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為什么要襲擊我？”

    薇薇安沉默了一會，似乎在斟酌什么，他看了一眼墨菲，又看了一眼警覺的哈里森，說了起來。

    墨菲有些奇怪。

    他原以為對方會一直沉默下去，或者嘲笑自己，想不到居然非常配合的說起來，薇薇安有些沙啞的聲音回蕩在帳篷里。

    故事很簡單，也很荒誕。

    薇薇安所在的村子鬧了一場瘟疫，村里大部分人都死了，包括她的家人。雖然她僥幸活了下來，但卻因此瞎了。喪失勞動力的她成為村里的累贅，輕則辱罵，重則拳打腳踢，又是因她生的好看，經常遭到一些游手好閑的地痞流氓欺辱，還被村民以訛傳訛說她靠出賣身體維持生活。

    她再也沒有活下去的**，于是便投河自盡，大概是光明女神開眼，被路過的罪民救下來，理所應當的成為他們中的一員。

    “然后我就把欺負我的人全部殺了，”薇薇安平靜的敘述著。

    哈里森聽到這里忍不住眉頭一皺，走上前問道：“你是哪里人。”

    “永夜郡，清水村。”

    哈里森倒吸一口涼氣，拉著墨菲微微退后一步。

    “有這回事嗎？”墨菲扭頭問哈里森，在他的記憶中，永夜郡是自己領地上最小的一個郡，靠近蒙特加雪山，是一個偏遠，苦寒的地方。

    “大人，罪民雖然一直活躍在帝國內，但絕大部分時間都安分守己，并沒有什么大規模的行動，而近幾年來發生最大的一起案件就是清水村那件事。”

    哈里森說完看向薇薇安的眼神變得很怪異。

    “三年前我剛剛接受洗禮，成為騎士，第一個任務就是去那里清剿罪民，所以就看到了那些人的死狀。”

    “很慘，內臟全部融化，變成血水，我們去的時候站在村口都能聞到那股惡臭……”

    “夠了，”墨菲打斷哈里森的描述，接著他深吸一口氣，看向薇薇安，“雖然我很同情你的遭遇，但你還沒有說為什么襲擊我，是誰指示你來的？”

    墨菲向前逼問一步，直視著薇薇安的眼睛，“是光明教會嗎？還是我的那兩個堂兄？”

    哈里森面色有些古怪，雖然他也奇怪為什么一個公爵會被罪民盯上，但從來往這兩方面想過。

    “還有我很懷疑你到底有沒有說實話，”墨菲見她眼神沒有波動，繼續說，“你的眼睛并沒有瞎，我也沒有化成血水……而且據我說知，永夜郡的人大多都是棕發綠眼睛，可你并不是。”

    薇薇安笑了起來，火盆中發出一聲清脆的響聲，火焰微微一晃，帳篷里變得忽明忽暗。

    “大人我可沒有必要騙你，我之所以襲擊是因為我得到光明女神的旨意啊，我的眼睛也是光明女神為我治好的，”薇薇安努力挺直身子，視線微微上揚，直視著公爵的雙眼。

    “撒謊！”哈里森看著面帶微笑的薇薇安，語氣很憤怒，“你這個妖女，到這個時候還要污蔑光明女神！”

    墨菲沒有去管她的話是不是真的，此時他距離薇薇安只有一小段，能夠清晰看到她臉上的傷痕，略顯稚嫩的五官，以及脖子上銀色的項圈。除了那一抹笑意，就再也沒有其他的情緒了。

    他很好奇一個未成年為什么會如此冷靜，沒有一絲慌亂。

    “你是用什么力量殺死那些人的，”墨菲換了個問法。

    “就是你們說的惡魔之力啊。”

    “閉嘴！妖女！”哈里森再也忍不住，把長劍抵在薇薇安的脖子上。

    “是嗎？我想見識一下，”墨菲不太愿意相信，殺死一個人簡單，但要把人的內臟都融化，除了劇毒和強酸外，墨菲想不到還有什么東西，他搖搖頭，總不可能是埃博拉吧？

    “大人！千萬不行！”哈里森神色有些著急，而后有些后悔違反教義去把這個罪民救出來了。

    “好奇會害死貓的，大人，”薇薇安面無表情看著橫在自己脖子上的長劍，聲音沒有一絲的情緒波動。

    “非常抱歉，”墨菲嘆了口氣，“我這人就是這么作死。”

    好奇害死貓？哼！墨菲心中冷哼一聲，要不是他好奇去觸碰那個符號，想必現在自己還在舒服的睡覺吧？

    墨菲話音剛落，火盆中的火苗搖晃幾下就熄滅了。

    哈里森如臨大敵，他連忙伸手拉住墨菲，叫道：“大人不用害怕，她脖子上還帶著光明之鎖！”

    “大人，既然你想見識的話，我就成全你吧，”薇薇安的聲音有些飄忽。

    昏暗的帳篷內，他看見薇薇安把腦袋低下去，側著臉在哈里森的劍上劃了一下，滿是傷痕的臉又添了一道嶄新的傷口。

    墨菲心跳加速，他雖然已經見過奇異的一幕，但內心還是堅信那是一場意外，自己只是湊巧來到這個世界中。

    但當他看見殷紅的鮮血從薇薇安臉頰上緩緩流下來，落在項圈上發出陣陣青煙的時候，他心中一直堅信的觀念崩塌了。

    按照規則與定律運行的世界在他心底漸漸崩塌了，轉而變成一個神秘未知的，魔幻的世界。現在的墨菲從來沒有這么激動過，他覺得自己站在一個新世界的大門前。

    不，他已經進去了。

    他看到哈里森的劍身上緩緩覆蓋上一層白霜，緊接著蔓延到哈里森的手上，他大叫一聲，把劍丟在地下。

    純鋼打造的劍落在地上竟然碎了。

    隨后墨菲感覺周圍的溫度急速下降，他的眉毛，頭發，盔甲上都覆蓋上白霜，地下的草，周圍的帳篷都覆蓋上一層冰霜。

    而哈里森身上早已覆蓋滿冰霜，整個人像是一座冰雕一樣，木楞的站在原地，臉上還殘留著恐懼的神情。

    一股深寒從他心底騰起，他不由得向后退，但發現帳篷早已凝結起來，厚厚的冰霜早已把這里變成一個冰窟。

    “咔嚓！”

    一聲清脆的響聲，捆著她的鐵鏈早已斷開，一股藍色的火焰從薇薇安腳下升起，緊接著覆蓋她的全身。她向前邁步，藍色的焰火隨著她的步伐游弋，所過之處冰霜開始融化，黃色的泥土化成黑泥，一道道青煙從地面升起來。

    墨菲呆呆的看著眼前變成一個藍色火人的薇薇安，這是什么？火？還是冰？

    “大人，我滿足你的好奇心了。”

    薇薇安漆黑的雙瞳赫然透出一抹紅光，她站在墨菲面前，把手伸在墨菲的盔甲上。一道藍色的火焰爬上去，墨菲只覺得身子忽冷忽熱，鋼鐵打造的盔甲碎裂，掉在地上，胸口的衣服也燒出一個洞來，露出有些蒼白的胸膛來。

    “你要殺了我嗎？”他現在竟然沒有一絲的恐懼，有的只有興奮，見到新世界的興奮！

    薇薇安沒有說話，而是把手伸到他的胸膛上，輕輕的撫摸著。

    “不，我是來救你的。”

    下一刻，她把手拿開，墨菲竟然有一絲失落感，他睜開眼睛，看著火焰已經褪去的薇薇安，愣住了，有些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話。

    “你，你說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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