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中秋之后,張承延便不再出門了,雖然依舊會收到文會請柬,但都擱置在一旁,留在家中安心的溫書,這自是其中原因之一,除此之外,趙審或是說舊黨針對他的一些手段,讓他心情不是很好,對這些文會興趣也就不高了。
科考要考三場,當然殿試除外,它是只考一場的。科舉起于隋唐年間,在當時也并非主流的選官途徑,官員更多的依舊是依靠舉薦步入仕途,彼時科舉只是一種補充途徑。
到了本朝,科舉依舊并非是做官的唯一途徑,只不過地位卻是提高了很多。自立國以來,凡登宰相之位者,必然是科舉出身,這也形成了一種慣例,依靠恩蔭或是其他途徑做官的,從未有過做宰相的先例。
到了科舉這一天,張承延早早地就起來了,天色還是朦朧的。當然自是有比他起來還早的人,秦韻和馨竹都來了,給他送來了早飯。早飯很清淡,不會吃壞肚子。
文房四寶都已經準備好了,在家里也只需吃這一頓飯。進了考場再出來,就得等明天傍晚了。今天要考兩場,上午是經義,下午是試論。這兩場相對來說簡單,考的還是平時的積累,經史子集讀得多,讀的透,這兩場答得自然就好一些。
考完這兩場之后,考生也不能出來,只能在考房里休息,飯食自是府衙提供。到了明日,便只考試策了,時間則是前兩場之和,一天的時間。
早飯之后,他拿起盛放著文房四寶的竹籃,和兩個女人告別,“要走了,明天我們再見。”
兩個女人一起親吻了他,一左一右,頗有齊人之福的意思。終究都是出自青樓,膽子上要大一些,若是換做閨閣里長大的女子,怕只會說一些安慰的話,這樣的事情是做不出來的。
到了考院的門口,外面來了許多人,有明州本地的,也有自其它地方而來的。這科考的第一輪,都是地方主持,通常來說便是一路就是一個考區,比如淮南東路,考場自然就定在治所明州。于本地士子自然是方便一些,而其它地方的就要早幾日趕過來,先找到落腳的地方。這幾日,明州城里的大小客棧,都是生意興隆。
張承延在這里見到了不少熟識的人,畢竟是在考場門前,有一些規矩還是要遵守的,沒人大聲喧鬧,都是三三兩兩在一起,低聲的說著話。具體的內容,自是因人而異,但大家都在刻意的繞開科考的事情,不去討論這些東西。
當東方出現朝霞的時候,考院的朱紅色大門,緩緩打開。考生通過身份驗證,沒有攜帶作弊紙張后,便可進入考場了。考房低矮,而且空間也不大,只是一張床,一張桌子,墻角放了個夜壺,也就這些東西了。
考試的環境,其實說起來一般,也就是能夠遮風擋雨,防止互相作弊罷了。張承延沒有這樣的考試經歷,進了考房,還是稍有些不適應。
經義的試題很快就發了下來,他審了幾道題目,心里有了大概的輪廓和方向之后,才開始動筆。
雖然只有一年時間,但或許這些東西已經印在了原主的腦海里,他溫書的時候,這些東西理解起來,到也不難。一年下來,不敢說水平恢復到了巔峰,但至少也有八成以上,應付科考足夠了。
雖說三場之中,最重要的是試策,但考官閱卷的時候,還是有著先后順序的,先考的先看,后考的后看。若是經義和試論達不到要求,那后面的試策也就不必看了。這樣的規矩還是希望考生重視經史子集的研習,注重基礎,除此之外也是減輕一些考官的工作量,畢竟試策批閱起來還是很麻煩的,能先踢掉一些也能快一些批閱完畢。
若是經義和試論都沒問題,到了試策文章,其實就是排名了,試策寫的好,自然排名靠前,寫的不好,排名靠后,自然也就落榜了。
張承延這次會試,不過就是來走走過場,無論他答得如何,這次科考是必中的,否則舊黨之前的一些努力就全然白費了。
不過于他而言,卻不想這樣對付過去就算了,還是要認認真真作答的,畢竟之后還有禮部主持的省試,皇帝親自出題的殿試,這一次就當是先練習了。
上午答完經義,吃了府衙提供的飯食,這些飯食都是一樣的,幾個剛剛做出來的蔥花油餅,還有就是白開水了,這樣的東西雖然不好吃,但總是餓不著,也不會吃壞肚子,這兩天的飯食都是這些。
下午是試論,情況與上午其實差不多,順順利利的交卷之后,吃了晚飯,便躺在床上休息。這第一天來說,考場里還是很平靜的,都是苦讀了十幾年的一群人,經義和試論,即便有差錯,也不會差到哪里去。
但也是有意外的,比如發揮失常,或是由于緊張,或是其他原因,今天的兩場基礎題目,答得太差,躲在屋子里嚎啕大哭的。對于這樣的人,自然先是勸誡,如果沒用的話,也只能驅離考場了。
怎么睡著的,他已經不記得了,昨天在這小小的考房里,倒是想了不少事情,多半是閉眼時間長了,自然而然的就睡著了。
試策的題目,拿到手之后,大意就是新黨求變,舊黨求守,變不見成效,守并未更壞,兩者當如何選?
題目不難,就是問考生如何看待新黨與舊黨的執政理念。雖然考官宋長文是舊派,但這樣的題目,若是答支持新黨,只要答得好,自然也不會黜落,這時候的文人,這點操守還是有的。就算是支持舊黨,答得不好也一定落榜。
最差的就是站在中立場上,沒有一個明確的陣營,這樣的文章,即便是很有道理,也不會中榜。在官場上,這樣的人就是墻頭草,沒人會看得起的。
為了防止萬一,張承延這次的試策文章,是站在了舊黨的陣營中,指出了新黨理念的一些客觀不足。其實倒也不是阿諛奉承,新黨的一些舉措,確實是脫離了實際,若是真的利國利民,也不會被舊黨找到機會。
改革,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無論是自上而下的溫和改良,還是自下而上的武力革命,面臨的艱難,都是超乎想象的。新黨在這方面,有些想當然了,總以為圣旨一出,新政便會毫無阻礙的鋪開,事實上并非如此,有些舉措,反而讓底層的百姓,過得更苦。
先是在稿紙上寫了大概,之后又細細的斟酌了一番,做了幾處修改之后,覺得沒什么大問題之后,方才開始寫在卷子上。
他作答完之后,放下紙筆,等著衙役將卷子收走。這篇文章,還是費了不少心思的,這時候日頭已經偏西,離結束也沒有多久了。試策就與前兩場不同了,答得不好的人,就比較多了。出考場的時候,可以看見許多考生的臉上,都帶著愁容。
畢竟是在明州城里,而且考場門前也是車馬擁擠,便沒讓兩個女人過來。不過出來的時候,還是看見了趙夏谷,正墊著腳揮著手,招呼著他。
回到了家里,自然是有一桌子豐盛的晚宴等著他。雖然幾個人都沒開口問他這次科考的事情,但心里面怕是早就想知道了,不過是在掩飾罷了。
“總是比去年好一些的。”張承延在開飯前,端起了酒盅,“中榜的還是有可能的。”
文人自謙,說話總是留有余地,他這么說無疑是給眾人吃了一顆定心丸。興許是開心,也可能是安慰他這段時間讀書的辛苦,總之馨竹吃完飯之后,留了下來。
這樣的事情,不可能是她自作主張,必然是有秦韻點頭的。雖然對于他們之間的事情,秦韻一直沒說什么,但也沒有放任,自回到明州之后,他和馨竹便再也沒單獨在一起過。男女之事,若是沒有過便還好,只是自紅羅寨那一夜之后,對于這種事情,他當然是想的,只是近幾個月來,一直沒有機會罷了。
這一夜自然是荒唐了一些,很晚才睡去。次日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正午了。
“唉,你是不用管的,可我回去之后,怎么跟姐姐說啊。”
“恩?說什么?”
“原本清晨就該回去的,可到了正午,才剛剛醒來,你說姐姐會怎么想?”
“是這樣啊。”他手腳不老實的撫摸著懷中的佳人,“反正已經這樣了,不如再繼續吧。”
馨竹當然是不同意的,或許是在紅羅寨的那一次,被趙綾綃趴墻角,讓她心里出現了芥蒂,見張承延頗有興趣的樣子,趕緊下床穿上了衣服。
家里還是有些米糧的,馨竹起身之后,去廚房做午飯。這些事情,在紅羅寨的時候每日里都做,雖然回來的這幾個月里,這些事情沒再經過手,但現在做起來也不陌生。手藝還是沒長進,不過他不是挑嘴的人。飯后收拾了一番,這才帶著馨竹去新宅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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