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燭火突然晃了一下,端木徳淑疲倦的睜開眼,身側空蕩蕩的,她轉頭,宗之毅穿著單衣在靠窗的軟塌上看折子,燭光映在他臉上,冷硬了他以往臉上柔軟的線條,眉目凝重如刻,神思陰硬,沒有一絲昔日陌上少年的風流。
他什么時候變成這樣的?有六七年了吧,在他踏上這條路的時候,注他就不是郡王府里的閑散王爺,不是她一個人的宗之毅。
端木徳淑起身。
宗之毅瞬間看向她,有些不好意思:“吵到你了,我把燭燈熄了,你再睡會,還早呢。”
端木徳淑掀開錦被:“不了,也快早朝了。”端木徳淑赤著腳,垂著發,走到他身旁,看了他手里的折子,對他柔柔一笑,扶著他的肩坐在他背后,頭輕輕的靠上去:“這么冷也不加件衣服,贊清呢,也不進來伺候。”
怕吵醒你,沒有叫人:“知道冷,還不加件衣服。”
端木徳淑抱緊他,手順勢鉆進他衣袍中,聲音軟綿:“你暖和嗎。”如果永遠這樣多好。
宗之毅隔著衣袍抓住她冰涼的手,心中像被風吹過一般妥帖。
兩人這樣的安靜做了一會,第一聲早更響起,端木徳淑松開他。
宗之毅也一本正經的整理下衣服。
伺候帝王晨起的人捧著朝服陸陸續續的進門。
明珠緊隨其后帶著兩名小侍進來服侍娘娘穿衣。
端木徳淑不是重點,她僅僅需要一件外袍,便可以站在一旁看眾人擁簇中的宗之毅。
墨色的長發被重新打散。
小太監用溫好的毛巾為他凈面,服帖的狼嚎上放了一層白鹽。
一旁六七位宮人打開龍袍,平展在一旁等待。
偶然人手不方便,她這邊人便上去幫忙。
宗之毅自始至終都很嚴肅,或者說他有些不耐煩,更或者他也在意身邊的人在做什么,只是覺得百無聊賴。
端木徳淑心中似乎微有所感,突然走到他身側,趁他挽發的功夫,整理他的衣袖,得空便在寬袖的掩蓋下鉆進去,勾勾他微涼的手指。
宗之毅突然看向她。
端木徳淑神色平平,仿佛再認真不過的為帝王整衣。
宗之毅驟然有種做壞事的刺激,殊不知這把戲別人做來,他是如何居高臨下的諷刺。
宗之毅有些心虛的抽走。
端木徳淑立即跟進,垂著頭圈玩他的指腹。
宗之毅頓時覺得從腳跟向頭頂竄上一股酥麻,為防止失態,宗之毅急忙握緊雙手,不讓她碰。
端木徳淑像一個耐心的獵人,順勢鉆入他肌肉緊繃的手臂。
宗之毅頃刻間渾身繃的難受,不得不按住她的手,低聲道:“別鬧。”都看著呢,說完不好意思的沒看周圍突然看過來的目光。
端木徳淑輕輕一笑,如云霧中即將亮起的晨曦一樣讓人錯不開眼。
明珠突然不冷不熱的開口:“皇上,奴婢們眼瞎,您們隨意。”
贊清趕緊垂下頭,繼續手里的工作:這丫頭真敢說。
宗之毅聞言點點嫵墨的小腦瓜:看你養的好丫頭。
明珠不屑于顧,覺得他就是精分,又不是新婚,矯情什么,誰稀罕看你們一樣。
……
早朝,眾臣明顯察覺出皇上心情不錯,應該說,何止不錯,幾個把皇上不仁暗示了幾百遍的臣子還暗戳戳的諷刺皇上時,眾臣更確定皇上今日心情應該是異常的不錯。
徐知乎已從剛上朝時云淡風輕的樣子,成了真的云淡風輕,手里笏板捏的很緊,唇色蒼白,他就是有種直覺,仿佛知道宗之毅心情為什么不錯,那個原因讓他像被人正面打了一拳呼吸困難!
他憑什么!
繼而又覺得自己也挺可笑,宗之毅為什么不可以,端木徳淑名正言順的丈夫,而端木這個女人而讓接近過她的人情緒上揚一點也不奇怪。這種感情甚至不會因為時間被后面更優秀的女人代替,一來,他沒有征服過,二來,越是強大的男人越是相信他最初的一見鐘情。
徐知乎頓時有些煩躁,他現在什么也不想說,連原本繼續提議端木薔薇封后的暗示也不想做。
他甚至開始不喜歡這樣的自己,像一個埋在陰溝里的掠食者,他應該更光明正大的競爭,哪怕為此付出慘痛的代價……
雷冥九陰沉著臉,從來分不清黑白的臉,是不是更黑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像猛然被人堵住的火漿口,躁動不已。
雁國兵分三勢,目前最精良善戰的是宗之毅的帝王師,其次是他的雷家軍,最后的幾股勢力根本不足為據。
造反?就像一個被死死封住的路,對面還住著兇猛饑餓的獸群,唯恐別人不來挑釁一樣天天磨爪,宗之毅是個好戰的帝王,他比誰都興奮著等待著想推翻他統治的人。
雷冥九被這個認識弄的心情更糟,他從來都不是最優秀,以前不是,現在依舊不是。
宗之毅神情冷肅:“愛卿說的對,國無法不治,什么是法誰給朕講講?”
下面頓時清冷一片,落針可聞,前天,皇上就是這么問的,然后把回答的都拉出去砍了。
“看你們一個個的臉色,大好春光,多出去走走,雁國的子民需要你們!”
不,不,只需要皇上您,朝堂上少了一半人還能安然上朝的,也只有您了。
宗之毅目光淡淡,玄色的龍袍重重的壓在龍椅上,他并不屑跟這些人浪費時間,臣子沒了再補就是了,什么時候雁國都不缺想做官的人。
不過他今天心情好,準備犒勞犒勞昨天所有沒有開口的臣子,像逗弄一群聽話的寵物般一揮手,為內務府清理了不少積壓的存貨。
朝堂上頃刻間一片歌功頌德的聲音。
徐知乎心里突然有種大勢已去的蒼涼,壓的五臟六腑鈍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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