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杉出去后,瑹瑀瑄又恢復了溫和無害的表情:“宋大人請起。”
宋啟揚戰戰兢兢的站起來,宋明就像沒看見兒子剛才差點變成瞎子,跟個哈巴狗似的討好說:“玉公子,您盡管問。”
“宋老夫人是皇后娘娘的親姐姐,自稱皇親的卻是不少,但只有宋氏一家才是中土數得著的、真正的皇親。”
宋明一聽,立即挺直了腰桿得意的說:“玉公子這話可算是說對了,我夫人可是皇后的親姐姐,可不是旁支能比得了的。”與皇后的其他族人相比,宋家確是最近的血親,但因為不得皇后賞識,也從沒有人把他們放在眼里,明里暗里都是在看他們的笑話。宋明一想起來就生氣,而他發泄的辦法就是喝醉了暴打宋老夫人。今天終于有人肯定他的身份,自是得意的要飄起來。
“宋老爺對宮里的事必定是相當熟悉。”
“這個……”宋明躊躇著,他連宮門都沒進過,“我一個男人覲見皇后實在是不大方便,不過我夫人和我兒子是經常進宮的。”
“是嗎?宋老夫人,不知宮內現在喜歡什么樣的胭脂水粉?”
宋老夫人都不敢看他,只是低著頭用比蚊子大不了多少的聲音說:“奴家不知。”
林蝶衣納悶,皇后的姐姐怎么如此懦弱,還自稱奴家?在她的記憶中,皇后是個溫柔卻不失威嚴的果敢女子,而宋啟揚的母親雖是話不多,但天生就有貴族的氣質,絕不是這般畏首畏尾的。
“玉公子,窺探深宮內院可是死罪。”宋啟揚冷冷的說,讓自己在蝶衣妹妹面前丟了面子,這口氣可是咽不下,玉公子不過是仰仗著有幫手才狐假虎威,那個兇女人已經走了,自己一定要找機會報仇。
“宋大人誤會了,我并不關心皇宮之事。只是我夫人嫌普通的胭脂味道俗氣,我也是找了不少地方,連青樓楚館也去了幾家,卻沒找到合她心意的。”
“玉公子真會開玩笑,何須找什么胭脂,換個貌美的夫人便是了……”宋明一臉淫笑,還沉浸在皇親的榮耀中,不自覺的把心里的想法說了出來,投在他臉上的如同刀子般的冰冷眼光讓他打了個激靈,忙改了口,“你這個臭小子,玉公子問什么你便答什么,怎么這么多廢話?”
“父親,我堂堂七尺男兒,怎么會注意到這些女人家的東西?”
“宋大人不知道,宋老夫人也不知道嗎?”瑹瑀瑄不緊不慢的問。
“問你呢,快說話。”
宋明的大吼讓老夫人嚇了一跳,抖動著嘴唇愣是說不出半個字。
“你這個廢物,玉公子問你話呢。”抬頭便要打。
“住手。”林蝶衣看不下去,走過去把她扶了起來。
韓野坐在了宋明和楚風中間,身上散發的殺氣嚇的他牙齒打顫。瑹瑀瑄讓了位置,宋老夫人便坐在了他兩人之間。
宋啟揚眼里又出現了小時候的情景,她總是這樣拉著母親的手,甜笑的叫著伯母。她不知比林月影要好多少倍,雖然沒了嫁妝,但還是可以收為小妾的,有佳人夜夜為自己暖床,真是神仙般的日子。
“蝶衣妹妹,你終于回來了。”宋啟揚眼中閃動著火熱的光,完全忽略了盯著他的那雙紫眸。
瑹瑀瑄身形一動,將他按倒在桌上,抓起筷子便抵在了他的左眼上,表情不悅但聲音依然柔和:“宋老夫人,宋大人三番兩次對我夫人不敬,你若是再如此不愿開口,我可就取了他的這雙眼睛。”
宋啟揚只覺左眼疼痛難忍,一個勁兒的叫救命,宋老夫人連聲說:“奴家知道的都會說,宮中有專門制香的地方。”
“我洗耳恭聽。”丟下筷子,放開宋啟揚,優雅的落座。
“宮中會從民間招募制香高手,那些師傅會根據各宮娘娘的要求制作胭脂水粉。奴家聽說以前曾有一位不喜香氣的娘娘,因深得皇上寵愛,為她特制過沒有香味的香料。”
“沒有香味的香料?直接不用便是了,何必如此麻煩?”林蝶衣不解的問,梅姨和楚風紛紛搖頭,她還真是沒有身為女子的自覺。
“這種香料的不同之處就在于因人而異,據說皇上能從她身上聞到沁人心脾的清香,對她是更加的寵愛。”
林蝶衣眼睛一亮:“有沒有可以不知不覺殺人的香?”
宋老夫人身子一抖,“莫怕,她只是好奇而已。”瑹瑀瑄解釋,隨手拿起一支筷子朝她兒子指了指。
“殺人的香奴家也只是聽說過,后宮爭寵,自然是用盡了手段。好像是有一個配方,從前朝傳下來的,不過只是聽說,似乎沒人見過。”宋老夫人怕兒子有個閃失,把自己知道的全說了。
“這些可是老夫人從宮里聽來的?”
“是。”他的笑如春風般拂在她的心口,讓她緊張的心松弛了下來。
“如果被皇后知道,她的親姐姐把后宮這些齷齪事到處宣揚,你說她會對你手下留情嗎?”
“啊?這些都是你逼著奴家說的。”宋夫人又開始害怕起來,甚至身體都有些輕微的發抖。
“是嗎?”瑹瑀瑄微微一笑,一揚手,筷子擦著宋啟揚的耳朵沒入了他身后的墻壁。
“沒……沒人問起過,我們也什么都沒聽過,什么都沒說過。”宋啟揚癱軟在地上,左眼已經充血紅腫,口齒不清的保證著。
“宋大人真是聰明人。”他親切的話語在宋啟揚聽來如同針扎一般。
“主人。”東叔把欠條送了過來,瑹瑀瑄揚了揚下巴,欠條被放到了宋明面前。
“宋老爺,這下放心了吧,以后還請你多多照撫賭場的生意。今天這餐是我夫人設了款待朋友的,幾位坐在這里,恐怕不大合適。”
“是是是,我們這就走。”宋明也不管別人,捧著欠條快步出了雅間,把紙條撕得粉碎,扔在地上狠狠踩了兩腳。
宋啟揚與他母親離開之后,瑹瑀瑄沉聲道:“有話直說。”
“主人,這宋明幾乎天天都會來賭場,每次都會輸個百八十兩,您這每次都免了他的債,他肯定更肆無忌憚了。”
“就是要他毫無顧忌,而且還不能讓他總是輸,先讓他贏些,以后,他每天不輸三千兩以上,別讓他離開。”
“是。”立馬便明白了主人的意思。
“另外,從明天開始,賭場里開始放貸,每天兩分息,如果是宋明來借,只要他有所抵押,就免了他的利息,只還本金就好。”
“您是沒見過他家,他哪兒還有什么東西可以抵押的。”
“他的親家可是朝廷一品大員,給女兒的陪嫁會少嗎?”
“明白。”
“抵押的嫁妝都送到滄州城將軍府去,等他再無可抵押之物后,借給他的錢按每天四分息算。”
“如果他還不上呢?”
“他的夫人和兒媳我都已經見過了,也算有幾分姿色,勉強可以抵幾天的利息。還有他的兒子,他不是說了嘛,最近盛行男風,宋啟揚也許能賣個不錯的價錢。”眼角輕抬,似笑非笑的瞄了一眼。
“小衣衣,你眼光不錯。”楚風一直心里不爽,聽他這么一說,心情才算好些,韓野身上的殺氣也淡了。
“林月影如果被抵了債,先別動她,林大人不會看著女兒落到如此地步的,能不能把林家榨干,就要看你的本事了,留意一本菜譜還有一個方子。”
“是。”
“等宋明實在拿不出錢來,割了他的舌頭就放了吧。還有,替我記著,宋啟揚欠了我一雙眼睛,等他沒用了,或是沒有好好伺候客人,便把那雙眼睛討回來。沒別的事了,你回去吧。”
“怪不得你不愿做青山堂的堂主,原來是根本不放在眼里。”天魔教主冷冷的說,這人竟然還有如此冷酷的一面,當真是出乎了他的意料,卻讓他對這人更加賞識。
“讓教主見笑了,我只是掛個虛名而已。”瑹瑀瑄仍是一臉的無害,吩咐伙計把已經冷了的菜都撤了,換了一桌全新的菜肴。
“你覺得宋明會需要多久才能把他的兒子賣掉?”楚風夾著菜,一雙鳳眼閃著戲謔的光。
“至少也要三五個月吧,如果蝶衣的嫁妝真的都給了林月影,想要一時半會就輸光,也是不容易的。更何況想把兒媳的嫁妝搞到手,也得花不少功夫呢。”嫁妝是女子私產,丈夫都沒權利拿到半分,更別提是公公了。
“我還真想幫幫他呢,聽說如意金店的生意好的不得了,如果宋明上門了,不知道掌柜能不能通融通融?”
“從賭場貸了錢去金店買首飾,我的銀子左口袋出右口袋進,不僅得不著半分利,還搭進去了首飾與客源,楚公子,你還真是幫他呢。”瑹瑀瑄沒怎么動筷子,卻是抱著一小碗脆皮奶蜜丸子不松手,已經吃了大半。
“你大可放心,他這樣的人見過什么,是不是如意金店的真品根本分不清,保管你穩賺不賠,還能得著不少金子。”
“即如此,先謝謝楚公子了。”
“小梅……”呂掌柜推開門,為難的說道,“剛才從這里出去的三個人在大廳里不僅吃了東西不給錢,還大放厥詞說玉公子誘騙民女,要告到官府去。”
“真該先把他的舌頭割了。”林蝶衣本是覺得瑹瑀瑄挖眼割知道的有些殘忍,現在已經半點同情心都沒有了。
“嘴長在別人臉上,愿意說就由著他去,既然已經欠了玉公子一雙眼睛,那他便又欠了烏鴉一根舌頭,等賭場的人收了他的眼睛,你一并取了他的舌頭就是了。”梅姨慢條斯理的喝了一口湯。
“沒了眼睛再丟了舌頭,和廢人有什么區別,你還是叫人到時候直接殺了他吧。”林蝶衣終是不忍見他活受罪。
“呂掌柜,勞煩您派個人,把她的意思去跟賭場的人說了。各位,少陪。”瑹瑀瑄打了個招呼,也不等有人回應便離席而去,留下林蝶衣一臉的困惑,梅姨和楚風又搖頭嘆息。
林蝶衣見梅姨一副了然的樣子:“他這是怎么了?”
“都是我的錯,當初真是不該由著你的性子讓你一直穿男裝,現在真是……”梅姨痛心疾首。
“唉……真是難為玉公子了。”楚風一臉的傷感。
“你們慢慢吃,我去看看。”林蝶衣也不管他們究竟在說什么,回到云追月見他不在,尋思著他能去哪兒。抓了本書靠在軟塌上,大半天也沒翻一頁,叫來了伙計打聽,只是看見他出去,卻不知道去了那里。傷還沒好怎么能亂跑,想不通自己說了什么又氣著了他。直等到天已擦黑,仍是不見他回來,突然想到什么,跳起來跑進內室,他的東西果然不見了。皺著眉頭想了一下,抓起劍騎了馬直奔他們才進京時住的客棧,雖一直沒住,但卻沒有退房。
“那位公子中午時拿了大包小包的藥材回來,在房間里待了一下午,才出去不久,您要是早些來,說不定能在路上碰見他呢。”
“知道他去哪兒了嗎?”
“他留了話,稍晚一些可以去萬春樓找他。”
林蝶衣道了謝,沒有去尋他,而是回了自己的房間。萬春樓?他可真是會享受,害得自己白為他擔心。
等到華燈初上,林蝶衣坐不住了,去了萬春樓尋人。全然沒發覺自己穿的是女裝,還在納悶為什么小二會攔著自己。才推開攔路的人跨進大廳,便遠遠看見他坐在他們曾經坐了好幾天的位置。他竟然換了一件錦服華袍,頭發高高束起,即便屋內燈火輝煌,也掩蓋不住他周身散出的光芒。有四位姑娘陪著他,左邊的為他端酒,右邊的為他布菜,對面的兩位時不時往他口中送著水果。
“怎么會有女人來這里?”一個姑娘剝完葡萄,正欲送到他嘴里,眼角一掃,看到了一個女子正抬頭看著他們。
“還能來干嘛,自是來尋在這里樂不思蜀的夫君。”端酒的女子笑答。
瑹瑀瑄似乎從未往樓下望去,但她從來到走,表情上的每一處細微變化都沒有逃過他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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