雨打不搖，認你百般刁磨，我自屹立不倒。
“一拳難進。”
這是唐三最直接的體會，內心深感挫敗，自己從來沒有想過會有這么一天，打人能變得此般艱難，本是簡單的一拳，可打在張若風身上，卻如同大海撈針，蕩不起一片浪花。
“不行不行，你是豬腦袋不成，打人就只會用蠻力？”
一口老酒下肚，望著唐三仍在牛犢子死撐，張若風眉頭微皺，似乎頓感無趣，禁不住譏諷起來。
“大爺的，是誰一開始就叫我用力。”
唐三內心忍不住把張若風祖宗十八代都給問候了一遍，不過這句話，倒是令唐三短時間內陷入沉思。
“說一句你還當真了，給我回去。”
只感覺身體一晃，緊接著眼前的景物瞬間一變，唐三驚愕的發現自己竟然回到了原來的位置上，身體頓時從頭涼到腳。
“小哥，不用灰心，打不動我才是正常的，打得動我，那才叫不正常。”
望著唐三那副灰心喪氣的模樣，張若風如浴春風，臉上洋洋得意。
“你也不動想想，老頭子我好歹是巔峰級別的人物，若是被你一個四階肉身都不到的武王給捶飛，那還像不像壞，日后我這張老臉往哪里擱。”
張若風說得理所當然，從一開始，眼前這小子就被自己安排得明明白白。
“可是張老，你剛才不也沒用氣勁。”
唐三自然清楚，以自己這點肉身修為，想撼動巔峰武王級別的存在，簡直是癡心妄想，當初在哥本哈林，自己就被一個吸血鬼公爵給玩得像耍猴一般，更何況像張若風這般在巔峰屹立數載的絕頂強者。
可怪就怪在，出拳之間，唐三絲毫沒從張若風身上感受到那屬于氣勁武王的罡氣護體，也就是說，打從一開始，張若風就沒動用過自己的資本，所以唐三才會如此不甘心。
“笑話，老頭子我好歹也是六階肉身，殺雞焉用宰牛刀。”
張狂，張若風現在就很張狂，做人實力允許，想低調都不行。
“你大爺！”
唐三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這不明擺著欺負人。
巔峰的氣勁修為加上六階肉身，隨便哪樣都能碾壓自己，要是一開始就知道，唐三估計還是會出拳，只不過肯不肯那么賣力，就不曉得而知了。
難怪唐天宗會自認比起張若風，自己要遜色太多，六階肉身的強者，雖然沒法跟巔峰氣勁武王叫板，可短時間內想要落個一敗涂地，那倒不至于，當六階肉身強者跟氣勁巔峰兩者結合在一起的時候，沒有后顧之憂，戰斗起來定當所向披靡。
“小哥，過來，我來問你，拳頭要怎么打？”
對于唐三的謾罵，張若風絲毫不見生氣，眼下樂呵呵的招呼著唐三過來想要說教。
“拳頭，自然是要用力去打。”
唐三自然而然回答。
“說得沒錯，可若是個普通人，叫他無端去捶一個石頭，你說他有沒有那個力氣？有沒有那個魄力去打。”
張若風眉開眼笑的問道。
“力氣當然有，可要說魄力，我想只有傻子才會這么干。”
這種問題，用屁股去想想也知道，唐三不禁納悶起來，眼前的糟老頭到底想表達些啥。
“原來你還知道有傻子啊。”
也這樣埋汰人的嗎，唐三暗咬仰壓根，若不是打不過，真想跳起來給張若風狠狠地來一拳。
“拳頭，自然要攢足了力氣打，可我問你，你知道力氣又是個什么樣的東西？”
張若風這回收起了玩笑心態，一臉正色的問道。
“力氣是什么東西？”
唐三一陣頭皮發麻，這種問題，自己壓根沒去想過。
“張老，力氣出于人體，那只是一種能力，不算什么東西吧。”
一番琢磨之后，唐三有些模凌兩可的說道。
“所以說你是豬腦袋，力氣他根本就不是個東西，這種三歲小孩都能一聽都能回答的問題，虧你還能想那么久。”
得，唐三默默不說話，小老頭這是見縫插針，絲毫不會放過任何一個打擊自己的機會。
“力道無形，無形及變化。”
“小哥，若你日后走肉身修行路線，這幾個字的含義，你最好能理解清楚。”
張若風大有深意的瞥了一眼唐三。
“張老，是力道可變？”
將兩句話結合在一起，答案自然呼之欲出，唐三隱約中有些明悟，但還很晦澀。
“對，萬事萬物，皆有變化。”
“想要讓自己的拳頭變得更有力，這變之一字，你得多加了解。”
張若風語重心長的啪了啪唐三肩膀，不知為何，唐三感覺眼前的這老人已沒先前那般可惡。
“張老，恕晚輩愚鈍，尚不能理解力當何變。”
唐三的嘴角有些苦澀，自己抹黑打混到現在已經很不容易，對于武學，知道得甚至比古武界的內門弟子還少，更不談那些真傳門人。
“這樣啊，那就讓你體會體會。”
話音剛落，一個拳頭迎面就向唐三招呼了過去，無聲無勢，就像市井打架，出拳平淡無奇，但是唐三卻有如驚魂出竅，就是這樣一個普通的拳頭，似乎雜帶著萬鈞重力，連空氣都在扶手讓道。
“喝！”
唐三一聲爆喝，雙手交叉，驟然擋在胸前。
“砰！”
沒有任何懸念，唐三的身子被拋飛出去，飛得老遠老遠，距離比起當前這座百米山，只怕不會少上半分。
“感受如何？”
望著唐三一副狼狽的模樣，張若風笑瞇瞇的問道。
“太重，分不清。”
唐三皺著個眉頭說道。
剛才張若風那一拳，真的好重，就好像有一個特大號的鐵錘，以無敵之勢瞬間將人捶翻一般，五臟六腑如同瞬間移了個位，全身有如遭受雷霆重擊，整整一分多鐘，唐三都沒能夠重新站起來。
當然，收獲是有的，張若風的拳，看似簡陋無奇，可擊人時的效果卻完全不符合，原來世上還有拳頭可以這么重，所謂重拳出擊，唐三隱約著摸到一些頭緒。
“那就再感受一次。”
望著張若風起手，唐三頓時頭皮發麻。
“喝，我擋！”
唐三依舊想擋上一下，可沒等自己雙臂掛起，人就已經拋飛了出去。
生無可戀，唐三頹敗的掛在一枝樹干上，身體又一次遭殃，就連骨頭都感覺快要散架一般。
“這一次呢？”
待到唐三重新掙扎著回到原來的地方，張若風已經將美酒掃蕩一空。
“太快，理不明。”
這一拳，其速度之快，簡直超出唐三生平首見，用真正電光一閃來形容絲毫都不過份。
“很好。”
“再給你一拳，站好了。”
張若風雙手負立，呵斥唐三。
“來吧！”
唐三的雙眼迸發出熊熊烈焰，神情嚴陣以待，有道是富貴險中求，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
“看好了。”
張若風拳起，依舊無聲無勢，可若仔細觀察，并會驚訝的發現拳頭所過之處，空中隨之如波紋蕩漾。
“砰！”
一道流光倒射而去。
“咳咳！”
唐三躺在地上吐出一口淤血，臉色慘白，身體久久未見動彈。
“現在感受如何？”
張若風仿佛又回到了原來的樣子，搖搖晃晃的來到唐三面前，踢著他腳跟問道。
“感覺想笑。”
話音剛落，兩人并在山野中大笑起來，只不過唐三的笑是喜悅，張若風的笑是快意。
“現在明白拳頭應該怎么出了吧？”
學起唐三的姿勢，張若風一股腦兒躺在地面上。
“明白了一些，多謝張老賜教。”
唐三真摯的說道。
“能明白就好，有些東西，是需要靠個人去領悟的，想教也沒法之教。”
“我給你三拳，一計重拳，一計快拳，還有最后一計，你可以把它稱之為疊拳，前面兩拳，是我領悟最后一拳之后，方才感悟而創，其實這三拳，你應該已經發現，我根本就沒碰到過你。”
望著唐三那副如同吃了死耗子的難看模樣，張若風笑得更加肆意起來。
“看山是山，看水是水，你的拳意境界，便是這一層次。”
“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就如同我的拳頭，看似一拳，其實未必只是一拳。”
“至于最后那層看山還是山，看水還是水，對于你如今的境界而言，似乎有些言之過早，不過沒關系，了解一下總是好的。”
“小哥，以后你就會明白，什么七傷拳，金剛拳，或者通背拳之類的，其實都只是些狗屁玩意，真正無敵的拳頭，只有一個，沙包大的看到沒。”
一只沾滿油漬的拳頭在唐三頭頂揚來揚去，品相已然無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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