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蕓哭著徑直進了屋，經過李葉身邊時也沒打招呼。
李葉心中正納悶，就在這時，院子里又進來了兩人，似乎是追趕白蕓而來。
來人正是白蕓的親舅林老午，還有一少年，是她那天生聾啞的表哥。
望著二人，李葉心中頓時一亮，瞬間猜到了白蕓哭泣的原因。
這丫頭剛才必是前往他家借糧，以林老午刻薄摳門的作風，白蕓一定吃了閉門羹。
當中肯定也受到奚落和刁難，不然以白蕓的堅強個性不會哭著回來。
想到此處，李葉臉色微沉，目光透著一絲寒意，望向林老午。
林老午帶著兒子進了院子，卻沒有看李葉，更不要說打招呼了。
在他心里，這小子就是一個廢物，只會胡亂揮霍的傻蛋。
“白蕓丫頭，只要你答應跟我回去，和你表哥成婚圓了房，老李家欠我的錢便一筆勾銷。”
林老午扯著嗓子叫道，同時領著兒子就要闖入屋里，大有強行將人帶走的架勢。
在此其間，林老午從始至終，都不曾看一眼站在院子里的李葉，直接將他當成了空氣。
“做人要對的起良心，這些年李家可沒虧待過你，你從李家借了不少的錢，何時曾償還過。”
白蕓將屋門反鎖，隔著門板哭著道，此番她硬著頭皮前去借糧，不曾想卻引來了禍端。
“不知好歹，李家敗落了，你守著一個廢物只有死路一條，今日如果拿不出錢，你就老實的隨我回去。”
林老午氣急敗壞的道，他沒想到白蕓居然如此的維護李家，竟然還揭起了他的短。
“聒噪！”
李葉一聲冷喝，臉色透著幾分陰沉，失去了僅有的一絲耐心。
林老午這種陰險小人，就是想趁火打劫，當年為了錢將剛痛失雙親的白蕓賣給李家，如今見李家落魄好欺負，便想將白蕓帶走，許給自己的聾啞兒子。
不得不說，林老午的算盤打的不錯，如果換成以前那個死要面子的李葉，沒準還真的讓他得逞了。
“欠你多少錢，可有借據，如果沒有，請你馬上離開此地。”
李葉冷冷道，林老午這種人，典型的欺軟怕硬，在氣勢上絕對不能示弱與他。
“當真是可笑，一個連溫飽都不能顧及的廢物，拿什么還錢！”
林老午回首，盯著李葉譏諷道，然后慢吞吞的從懷里掏出一張借據，令聾啞的兒子交給了李葉。
望著白紙上的黑字，李葉心神微動，上面有他按下的手印，還有親筆寫下的姓名。
借款一貫五錢，限期一年償還，加上利息，差不多得有兩貫出頭。
李葉苦笑不已，這借據是真的，是前主人留下的一筆借款。
“將白蕓交給我，咱們兩清，若是不答應，那就立刻還錢！”
林老午強硬道，語氣透著輕視，自從借錢給李葉的那刻，他就設下了圈套，其目的就是為了白蕓。
他從沒想過李葉能還錢，林老午認準了他就是個沒出息的貨，根本不指望能收回借出去的錢。
“借據之上寫的很明白，距離還錢的日期還有五天，你來的太早了，現在請你立刻滾出去！”
李葉將借據隨手一扔，語氣冷淡的道，直接下了逐客令。
“哼！你小子有志氣，那我就等五天后再來，希望到時你不要后悔！”
望著李葉，林老午眼神閃爍不定，語氣不知不覺的沒有了之前的那般強橫。
這一刻，林老午隱隱發現，此刻的李葉身上多了一股令人看不透的東西，透著一種往日絕對不會有的凌厲和自信。
林老午話語落地，不在久留，咬牙切齒的撿起丟在地上的借據，領著兒子氣哄哄的便出了院子。
李葉家的動靜，引來了許多村民的圍觀，他們遠遠的看著，并沒有靠近。
許多人對著李葉品頭論足，皆是搖頭不已，顯然，他們已經知道了此間的事。
對于這個敗家的紈绔子弟，村民并不看好，眾人只是惋惜，紛紛替白蕓的將來擔憂。
對于外界的評論，李葉并沒放在心上，他此時最關心的是白蕓。
這丫頭至今將自己關在屋里，哭泣的聲音越來越大，透著撕心裂肺的宣泄，使人聽了不由的為之動容。
李葉拄著棍子，拍打著屋門，一遍遍的勸著白蕓，直到說的嗓子冒了煙。
就在李葉要繼續開口時，緊閉的屋門支呀一聲，打開了。
“想必你也餓了，奴家這就去生火，將那剩的半碗粥溫熱。”
白蕓雙眼紅腫，嗓子嘶啞著道，她沒有埋怨，也不會說責怪李葉的話。
這就是白蕓，一個善良又賢淑的丫頭，她越是這般，李葉心里越不是滋味。
“蕓兒，我不餓，現在只想和你說幾句話。”
李葉憐愛的開口，他追著白蕓進了廚房。
“奴家哪里也不去，就是大郎你也休想將我趕走。”
白蕓往鐵鍋里添了水，蓋上了鍋蓋，蹲在灶門前，升起了火。
之前她在屋里，也聽到了李葉欠債的事，此刻，她以為李葉為了債務，要趕她離開李家。
“我從沒想過讓你離開李家，除非你想走。”
李葉解釋道，白蕓顯然誤解了他的用意，其實他只是單純的想與之開誠布公的交談一次，順便化解下這丫頭的心結。
“奴家雖是個粗野丫頭，但也是懂廉恥之人，此生就是死了那也是李家的鬼，斷然不會生有二心！”
白蕓冰冷的道，李葉的話令她惱羞成怒，不過還是極力的克制著情緒。
“你知道，我一向不怎么會說話，也不懂怎么哄人。”
李葉氣餒道，沒想到一句隨口之言，竟然引起了白蕓這般強烈抵觸，這令他再也不敢隨意的開口。
古代的女子，視名節如性命，李葉的一句無心之言，卻無形中傷到了白蕓。
“咱們今晚就圓房吧，老爺和老夫人生前，一直盼著能抱孫子。”
白蕓自顧的說著，這一刻，鍋灶的火苗映著她那略顯稚嫩的俏臉，竟透著異樣的凄美。
“欠下的錢，我已經有了對策，五天之后，一定會湊夠。”
李葉強忍著右腿的疼痛，蹲在白蕓身邊，這丫頭的話越聽越不對，這讓他有些擔心。
“到了現在，你難道還不覺悟么？到何時你才能長大啊。”
白蕓聞言，悲傷道，大有恨鐵不成鋼的意味。
對于李葉的話，白蕓不會相信，五天的時間，他去何處湊錢，這太過癡心妄想。
“蕓兒……”
李葉沉吟片刻，嘆著氣起身，這丫頭的心只怕早已傷透了，再也不會對他抱有幻想。
現如今，只有以實際行動才能喚回白蕓涼透的心。
這一天，李葉過的沒滋沒味，白蕓坐在門口一直發愣，兩人都沒有開口，就這樣，從下午一直到黑了天。
晚飯是小米粥，還是之前李葉喝剩下的那半碗粥，白蕓放入鍋里又兌了水，勉強的熬出了兩碗稀飯。
在李葉的強烈要求下，兩人各自一碗，配著幾根咸菜條，喝了個精光。
晚飯之后，李葉因為腿腳不便，吹滅了蠟燭，早早的躺在了床上。
他要養足精神，明日還有重要的事等著他去做。
半下午時，曹正悄悄來此，給他通了話，錢已經準備好了，就差行動了。
想著心事，李葉漸漸的有了困意，不久便進入了夢鄉。
朦朧中，一個矮小身影抱著被褥進了屋，她來到床邊，幾番猶豫之后，將懷里的被褥蓋在了李葉身上。
然后，只聽見一陣脫衣之聲，她便行動僵硬的爬進了李葉的被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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