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二章殺意

    當奎斯站在高高的石柱上，觀看柯斯曼一路潛行到2只甲蟲戰士中間，然后突然現身，左右出拳，將它們干脆利落地同時擊倒在地，奎斯意識到，他的黑蠅小隊已經不再屬于普通人的范疇。

    現在，柏吉都能理直氣壯站在別人面前自稱“神射手閣下”。而這一切，奎斯三人沒花多長時間，只短短的半年。

    而奎斯自己——奎斯低頭看看自己身體表面純白如雪的甲殼，惡趣味地笑了。如果比列莉知道自己綽號“黑蠅”，在民眾之間以“黑蠅閣下”聞名，會不會尖叫地嚷嚷“惡心的奎斯”呢？

    比列莉、老師、耶羅力，想到這三個停止了呼吸的人，奎斯黯然垂頭。

    然后，奎斯看見石柱之下，柏吉躡手躡腳地溜到保存行李的地方，鬼鬼祟祟地撥弄柯斯曼的行李，并且把某樣東西塞了進去。結束了作案行為之后，柏吉警惕地向奎斯望過來，發現奎斯正低頭看著，忙不迭地豎起食指作個噤聲動作，然后鞠躬作揖，咧嘴諂笑。

    …………

    柯斯曼把甲蟲戰士的生物晶核剖出，然后埋掉兩具怪物尸體回來之后，奎斯召開了一個短會。

    “我在這里嚴肅地批評某些人的不當行為。”

    奎斯恢復了人類形態，他坐在一處石頭背陰處，左右分坐著柏吉和柯斯曼。

    “對不起！”柏吉干脆利落地向柯斯曼道歉，然后伸出手去。柯斯曼不理會。柏吉伸手的手掌碰碰柯斯曼的肩膀，低聲下氣地說，“別這么小氣啦，柯斯曼師弟，師兄只不過塞了點小東西到你的包裹里而已嘛。師兄我給你認錯了，對不起了嘛。”

    “你知道我最討厭老鼠的。”

    “對不起啦，下次不會了。”

    任由兩個正處于發育期的半大孩子互相扯皮，奎斯趁機站起來，慢慢展開透明翅，垂直地往天空中飛。

    荒蕪的大地中央，自北向南有一道河流破土而穿過。視野范圍內，荒涼的山丘還沒有沙化，表層覆蓋著干燥的黃色或褐色土壤，表明大地不久之前或許是個溫暖宜人的天堂。

    當然，如今，在蟲王的統治下，所有宜居的猜測無從考究。

    不遠處的河流旁，有兩個人影在忙碌。

    經過了幾個月的生死搏斗，奎斯已經遠離了粉嫩的個詞。如果有人叫他劊子手，奎斯也懶得拒絕，畢竟他沾染的血跡足夠涂滿了他這半年的生命。

    奎斯臨時起意，炫耀似地圍繞著河流旁忙碌的兩個1級甲蟲戰士轉圈，一邊滑翔緩緩下降，一圈又一圈。觀察四周是否有其他甲蟲戰士的同時，也給下方的對手施加壓力。

    等兩個甲蟲戰士臉上的甲殼清晰可見時，奎斯突然下墜，朝下方的2個甲蟲戰士砸下去。

    感受著急速下墜的失重感，奎斯戰意澎湃。他毫不懷疑，他的身體在下墜變橫飛的那瞬間，能輕松將下方的2個1級甲蟲戰士的脖子劃斷。極高的速度下，任何堅硬都是個笑話，包括奎自己的爪子。

    不過奎斯下方的2只甲蟲戰士的一個舉動令奎斯非常在意——2只發現了奎斯蹤跡的1級甲蟲戰士并沒有像之前他們同伴那樣對著奎斯咆哮，反而停止手上的工作，仰起頭望著下降的奎斯，站立姿勢有點……唔，恭敬？

    這半年不停地獵殺蟲王的人，奎斯算是把蟲子國的臣民性格摸了個遍，他確定，下面的2只甲蟲戰士對他沒有惡意。

    奎斯扇動透明翅，減慢下降速度，在距離2只甲蟲戰士20米的岸上落地。

    “你好，大人。吃。”2只甲蟲戰士都是螞蟻型的，他們雙手各捧著一根從河岸挖出的腐爛樹根，走向奎斯。

    奎斯豎起手掌，掌心向前，說：“我不要。你們吃吧。”

    然后，令奎斯難忘的一幕出現了。兩個甲蟲戰士聽了奎斯的話，齊齊貪婪地將腐爛樹根的一端杵在嘴旁，“咔嚓咔嚓”地吃起來。看他們倆一邊吞咽，一邊伸直脖子的姿勢，也能感受得到他們的痛苦。

    怪不得這個方向極少甲蟲戰士出沒，原來被分配到這邊巡邏的甲蟲戰士都面臨著餓死的威脅。奎斯一邊感慨，一邊套著甲蟲戰士的話。“我是好人還是壞人？”

    “大人。”

    “如果我叫你去殺你的同伴，你們會殺嗎？”

    “嗯？”兩只甲蟲戰士齊齊發出疑問的聲調。

    “1加1等于幾？”

    “嗯？”2只甲蟲戰士又發出疑問的聲調。

    “指著自己！”

    2只甲蟲舉起手指，狠狠捅在自己胸部的甲殼上。

    “吃。”

    舉樹根，“咔嚓”。

    “蹲下。”

    蹲下，舉樹根，“咔嚓”。

    “大叫。”

    “吼吼——吼——啊啊啊——”

    這2只1級甲蟲戰士，看起來只有兩歲小朋友的智力水平，智商堪憂啊。奎斯走到兩個蹲在地上啃樹根的甲蟲戰士的身旁，伸出手掌，輕輕觸碰他們光禿禿的頭頂。

    “我從這里一爪抓下去，你們就掛了啊，傻瓜們。”奎斯輕輕說著話，眼睛觀察著甲蟲戰士的表情。

    甲蟲戰士注意到了奎斯說話，轉過頭看著奎斯，呆呆地看著奎斯，嘴里發出疑問的聲調，“嗯？”繼續蹲著，并舉起短了一半的腐爛樹根，“咔嚓”。

    “你們可憐呢，還是不可憐呢？擁有可以比擬3個步甲戰士的力量，卻只有2歲兒童的智商。怪不得……”

    忽然，兩只甲蟲戰士停下了啃樹根的動作，嘴里重復著一個音：

    “王，王王……王。”

    奎斯馬上停止嘮叨，警惕地快走幾步，走到2個甲蟲背后的空地上。

    “醒了，醒了，醒……”

    2只甲蟲戰士從地上站起，轉過身體盯著奎斯。

    “吼——”2只甲蟲戰士同時張開自己的爪子，二話不說，沖向奎斯。

    奎斯目光冰冷。在殺戮中生活了半年，他的意志早就足夠堅強。在戰斗中，不許擁有無端的聯想，能在意識里存在的只能是怎么存活，怎么弄死敵人。

    奎斯的力量只比螞蟻甲蟲戰士大一點點，但不足以讓他碾壓2只螞蟻甲蟲戰士。但是他的速度卻不是甲蟲戰士可以比擬的。

    扇動著翅膀，將身體投出去，奎斯從甲蟲戰士身旁高速掠過，順便在甲蟲戰士的脖子側面掏上一爪。受傷的甲蟲戰士立即虛弱下來。

    一爪，再一爪。

    為了比列莉，所有流著綠血的充滿殺意的怪物們，都該死。

    一爪，又一爪。直到面前沒有站立著的甲蟲戰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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