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對了！”
說到禮物，羽焰突然想起來，自己正好也有一樣東西要獻給雇主，立即就滿心歡喜地在身上翻找著，然而兩輪下來卻什么也沒找到，“奇怪，怎么不見……”
她懷疑東西是否被妹妹藏于身上，但并沒有，樹洞里也找不見，從樹洞里退出來時腳一滑，索性妹妹和雇主眼疾手快才沒有從樹杈上摔下去。
韋德收回觸須，皺眉，“丟什么了這么慌？”
“沒，”羽焰扯了扯想要說話的妹妹，扁著嘴，心里難受得不行，“沒什么……”
“很重要嗎？”
“唔……”她揉著脖頸，懷疑是不是脫衣服的時候掉落池子，然后被雇主換水的時候潑到了下邊的雪地里。
“你最重要的東西都在這里，所以別找了，睡覺吧。”韋德清空樹洞，用晶觸重新將里邊的空間分成上下兩層，俯身鉆了進去。
血棘驚奇地問，“呃，你自己不洗洗嗎？”
“沒有干凈的衣服換，洗了又有什么意義。”
她扯開衣領子嗅嗅，忍不住表示贊同，并感慨如果雇主制造的晶體甲胄不是透明的就好了。
羽焰還在往下張望，可惜下面黑乎乎的一片，又哪能看得見什么，她想要跳下去，依靠魔法陣的光芒驗證自己的懷疑，但光源會將他們的位置暴露給所有恰巧望向這邊的敵對生物。
正糾結著，一條晶觸從樹洞里竄出來纏住手腕，拽著她往樹洞走去。
“韋德大人……”
“我們兩個都進來了，你要是再掉下去可就沒人接了昂。”
睡眠時他們會用原裝樹皮完全封閉洞口，透氣的問題完全不用擔心，樹洞里開有好些個內高外低，且不同朝向不同傾斜角的透氣孔，除去防水透氣之外，這些孔洞還可以用來居高臨下地觀察周邊的情況，而在外邊看來，它們只是樹干上偶爾出現的不起眼的小黑點。
一夜無話。
進入森林的第34天。
韋德醒過來時，借著從洞口投進來的光線，看見血棘鴨子坐在腰側，手里握著一柄已經縮水一大圈的晶體匕首，正沖著自己的屁股左看右看地瞎比劃……
遙想這廝說過的夢話，心肝忽地就是一顫。
嗖嗖！
被兩條晶觸纏住手腕，血棘偏過頭來，笑得很燦爛，“哈，啄木鳥先生，你醒啦？”
“昂，”韋德臭著臉將那柄晶體匕首納入本體，“還好是醒了。”
“那就好，剛才你一直在講夢話，喊屁股好疼，屁股上長了可怕的東西這種，怎么叫你都叫不醒，我正打算幫你看看來著。”
“你是不是在逗我。”
“怎么會呢，你這樣的狀況，無論身體上出現什么奇怪的癥狀其實都很正常的吧。”血棘一本正經地說。
“有道理，所以你只是看看而已？”
“如果有壞掉的地方會順手幫你切掉的。”
韋德搓了搓臉，松開了對方的手腕，“你是用這種方式告訴我，你已經原諒了我的誤傷行為，但心里依舊不舒坦對嗎？”
“略！”
“怎么只有你自己而已，羽焰呢？”
血棘輕哼一聲，伸直小手，向他索要已經修補好的晶體短匕。
“不要告訴我她跑去找昨天遺失的物品了，獨自一人，且沒有穿戴晶體護甲。”
“不要問我為什么不叫醒你！”
“到底是丟了什么啊這么緊張。”
“她不讓我說！”
“呵，你現在有這么乖了嗎？”
血棘張著嘴，一時居然沒想到要怎么反駁，左看右看，突然被雇主一把拽進了懷里，同一時間，原裝樹皮也被晶觸卷起來封堵住洞口，樹洞里瞬時黑得目不能視。
“你干嘛？！”
“噓。”
“呀！”她捂著左耳，終于從慌亂中反應過來，外邊有情況。
“還不舍得起來，壓死我了！”
“……”
兩人掙扎著分開，各自將眼睛湊到樹洞上往外張望，換了幾個位置，最后臉貼臉擠在一起。
樹洞的北面，一群灰毛濃密的人形野獸正從圓形的視界里掠過。
陸地上的霸主，黑夜中的死神，狼人。
這伙狼人大多都披著完整的同族皮毛，以至于乍一眼看過去會錯以為它們有兩個腦袋。
如女法師所描述的那樣，狼人的頭部似狼，身體纖長，沒有尾巴，前后肢長度相仿，前肢與人類相似，后肢趾行，奔跑時以四肢著地。據說如果它們直立奔跑的話，前肢會因為太長太重而無法像人類那樣快速擺動，致使奔跑速度被拖慢。
因為它們現在全都趴著，所以也就沒法通過灌木叢來確定它們的準確身高，但據說它們站立時普遍比人類高出一個腦袋，如果踮起趾行后肢，能直接用胸毛悶死人類。
這里屬于兩族默認的分界線以南，根據前人所總結出來的經驗，狼人一般不會選擇在雪季越過分界線，雖然它們相比于人類對惡劣環境擁有更強的適應性，但還沒到那種無懼嚴寒的地步。
所以這種時候，它們基本都會縮在屬于自己的窩棚里，吃著之前積攢下來的尸體度過雪季。
就算有狼人冒雪進入幽谷森林覓食，那也應該是個別才對，但此時此刻呼啦啦從樹洞下方飛竄而過的狼人起碼已經有二三十個。
其中還混有好幾頭巨狼，從透氣口往下看不好估算肩高，但感覺很可能跟霍利斯的三頭犬差不多的體型，肩高齊平人頭。
果然每一頭巨狼的脊背上都是空的。
韋德猶記得自己向羽焰詢問狼騎兵這種作戰單位時，對方神色古怪的模樣，“硬要將同等靈敏兇猛的狼人和巨狼像人和馬那樣捆綁在一起，只會起到一加一小于一的效果。如果再遇見那個欺騙您的騙子，我會替您好好教訓他的。”
倒是沒看見傳說中由狼人和巨狼雜交出來的巨狼人。
“你們昨天就是從那個方向回來的。”韋德直嘬牙花子。
血棘沉聲補充，“羽焰今天也是往那個方向去的。”
他們做有與狼人遭遇的心里準備，但其實并不覺得自己的運氣會差勁到真的遇上狼人。唯一值得慶幸的是，現在是白天，否則剛才應該是對方先發現己方，而不是反過來。
“所以等會她也會從那個方向回來。”
血棘不吭聲了，一下下地做著深呼吸。她曾直面過狼人，也是在這片幽谷森林里，記得當時姐姐還不懂得使用力量祝福，他們被兩個狼人從山腳一直追上山頂，又從山頂攆到山腳，好在狼人上坡快下坡慢才僥幸逃過一劫。
現在隔在她們之間的狼人數量是那次的十幾倍。
狼人一直往南，跑在最前邊的幾個已經徹底超出傾斜度最小的透氣孔的可視范圍，跑得慢得還吊在樹洞的北面。
韋德驅使晶觸形變成人力電鉆模式，因為控制力有所提升，他原先的小牙鉆已經進化到可堪一用的大小。
木屑嗆鼻，兩人忍住咳嗽。
調整好視角后，他們看見狼人陸陸續續地聚攏在樹洞南面的不遠處，看模樣是在設埋伏。
這群人形野獸或是沿著樹干攀爬，將自己藏進樹冠里，或是刨個坑趴進去，用積雪將自己掩埋……，它們身上果然加持著寒冰抗性！
要同時替這么多的個體供給魔力，究竟是幾個狼人魔法師一起出動，還是說……
埋伏圈中間的雪地上突然閃爍起魔法的亮光。
有個家伙在地上設下了一個巨大的綠色魔法陣，然后又驅使狂風掀起積雪將魔法陣的光芒遮蓋掩藏。
他們終于注意到這個家伙的特別之處，它兩條胳膊手肘以下的部分都套在一副黑灰色的鐵制臂刃里，身上的毛皮特大號，狂風將之掀起時，能看見那滿身的戰利品——尖牙和利爪。
“老天，那是扣發魔法……”
當魔法師對魔法的掌控能力高到一定程度時，能將魔法陣的補完和激發這兩個過程完美分離，以達到隨心所欲地延遲激發，甚至是連續激發的效果。
再進一步，還能像狼人魔法師這樣，讓魔法陣遠離自身存在。
這種手法被魔法師們統稱為扣發。
若想要扣發某個魔法，前提條件是能在保持快速移動的同時施放該魔法。
羽焰掌握火球術已經差不多六年，施放時也只能做到小幅度地移動魔法陣而已，所以兩相對比，可以想見那個狼人魔法師究竟是有多惡心。
遮擋完地上的綠光，立于空地的狼人魔法師突然就筆直向上，竄離了樹洞內兩人的可視范圍。
“我（嗶）你（嗶）！”
在扣著一個魔法的情況下，再施放另一個魔法，這相當于左手吃雞右手聯盟，已經屬于一心兩用的范疇了！
“如果羽焰被它們發現的話……”
血棘無所謂它們究竟是在埋伏誰，只知道，姐姐很可能會一頭撞上這個死亡陷阱，撞上這個怪物，“她絕對會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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