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過牛頭夫人父母的講述，秦廣王就陷入了長長的深思，如果站在牛頭夫人一家的角度，秦廣王很應該幫助牛頭夫人討回公道，不管怎么說這件事都是牛頭有錯在先。

    奈何現實的事態根本容不得秦廣王多加插手，而且這怎么說都是牛頭的家務事，清官難斷，何況他本身要考慮的方面實在太多。

    按理說，牛頭夫人的去世雖然和牛頭脫不了關系，但是如果按照地府的律法處置，也頂多算是個誤殺，再加上他戰功赫赫，足以抵消大部分處罰。

    然而這樣的結果，絕對是牛頭夫人的父母無法接受的，從情感上他們認定牛頭是殺害女兒的兇手，怎么可能就讓他如此輕易的就逃脫了處罰。

    而秦廣王自己也還有其他的擔憂，就是這種明顯摻雜了太多私人情感的案件，無論怎么評判，都會是一場無法做到完全公平的評斷。

    對于牛頭的處罰，如果罰的輕了，會被指責官官相護，更是無法讓牛頭夫人的一眾家族信服，而罰的重了，又怕牛頭覺得委屈，生出旁的心思來。

    作為地府的第一戰將，牛頭不僅立下了戰功無數，更是獲得眾多屬下的尊重與信任，更是擁有了許多忠實的擁躉。

    一旦有任何不平之事發生在牛頭的身上，誰知道他會不會帶著一干屬下就此反了？就算他自己沒這個心思，難保那些手下不會想法子讓他生出這樣的心思來。

    地府剛剛平息反叛，之前因為這些戰亂崩壞的地府秩序正在重新建立的時候，所有的體制和經濟也在戰后復蘇階段，這樣的地府實在經不起更多的戰火了。

    總之，這件事無論如何處置，秦廣王這兩難的境地是穩穩的坐定了。

    在人世間，為了集體或者更多人的利益，而犧牲某個人或者小部分人的利益，這是上位者必然的選擇。而在地府，在牛頭這件事上，秦廣王所能做的選擇似乎也只有一種。

    秦廣王站在家屬的立場上，十分耐心的安撫勸說了牛頭夫人娘家的一眾親眷很久，才讓他們暫時放棄了要他重罰牛頭的決定。

    然而剛剛被勸回去沒有多久的牛頭夫人娘家，便大鬧了夫人的靈堂，要接回牛頭夫人的靈骨不說，還當場宣布與牛頭決裂，并正式宣戰要為牛頭夫人報仇。

    牛頭夫人有一個妹妹，性格十分彪悍，能力也十分強悍，姐妹兩從小感情就極為要好，聽到姐姐過世的真正原因就徹底憤怒了，更是要代表牛頭夫人娘家挑戰牛頭。

    一時間牛頭族群內部紛爭四起，很快形成了兩個實力均等的派系，一面自然是以牛頭為首的，其手下多為戰場上的兄弟。

    而牛頭夫人妹妹的身后除了娘家之外，還有與其娘家關系交好的牛頭族群中的各大家族，另外也有不少因為牛頭這次的行為感到寒心的普通的牛頭族眾。

    在牛頭夫人娘家正式向牛頭宣戰的同時，已經將牛頭夫人的死因以及當時牛頭的的所作所為全都宣揚了出去。

    牛頭族眾在內心呼喊著不敢置信的同時，也開始質疑起牛頭的行徑來，牛頭在族群中之前那種不可撼動的地位也開始動搖起來。

    降低牛頭的威信，使他聲名掃地還只是第一步。夫人娘家的復仇行動當然不可能只是為了口頭宣泄一下，他們是真的對牛頭恨之入骨，想要除之而后快。

    很快，牛頭夫人的妹妹就開始集結了部眾，為復仇行動進行積極的準備，她的仇恨雖然只是指向牛頭自己，但是那些始終護著牛頭的人，她也是不介意順手解決的。

    牛頭雖然心存愧疚，卻也不可能坐以待斃，也開始集結屬下準備迎戰，牛頭族群的內部戰爭一觸即發。

    牛頭族群的內亂在地府引起不小的震動，自然早就有人來找秦廣王出面，希望能夠盡快平息此事。

    但是秦廣王本身也沒有什么好辦法，迫于各方壓力之下，也只能請另一位與牛頭地位相當的鬼差馬面出面，到牛頭族群中試圖進行調解。

    調解的結果可想而知，牛頭自然希望能夠和平解決這件事，但是牛頭夫人的娘家卻是無論如何都不肯讓步的。

    “這是我們的家事，還請馬面大人不要過多插手。”夫人妹妹只一句話就令馬面再沒了任何置喙的資格，只能訕訕的回去向秦廣王復命。

    為免夜長夢多，也怕再有其他勢力前來干擾報仇，牛頭夫人的娘家迅速的展開了行動，準備與牛頭直接戰場相見。

    說是戰場，也只是牛頭族群的屬地之內的一塊空場地而已，畢竟雙方都屬于同一族群，以前還是一家，并沒有嚴格的勢力范圍劃分，只能選擇一塊中立之地，為雙方的仇怨做一個了結。

    牛頭夫人娘家下了戰書，約好了時間地點，集結了全部可以集結的力量，直等牛頭按時出現。

    說是內戰，更像是一場談判，只是這場談判的籌碼是牛頭的性命，而談判破裂的可能高達九成。說穿了，雙方本來也都是奔著談判破裂的局面去的，到時候就是誰的拳頭硬聽誰的了。

    雙方終于聚頭，各自擺開陣勢，牛頭夫人的娘家一方，攜著復仇的怒火，自然氣勢十足，而牛頭畢竟有錯在先，多少心存愧疚，若不是夫人娘家步步緊逼，恐怕此時還陷在自責的傷心痛苦之中呢。

    牛頭夫人的妹妹一見到牛頭就心頭怒氣，手執兵器指著牛頭道：“你害我姐姐和孩子的性命，我們現在取你性命賠給她，你竟然還不甘愿受死，還要為了你自己無恥行徑賠上這許多性命不成？”

    牛頭本來與夫人感情極好，卻因為一時被迷惑，親手殺害了自己的夫人和自己的孩子，雖然純屬無意之間的行為，卻是不爭的事實。

    牛頭本就心虛，更是被夫人妹妹的一番話說得再無話可說，只是讓他這樣欣然赴死，卻又不能甘愿，可是夫人妹妹的話也是正理，不能因為他自己的家事賠上這許多無辜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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