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任由事情發(fā)展下去!必須有解決問題的辦法!
寧老侯爺站在書房內(nèi),香爐中的熏香裊裊升起,老人家看著不遠(yuǎn)處的遠(yuǎn)山,避暑之地,他也來了這么多年了
香氣一點點的燃燒,拇指大的一塊因為燃盡,裂開掉在香爐上,香氣微微飄散。
寧老侯爺靜了很久,重重的嘆口氣,任命的讓人叫來孫女過來。
寧朝朝今年十六,從小便深的祖母寵愛,更得皇后娘娘閨中好友紋袖太姑姑看中,養(yǎng)成了活潑機(jī)靈的性子,讓祖母很是頭疼,又舍不得動寶貝孫女一下。
寧老侯爺看淑女安靜拘謹(jǐn)又謹(jǐn)慎的站在書房內(nèi),一雙好看如水波的眼睛不時掃過逃跑的路線。寧老侯爺心里便有些不是滋味。
他并不是位高權(quán)重的要臣,但也不至于沒落,在京中也是中上的勛貴,他沒想過在這次爭奪中立功,也不想?yún)⑴c進(jìn)什么是非里。
但同僚如今卻給他出了一個難題,不是讓他站隊,而是讓他孫女去伺候徐相大人,分薄了妖后的寵愛。
寧老侯爺當(dāng)場拒絕!他寧侯府的長女嫡孫什么人家正室夫人做不得,要去做!豈不是侮辱他寧侯府百年聲譽。
可,現(xiàn)今局勢之下,家族聲譽又顯得那么單薄,如今大戰(zhàn)一觸即發(fā),國事猶如兒戲般隨意,誰也不敢保證看似和平的從朝堂中,下一場毀滅雁國的交戰(zhàn)什么時候開始。
三天前的渡河之戰(zhàn)毫無征兆,那天帝相兩人在朝堂上,甚至還達(dá)成了一項惠民政策,當(dāng)天下午戰(zhàn)況卻傳了回來,何其諷刺!
寧老侯爺看眼自家孫女,看著她眨著無辜的大眼睛一副我沒有闖禍,爺爺不可以批評我的樣子,愧疚的垂下渾濁的目光,是他對不起孩子,可國難當(dāng)前,誰又能置身事外。
“朝朝,過來!
寧朝朝立即眨眨眼睛甜甜的聲音先聲奪人:“爺爺,是大哥哥非要帶我去狩獵的,真的!不信你叫大哥哥過來問?”跟她沒有任何關(guān)系。
寧老侯爺看著孫女光彩照人的容貌,有些懂那些老家伙為什么選中他孫女了,一時間不知道該喜該背,可她還是一個孩子呀:“渡河之戰(zhàn)聽說了嗎?”
寧朝朝微怔,隨后神色暗淡下去,沒有料到爺爺會跟她提個這個,小姑娘點點頭。
寧老侯爺深深地嘆口氣:“你也不小了,該成家了!
寧朝朝敏感的察覺出一絲異樣,垂下頭,不說話,這些事不是該母后探她口風(fēng),祖母為她把關(guān),然后父親祖父一錘定音,她等著嫁人嗎?為什么祖父突然跟她提這個問題。
寧老侯爺看著女兒的神色,心里的愧疚更甚,但到底大義戰(zhàn)勝了私情,可,在這件任務(wù)下,他也想極力保護(hù)孫女:“你覺得徐相如何!
寧朝朝頓時失禮大叫:“爺爺!”隨即垂下頭羞紅了臉,又羞又惱。她和徐大人差著輩分,差的身份,差的正室,根本不可能的。他對她來說都已經(jīng)是老頭子了!
今天爺爺若是提了其他人的名字,她非鬧起來不可,可那人畢竟是徐丞相,誰家姑娘提到他不心中漾漾,她也不能免俗,可再無知她也知道,她和徐丞相不可能,她是寧家嫡孫女,自家就是再落魄也不會讓她為妾。
等等,莫非徐夫人病了?
寧朝朝攪著手里的絹帕,期待又有些不確定?可徐大人和夫人鶼鰈情深,短時間內(nèi)未必會另娶?
寧老侯爺看著孫女的目光更急愧疚,可他相處的辦法比被一頂小轎抬入徐府讓孫女自由的多,就算孫女沒有成功,就算她德行虧損,他發(fā)誓,寧家始終會有寧朝朝一席之地!
“你半個月內(nèi),要讓徐相喜歡上你!”
“爺爺!爺爺!你病了嘛!”沒病為什么說胡話!
寧老侯爺嘆口氣,沒有瞞她,除開妖后,和實在丟人的朝事隱去,其他的都和孫女說了一遍:“你就當(dāng)救救徐大人”
寧朝朝目光呆滯的看著爺爺,她從未想過如此平凡的自己,有一天對她生活的地方如此重要,重要的讓她覺得害怕
“這件事,天知地知,你懂嗎?在外人眼里,你就是愛慕徐相大人,大膽追求的孩子。”懂嗎?他也會去說服那些保安派,他會以不抬入徐府更容易攻心為由,保他孫女只是名聲有損,而不是以妾的身份身陷后宅,再無自由。
他沒有與妻母商量,是因為郭大人尚且義無反顧的送了孫女入住乾涼殿,他卻在這里至萬民于不顧,跟眾人耍心眼,欺負(fù)保護(hù)他孫女。想想,他都沒臉!
可他看著孫女干凈單純還是孩子般完全信任的雙眼,他做不出將孩子一生葬送的決定。
寧朝朝大概懂了,真的吧,或許她一夜之間就長大了呢。在得知比她更讓小姐妹嫉妒美貌的郭姐姐突然入住乾涼殿成了皇上后院的女子后,她好像真的真的懂爺爺?shù)囊馑剂?br />
寧朝朝帶著侍女,來到避暑之地唯一的一條河邊,她不聰明,看著不遠(yuǎn)處安靜釣魚的男子,這位以往只是遠(yuǎn)遠(yuǎn)看一眼便再不看多看的男子,從來只是傳說的人,就算拋去爺爺?shù)脑,暗戀他都是很簡單的事?br />
但寧朝朝更知道,這位比她父親還年長的大人,也比父親更有本事。
寧朝朝深吸一口氣,大著膽子讓侍女留在原地,走了過來。
突然一只箭從深林中激射而出,沒入她腳邊寸許,箭尾還在錚錚輕顫,嚇的寧朝朝頓時臉色蒼白,腿軟的緩緩坐在地上。
少憂方又依著樹閑閑的站好。
徐知乎看也沒有看一眼周圍的情況,沉靜的世界中仿佛除了面前的河什么都沒有。
寧朝朝破罐子破摔的坐在地上,哭泣聲在青山綠水間不死不休的回蕩,一方面是嚇的,一方面是真的傷心,她雖然出身不如他,可也是被家里捧在手心長大的小姑娘,平日里見的最多的外男就是表哥,她怎么能不害怕,不想哭。
少憂看眼日頭,再看眼還在蹲在地上的小姑娘,隱隱皺眉,她沒玩了是不是,哭了沒有一個時辰也有半個時辰了。
寧朝朝不哭能做什么,她就要哭,委屈的哭、驚訝的哭、不知所措的哭,茫然的哭。
少憂撇開頭,女人煩人,小姑娘更煩人。
半個時候后。
寧朝朝突然對著河邊聲音沙啞的大喊:“我都哭成這樣了!你連問也不問一聲嗎!”
少憂睜開眼,心中冷笑更甚,誒呦!目標(biāo)挺大膽,就不怕自己吃不下!少憂對這小姑娘的野心不禁有些佩服,走出遮陰之地,走上前,將小姑娘腳邊的長箭拔出來,放入背后的箭囊中:“小姑娘,你哪家的?”
“不要你管!”寧朝朝是真委屈,聲音卻很小,喊完還垂下頭,羞的不行,但還倔強(qiáng)的不走人。
少憂帶哦兒郎當(dāng)?shù)男πΓ骸澳愎治也粏柲阋宦暎覇柫四阌植桓吲d,可真是難伺候。”說戲戲謔的看向坐在地上的小姑娘。
“我我”我有沒有叫你,可想想對方說的也沒有錯,箭確實是他射出來的,可:“我”
少憂看著她小小的臉上無措?yún)s還在強(qiáng)撐的倔強(qiáng)樣子,不禁動了一絲惻隱之心,哎,還是一個小姑娘,什么情緒都寫在臉上,比戲珠、明珠那樣嚼不爛,勾引后興不起一點漣漪的老女人惹人喜歡多了,女子啊,還是鮮嫩的更活潑生動,看著就沒有壓力不用費心思:“回去吧,大人不喜歡被人打擾。”
寧朝朝聞言抬頭,看著對方安撫的目光,不知哪來的勇氣,一句話脫口出:“我喜歡他!闭f完臉騰的一下紅了,整個人像煮熟的大蝦,羞的她恨不得鉆進(jìn)土里,她說了什么?她都說了什么?她這個蠢腦子!
少憂怔了一下,隨后笑了,還是第一次有小姑娘對他們主子這么直白,就是皇后娘娘少女懷春的時候,也只是追追聚會,含蓄的扔快帕子,或者牙癢癢的跺跺腳,也不敢大庭廣眾之下喊出這樣的直白的話。
果真是一晃神,他們已經(jīng)看不懂現(xiàn)在的少年了,就像不懂小少爺為什么覺得父皇一定父皇,喜歡可以說的如此輕而易舉:“回去吧!眲e說徐家后宅不進(jìn)人,就是進(jìn),身份也不適合:“不要讓家人擔(dān)心!
寧朝朝聞言看看他又看看不遠(yuǎn)處的人,突然覺得自己比郭姐姐幸福的多:“你們真好。”寧朝朝擦擦眼淚,真好。
少憂無語:“大小姐你看好了,是小的在安慰您,跟屬下的主子沒有任何關(guān)系!
“可是我眼里只有他沒有你啊。”
少憂看著小姑娘認(rèn)真的眼睛,任命的點點頭,說的對,他們這些做屬下的就是添頭,但不管怎么樣:“請小姐離開!
寧朝朝看著他突然嚴(yán)肅的神色,深吸一口氣,眼里的淚水盡數(shù)倔強(qiáng)的吸回去,起身,大喊一聲:“我還會來的!”喊完心跳加速的快速跑開!
寧朝朝跑出去很遠(yuǎn),才呼吸困難的癱軟在最近的石階上,沒形象的劇烈喘息,好可怕但也好刺激。
寧朝朝臉噌的紅了,她伸出手快速拍拍自己的臉,降溫,眼底的羞澀卻怎么也退不去,喜歡那個人一點也不用勉強(qiáng)
“小姐,小姐”侍女急的臉色灰白,今日的事如果被夫人知道,夫人非打斷他的腿不可。
徐知乎一襲深青色儒衫,身長如玉,從不遠(yuǎn)處的小路上緩緩走來,歲月只磨練了他越加溫潤的光澤,沒見一絲歲月的痕跡。
寧朝朝躲在路旁的大缸后,看著月色下走來的人,目光漸漸發(fā)直,忘了自己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
徐知乎想起那年夏天,他護(hù)送她回去,那時候現(xiàn)在想想是值得珍惜的平靜吧,對她來說,那段日子雖然她也生氣會有不甘,或許還有一些處理不好的煩惱,可現(xiàn)在看起來,那些事,又是那么微不足道。
!寧朝朝尖叫的跳起來向最近的身影跑去!蛇!蛇!
少憂伸出手里的長弓!
寧朝朝撞在弓上,翻個白眼,直接昏了過去!
徐知乎腳步未停。
少憂看看地上的小姑娘“相爺,相爺”看著主子越走越遠(yuǎn)的身影,認(rèn)命的蹲下身,試試她的鼻息,確定只是嚇暈過去,喊了一位跟著護(hù)住女侍衛(wèi),抱著這位有膽子偷看他們主子卻怕一條蛇的大小姐回去。
當(dāng)晚,少憂便知道了那位小姑娘的閨名,大概成長環(huán)境,沒什么值得看的,只是一位再普通不過的京中貴女,如果說有什么不一樣,大概就是小姑娘的太姑姑是皇后娘娘曾經(jīng)的閨中密友。
少憂以前不是主子的貼身小廝,見這位寧侯府紋袖大小姐的時候不多,但能受得住端木大小姐閨中脾氣的小姑娘,定然是一位溫柔知性的好姑娘,想不到她侄孫女輩的性格卻如此活潑。
少憂看著燈下還在忙碌未休息的主子,想想早上莽撞但朝氣蓬勃的小姑娘,主子已經(jīng)很久沒有暢快的效果了吧
也是,現(xiàn)在的他們誰還記得以前一嗔一笑就能填滿所有情緒的單純,恐怕現(xiàn)在相爺脫光了,皇后娘娘都不會羞澀的跑出去,一嗔一怒的演繹出讓人心神微動的大戲。
哎,歲月如果不回頭看,哪里都是對的,可若回頭看看,更絢麗純凈的色彩便能書寫黑暗中的光,映照的周圍都明亮起來。
主子心動了嗎?就算不心動,看著也能解悶不是嗎,心無城府、單純可愛的小姑娘,不吃,看看也好吧。
“叔叔,叔叔”元宵像一陣風(fēng)叮叮零零的快速攪動著小短腿飛一般的沖進(jìn)來,靈活的撲進(jìn)徐叔叔懷里,三下五除二找到舒服的位置,瞬間攤開自己手里的畫,他就知道叔叔沒有睡,眼中冰涼的寒意如春光乍現(xiàn)般暈開,瞬間百花盛放、天地肅殺:“好看嗎!我畫,送叔叔!”
少憂頓時看呆了,他的寶貝、可愛、無敵小少爺,讓人疼到心坎里去了,早已主動上前,使出畢生所學(xué),將小少爺完美的畫作夸上了天。
什么寧侯府孫小姐,什么年少與城府,什么純真的色彩,誰也不如他們小少爺如春撞寒冬,能以一己之身震蕩出萬千新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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