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力臨身,蘇哲巍然不動,仿佛猶若清風拂山崗,倒是身后的莫清蓮,承受不住余波差點被震出內傷。
僧人心一凜,衣袖狂舞,第二掌赫然轟出。
蘇哲眼眸閃過淡淡寒意,體內仿佛有某尊上古兇獸在蘇醒。
“智空師弟!”
忽然,山門前傳來一聲清淡的喝聲,使得那位僧人神色微變。
掌力霎那間便化作云煙,僧人收于胸前,雙合十,轉身而望。
“智語師兄!”
收放自如,舉重若輕的舉動讓莫清蓮一震驚駭。
這便是普羅寺的僧人?隨便一位,居然都能擁有如此境界。
一位容貌大約十有余的僧人緩緩走出,他對著智空微微點頭,“退下吧!”
智空面無表情,向寺內走去,沒有半點拖泥帶水。
智語目光落在蘇哲的身上,看到蘇哲腳下的法杖后,微微搖頭,“蘇施主,士別日當刮目相待,恭喜施主實力大進。”
他曾在靜水之海,跟在蕭舞身后看過蘇哲與海青之戰。
那一戰,讓他的佛心都受到震顫。
沒想到,這才多久,他就又見到了這位蘇大師,不僅如此,對方的實力,更是變得更加深不可測。
蘇哲淡淡的瞥了一眼這個僧人,“我是來找蕭舞的,進不得么?”
智語笑著,“蕭舞還未斷塵緣,不算寺人,當然可見!”
“不過請施主原諒,普羅寺自有規矩,非本寺僧人不可貿入。”
蘇哲輕笑一聲,“既然修的是佛,哪來的規矩?可笑!”
話語落,智語不由微微一怔,眼眸之陷入沉思,仿佛入禪了一般。
幾分鐘后,智語才猛然醒悟,連忙施禮道:“多謝施主!”
他佛心震顫,受到了。
這位蘇大師簡簡單單的一席話,卻讓他的境界略進一步。
既然修的是佛,心本無一物,又何來規矩一說?這規矩根本不是給外人立下的,而是將他們自己囚在了規矩內。
他忽然明悟,為何二十年前,大諸天會立下這個規矩。一直以來,寺內僧人都以為是給外人而立,卻不曾想,這個規矩居然立給他們的。
蘇哲并不在意,他忽然抬頭,望向了上方的云霧,以及不可解的云霧的山巔。
一道身影,正在著,仿佛是從山巔硬生生的躍下。
佛衣起伏,一位老僧忽然出現在幾人眼。
老僧在山門前,卻沒有發出半點聲音,甚至連山門前的塵埃都不曾有半點,仿佛落下的猶若鴻毛。
“施主見笑了。”老僧單薄的佛衣不起半點褶皺,施了一禮,搖頭道:“如此簡單的道理,智語你們師兄弟十五人,卻無一人悟得。”
說罷,他搖頭一嘆,無視智語略有羞愧的神情,而是轉頭望向蘇哲。
“施主踩到老衲的伏魔杖了!”老僧抬頭,笑著說道。
蘇哲不為所動,即便,他清楚眼前這位老僧已經是先天的強者了。不僅如此,這位老僧的實力,比起寧紫陽還要高上一籌。
見蘇哲不為所動,老僧搖頭,不再提及此事,“施主言,既然修佛,又何來規矩。那為何佛有居士五戒、六種戒、八關戒等諸多戒律呢?”
蘇哲啞然失笑,看著這位老僧道:“你這是要與我斗禪么?”
“我這徒弟在施主這里丟了面子,老衲自要找回一場,否則老衲的臉面不好看啊!”老僧似笑非笑的說著。
智語有些錯愕的望著自己的這位師尊,面露不解。
蘇哲笑容,“有趣,你的佛倒是沒白修!”
老衲也不羞不怒,靜靜的等候蘇哲的回答。
“因為佛會怕,世間太多,佛怕弟子迷失,所以設下戒律。”蘇哲淡笑道。
佛會怕?
老僧瞳孔微微一震,施禮道:“施主果然大才。”
蘇哲嗤笑一聲,大才個屁,在他眼,佛也是人,人會怕,佛自然也會。只不過,佛不說,徒眾不知,所以,世人皆以為佛無懼罷了。
蘇哲不懂佛,佛經看過一些,但相比還不如這位老僧看的多,悟的透呢。
但他何須去懂?仙界那些西天諸佛,可比佛經生動多了。
“不曾想施主居然有如此悟性,老衲只能厚著顏面再問上一句施主。”老僧抬頭,笑瞇瞇的問道,“施主說佛會怕,老衲認為佛幾乎可以說是無所不能,既然無所不能,又如何會怕?”
蘇哲嗤笑,不答反問,“若真無所不能,又如何會怕?”
縱然如他昔日也不敢說無所不能,更何況那群成天口念慈悲的禿頭們了。
老衲一怔,笑道:“施主大才!”
蘇哲已經有所不耐,他是來找蕭舞的,可不是和這個老和尚來斗禪的。
老和尚自然看到了,便沒有在開口,而是一揮佛衣,笑道:“施主請,普羅寺有施主,蓬蓽生輝!”
這模樣,哪里像是修了百余年禪的神僧,更像是市井之的酒樓掌柜。
蘇哲這才躍下了那權杖,與莫清蓮大步走進寺內。
至于智語,早已經目瞪口呆。
他不明白,平時莊嚴肅穆的師父今天怎么突然間變成了這個模樣?
老僧看了眼自己的蠢徒弟,搖頭一嘆,他指了指智語,緩緩道:“智語啊,你修佛已有四十年了吧?”
智語恭敬在后,點頭道:“自歲第一次讀經起,智語的確是修佛四十年了。”
“那你可知佛是什么?”老僧問道。
“佛是什么?”智語一怔,佛經上有很多佛,如來,應供,明行足等……問題來了,佛又是什么?
智語呆住,站在山門前,滿臉的迷茫,苦苦思索。
老僧看到,長長一嘆,搖著頭走進了寺內。
在老僧的帶領下,他們走到了一處房屋前,屋內依舊簡陋的可以說是不能再簡陋了,估計下雨天屋里比外面的雨還要大。
莫清蓮有些別扭的坐在一個破舊的凳子上,神情略微怪異。
“我這兩個徒弟讓施主見笑了!”老僧搖頭,悲苦道:“老衲還不曾自我介紹一下,在下普羅寺大諸天,空聞。”
“臨海,蘇長青!”蘇哲淡淡道。
“原來施主便是臨海蘇大師,老衲有禮了。”老僧臉上的悲苦消失,露出笑容道:“我那徒弟安寧之前幸虧有施主所救,施主真乃良善之輩。”
這句話聽的莫清蓮渾身更是別扭了,良善之輩……為救你徒兒一人,蘇哲可是殺了六大宗師,這也算良善么?莫清蓮無語的看了眼這個笑瞇瞇的老和尚。
蘇哲抬頭,看了眼空聞,“我是來找蕭舞的。”
“蕭舞……并不在普羅寺,而是帶著老衲的兩位師侄去了南方蕭家。”老衲緩緩道。
“果然如此!”蘇哲嘆息一聲,他沒有感知到蕭舞的氣息,所以對于蕭舞不在寺內已經有所預料,他起身就向屋外走去,“既然如此,告辭!”
“施主請留步!”老僧連忙喚道。
“有事?”蘇哲回頭。
“施主既然來都來了,不妨與老衲談一談如何?”空聞眼眸望著蘇哲。
蘇哲注視著這位老僧,幾秒鐘后,淡笑道:“好,那我就和你談一談!”
空聞剛要笑,就聽見蘇哲的聲音再傳來。
“但,找我談話,和尚你得拿出點什么作為代價吧?”
“代……代價?”老和尚呆住,吃驚的望著蘇哲。
“借你普羅寺靈脈一用,另外,株菩提花!”蘇哲笑著,這個笑容,讓那位內心之數十年不曾起波瀾的普羅寺大諸天佛心泛起了一絲漣漪。
他笑而不語數秒后,抬起頭對著蘇哲道:“施主大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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