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喲，回來了？！看來你贏的很輕松嘛。”

    叔叔一句類似開玩笑的語氣以及不以為意的態度，更是為墨菲心頭的火氣添上一把油。

    “可不嘛，要是贏不了早就變成自然的肥料了，我相信那幫巫師一定會很樂意地替你為我收尸。”

    墨菲的這話帶著嘲諷的語氣，絲毫不給自己的長輩留一點面子，一股子酸味嗆得一旁的科雷亞都有些難受。

    “呃，其實我們”

    見到情況不對，科雷亞想說些什么緩解一下屋子里的氣氛，卻被瑪茲科的手勢攔了下來，他好奇地望向瑪茲科，看看他要怎么安慰。

    “哈，不過是幾個毛賊的襲擊而已，我相信你自己能解決得了，然后你這不是完好無損地回來了嘛，不要這么緊張。”

    科雷亞無奈地扶額，他原本以為瑪茲科有什么安慰人的方法，結果卻還是說一些沒用的廢話。

    墨菲聽到這種廢話，臉上的表情更加不耐煩，心里也對這個地方充滿厭惡，他現在只想趕快離開這里，于是他語速極快地說道：

    “緊張？！是啊，你根本不知道我遇到了什么，你根本不會考慮計劃之外的東西，你也根本不在乎我的態度。我出去一趟，這里的空氣讓我感到惡心。”

    說完，他立馬轉身快速離開房間，屋門也被他摔在門框上發出巨響，以此彰顯自己的不滿。

    “你似乎不大會安慰孩子啊，用不用我幫你請教其他人？”科雷亞看著被摔的木門，突然來了這么一句話。

    “你一個沒帶過任何小孩的人，似乎沒資格這么說我吧？”瑪茲科面對科雷亞的懷疑有些不爽，“而且誰不是這么過來的，讓他緩幾天就好了。”

    “你確定？”

    “要不你來。”

    “那算了。”科雷亞趕忙搖搖頭，“哎，過幾天咱倆去看看墓園，最近有點不太平。”

    “那么北方的叛黨呢？”

    “再過幾天吧，調動軍隊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即便墨菲今天再怎么不待見自己的叔叔，他依舊要參與晚上的宴會，畢竟這場宴會是借助他的一個名頭組織的，盡管他不是這場宴會的主角。

    曾經的紅衣主教、如今的隱士韋德依舊享受與早上相同的待遇，他獨自一人坐在長桌的一端，如同這個府邸的主人。

    雖然他一再強調不必這樣過分推崇他的身份，但他一人架不住其余幾位的盛情以及禮儀的脅迫，只好重新登上這個座位。

    他與人交談時臉上始終掛著微笑，這讓底下眾人感覺如春風般溫暖和煦。此情之中，他的一舉一動都格外引人關注。

    男爵、少爺在他的右側，瑪茲科、科雷亞、墨菲坐在他的左側。是的，科雷亞也參與這場具有不少私人性質的宴會。

    他聽聞傳說中的隱士韋德將會參與男爵宴會的消息，死皮賴臉地懇求男爵也留下他，在一眾下人面前絲毫不在意自己的威信風度，這么做的目的只是結識或者見一面傳說中的人物以及偶像。

    最終他不僅達成了這個目的，還和韋德坐在一起談笑風生、指點江山。宴會后科雷亞臉上遮掩不住的傻笑，這充分證明了讓一個狂熱追捧者開心是一件多么簡單的事。

    知識淵博的韋德、見多識廣的瑪茲科、油嘴滑舌的科雷亞以及善于傾聽的男爵共同編織宴會中精彩的內容，更別有一番精彩。

    至于沃克利少爺與墨菲，他們只會埋頭猛吃，絲毫不關心其他參與者究竟在聊什么話題。

    也幸虧宴會實行的是分餐制，他們的行為并未給其他人帶來困擾，不然輕則說教，重則抄書背禮儀規范：不論哪一點都足以帶給這個年紀的兩人不小的煩惱。

    兩人在宴會中顯得十分沉默，存在感極低。至于沉默不語的原因，一個是性情使然，一個是郁郁寡歡。

    有幾次墨菲抬頭喝酒緩解嘴里的干涸，他卻瞧見少爺停下手中的動作，表情專注地偏著頭傾聽大人們的講述。但他的行為也就此而止，不敢再進一步發出屬于自己的聲音。

    但是當他發現墨菲的行為時，他卻表現得十分激動，似乎發現了什么新奇的事物，嘴巴顫抖地張開，想要說點什么，但下一刻他的動作戛然而止，接著對墨菲露出苦笑，似乎想讓墨菲明白他的難處。

    “看來沃克利少爺不像下人傳聞的那樣僅僅是因為靦腆而不敢說話，他似乎還有其他難處啊。”

    墨菲察覺到這一怪異的舉動，心中推翻了下人們添油加醋的卦內容，反而開始設想其他的原因。

    不過直到宴會結束，墨菲也沒得到少爺的其它暗示，他沒什么其他線索，猜想未知的熱情因此被澆滅大半。

    即便是眾神的宴席也有結束的時刻，當晚餐的食物被大家吃得七七的時候，也預示著今晚一場內容精彩的宴會就此結束。幾人都喝了不少的麥酒，雖然這些量還不足以使他們顯露醉態，但對他們的腦子也造成了輕微的影響。尤其是酒量不好的沃克利少爺，他的步伐已經有些晃晃悠悠。

    韋德坐馬車要堂，科雷亞要騎馬回在外城的家，他們兩個正好可以結伴而行。男爵府的四人把他們送至門口，目送他們遠去之后也各回各屋。

    當然不出墨菲預料，瑪茲科今晚又要出去，即便科雷亞在酒會上隱晦地暗示瑪茲科不要再拿他做擋箭牌，可瑪茲科如同傻子一樣強行忽略連墨菲都能懂的暗示，繼續深夜外出。

    不知道為何，墨菲現在心里對這件事反而不再像昨晚那樣氣憤。

    “或許是因為今天下午的恐懼與抱怨已經讓我強行忽略了昨天的不忿吧。”

    墨菲尚算清醒的腦子有些無奈地想著種種理由。但是他的意識深處卻深深隱藏著對叔叔的反抗，這種感覺在今天下午的單方面爭吵之后更為強烈。

    他反感叔叔敷衍地對待他，或者是不擇手段地對他隱瞞所有大事，強烈的自尊心告訴他，這代表他在瑪茲科心里什么都不是。

    這個結論讓自認為已經成人的他十分難受，但他想來想去無法辯駁一切，弱小的他在這種養育模式下只能任人擺布。

    “不就是隱瞞嗎？搞得我好像沒什么秘密似的。”

    無法在實力上爭取主動權的他，心中不愿接受這種自認為屈辱的形式。在酒精的催化作用之下，他竟然選擇這種小孩子賭氣的方式回應對此毫不知情的瑪茲科，他的心情反而生出一股竊喜，如同孩子藏住心底秘密般的竊喜。

    酒精刺激著他的大腦，即使他馬上進入混混欲睡的狀態，他又迷迷糊糊地開始回想昨晚的夢境。

    老人、圖騰、敵人、歷史、記憶這一切都在他的腦子里不斷循環往復地放映。恍惚之間，他又回到那個夢，那片陌生的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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