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湖省國安廳。
劉文楠翹起雙腿，把腳后跟擱在辦公桌上，正仰靠著打瞌睡。
陳裕和張鵬是自打出道就跟著他做事的老隊員，自然也是有樣學樣，懶洋洋的呆在辦公室。
“隊長，吃點東西吧。”張琳琳提著四份盒飯進來，對劉文楠說道。
這位妹子也是一出道就跟著劉文楠做事，不過年紀較輕，也就跟了一年出頭。
“哦，放那兒吧。”劉文楠連眼皮都沒抬，隨便應了一聲。
屋里其余三人對了對眼，都露出無奈之神情。
“辛苦了。”陳裕可能是真餓了，起身道了個謝，拿過盒飯，在每人面前放了一份，然后吭哧吭哧的埋頭苦干。
另兩人也沒什么可干的，只好也打開盒飯，夾幾根菜絲放嘴里沒滋沒味的嚼著。
這時，門外走過一個身影，半秒后，這身影又倒退著回到門口。
“喲！這么悠閑吶？泡辦公室？”一個年紀與劉文楠相仿，但衣著打扮都更加精細的中年男子調侃道。
屋內幾人都無精打采的掃了一眼，只有陳裕含著滿嘴的飯菜對他回了個稀里糊涂的招呼。
“老劉！別扮死狗了，走，我正好也沒事兒，咱倆出去喝幾盅！”中年男子笑著邀請道。
“哎喲，老張，我說你就別添亂了，我現在煩得慌！”劉文楠苦著臉答道。
“嗨！有什么好煩的啊！”中年男子笑道，“快走，正好有點事兒找你，走走走！”
劉文楠禁不住這位的拉扯，嘆了口氣。
“那什么，今天就自由活動了。”他走到門口，扔下一句話，留下三人在辦公室面面相覷。
出了辦公樓，穿過一條街就有一排飯館，不是什么星級酒店，都是半大不小的私人家常菜館。
兩人隨便選了一家，要了個小包間。
“我說張秋收，你是真有事還是假有事啊？”劉文楠剛一坐下，就徑直問道。
“真有事，真有事！”張秋收翻了個白眼，不耐煩的答道，“請你喝酒話還這么多，幾天不見，行情見漲啊？”
“哼，行情？”劉文楠咧著嘴，一臉不甘的自嘲道，“現在是跟不上行情咯！”
剛說完，他胸口一悶，催促道：“趕緊的，點菜上酒，磨蹭什么！”
張秋收坐在對面，若有所思的掃了兩眼，點完酒菜。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兩人稍稍有了點醉意，這才慢慢聊開。
“老張，你就說，這事算不算有價值？算不算有威脅？算不算有必要？”劉文楠沒喝多少，可胸中的那股郁氣硬是讓他上了頭。
“我說你小點聲！”張秋收作勢掃視四周，低聲道，“那事兒我也聽說了，鬧得沸沸揚揚的，連部隊都驚動了。”
“哼，就這么嚴重的事兒，醫院兩個多月，出院個把月，那小子愣是一問三不知，什么都不說！”劉文楠悶掉一杯酒，拍著大腿說道，“這是外星人吶！外星人跑咱們這兒來埋伏兩年多，然后死乞白賴的不顧生死沖到他家玩兒命，他說他什么都不知道！這耍小孩兒呢？”
“呵呵……”張秋收隱秘的掃了眼劉文楠的表情，低著腦袋沒搭茬。
“爹媽剛死，那小子就開始敗家！眼都不眨一下，就扔了大幾十萬，又是開公司，又是租房子，又是買電腦的。”劉文楠這感覺算是找到了，話匣子根本關不上，“房子要租在繁華地段鬧中取靜的，電腦要買高級貨，嘿，你知道他那電腦花了多少嗎？二十四萬！比開公司還貴！這要是我家曉天，看我不打死他！”
“嚯！那還真的是高級貨。”張秋收堆著笑坐在對面，悄無聲息的拱火兒，“好像咱們廳長辦公室里的那臺也才一萬出頭吧？”
“嗨！”劉文楠側著臉搖搖頭，擺擺手，示意不值一提，“緊接著就是租車間，買鋼材。我還以為這是要干點正事兒了呢，結果是做游戲模型，用上好的軸承鋼做游戲模型！你說這是什么人吶。”
張秋收也跟著搖頭失笑。
稍稍發泄后，劉文楠狠狠撕了幾口燉蹄髈，又悶了杯酒。
“其實，我剛才說的那些都無所謂。”他皺著眉頭繼續說道，“人家敗的是自己爹媽的錢，咱們跟他一不沾親二不帶故的，當笑話看就行了。”
他越說越起勁，越說臉越紅，每句話都在說聶宇怎么花錢，對滾滾而來的收入卻只字不提。
人性就是如此，就像他固執的認為做游戲根本算不上本事一樣，一旦偏執起來，他眼里就再也看不到閃光點。
“但是！”劉文楠的臉色突然一變，怒氣沖沖的說道，“我們必須撬開那小子的嘴巴！不惜一切代價，不惜一切手段！連趁著沒人進屋搜查都不行，能干得成什么事？”
“老劉，你這就有點過頭兒了。”張秋收一副勸慰的樣子，“人家是守法公民嘛，現在要**治的。”
“什么守法公民？對我言不由衷、隱瞞實情就是違法！就是犯罪！”劉文楠把酒杯狠狠頓在桌面，吼道，“法治？狗貔法治！那是用來管底下那幫人的，管得了我們嗎？”
“呵呵。”張秋收聽到這里，意味深長的看了他一眼，慢慢說道，“不談這些事兒啦！沒什么意思。我這還有事跟你說呢。”
“……”劉文楠聞言，做了下深呼吸，說道，“有話就說，用得著藏藏掖掖嗎？咱倆誰跟誰？倒倒……倒酒！”
“誒，你還拽上了。”張秋收站起身給他滿上一杯，“還記得趙司令嗎？”
“呵，怎么可能不記得？”劉文楠又是一口悶，“我轉業還是找他兒子幫的忙呢。”
“哦，你說的是立松吧？”張秋收一臉憶往昔的表情，“他現在接老爺子的班了。”
“……”劉文楠沒接話，給自己滿上。
“下月二十八是老爺子的八十大壽。”張秋收盯著他說道，“咱倆得去。”
“……”劉文楠還是沒接話。
“有些事兒，過去就過去了，別像個娘們兒似的老放在心里。”
“嗯。”
………………
江城市市郊，清城倉庫集散中心。
在遠離港口的臨江一角，一座占地近一千五百平米的混凝土倉庫安靜的矗立。
不過，若是走到跟前，仔細聆聽，則會發現此處并非看起來那么安靜。
伴隨朦朦朧朧的金鐵敲擊摩擦聲，還能微微感受到一絲絲大地的震動。
這里的管理人員早已見怪不怪，比起海港，內陸港口實在收入微薄，這么大的倉庫群常年無法滿租，好不容易遇到一位愿意撒錢的豪客，大家打打馬虎眼也就過去了，反正也的確沒發現什么違禁品。
與地面的蕭條寂寥截然不同的是，這座倉庫的地下室一派熱火朝天。
數百只蛛形機器人在密集的立體式傳送帶上匆忙穿梭，各種機械臂林立其間，有條不紊的重復作業。
這將近兩千平米，高九米的地下室幾乎被各種器械占了個滿滿當當，見不到半個人影。
早在一個月前，這里就已具備了完全擺脫電力供給的能力，只是為了不引起懷疑，仍保持著適度的用電量。
幾處小型冷核聚變反應堆閃爍著幽藍的冷光，將整個地下室映照得如夢似幻。
大量資源被蛛形機器人從地面一層拖入這里，經過層層加工變成各種計劃中的材料，然后被焊接、拼裝、組合。
在最靠近江水的一側，一長串長約一米的尾部帶著小螺旋槳的橢圓缸狀物首尾相鄰的排列，在傳送帶的驅動下，先后有序的鉆入一米見方的地洞。
在順著地洞穿行幾分鐘后，它們被投入清江江底，橢圓金屬體尾部的螺旋槳開始轉動，像微型潛艇般順流而下，朝入海口急速駛去。
而倉庫地下室里，機械手臂還在一刻不停的將新的微型潛艇組裝成型。每一臺微型潛艇之內，除了奇形怪狀的成品零部件之外，都配備了一臺蜷縮成塊的蛛形機器人和數枚嶄新的冷核聚變電池。
自從冷核聚變點火成功，聶宇就下意識的加快了工程進程。
他清醒的明白，海量資源只進不出，這處倉庫離引起懷疑的那天已經不遠了。
不僅如此，在車間做手辦的那些天里，留在他家門口的雜亂泥腳印也在提醒他——某些人的耐性正在消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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