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格兒得意又鄙夷地斜睨著兩個鬼，跟乍來時恐懼畏縮的樣子天壤之別，似乎全然忘記了自己所處的環(huán)境。

    這倆可真夠不識好歹了，給它們伸冤還鬧脾氣，老鬼不搭理你們不知道他暴脾氣！這下好了，一鞭子抽過去差點兒把魂都給抽散了。

    蘄寒從震驚中回過神兒來，不管贊同還是不贊同，神鬼的事情他不懂也管不著。看了下蘇格兒，覺得她有點兒像得志便猖狂的中山狼。

    外面有動靜響起，是輪子走在地上的聲音，緊接著想起了看守太平間的老頭兒的說話聲：“又來啦，等會兒吧，警察在里面驗尸。”

    “嘿，怎么這個時候來啊！他們查他們的，我就放下這也不影響。反正他們也是驗尸不忌諱這個。”一個男音說道。

    老頭兒又說：“嗨，你著什么急啊，人家是辦案子你別礙事。這里有好煙，先抽一根兒。”

    對方又說：“你這老頭子舍不得買這個煙的，哪個送你的吧！”

    聽這對話就知道有人送尸體進(jìn)來了，而老頭兒也是有意為他們拖延阻擋。雖然是好意，但在他們看來有點兒奇怪。這老頭兒好像很懂規(guī)矩的樣子，難道在這里待久了，也見慣了？

    不過兩個鬼還在這里，這要是讓外人看見可真就不好了。

    蘄寒趁著外面的人沒進(jìn)來，趕快說：“我還有最后一個問題，還有沒有知道你們死因的人？”

    兩個鬼被宜言打怕了，畏畏縮縮的。女鬼不敢說話，那男鬼遲疑了一下才說：“這個我們也不清楚，不過跟過錢橫的人都經(jīng)歷過這種事，只是我們比較倒霉。那些人有幾個現(xiàn)在小有名氣了，我想他們應(yīng)該知道些內(nèi)情吧！”

    沒來問去只問出一個死因一個姓氏，沒什么收獲。這案子其實不復(fù)雜，就是缺少關(guān)鍵的人證據(jù)。蘄寒收起手機(jī)，告訴宜言他問完了，這時才發(fā)現(xiàn)他手上的鞭子又不見了。

    宜言板著臉直接讓兩個鬼離開。他最討厭自己的仇自己報不了，還敢要求別人必須給自己報仇的。

    幾個人走出去，見到一個穿白大褂，一邊耳朵上耷拉著口罩的男人正在跟老頭兒坐著說話抽煙，旁邊的推床上白布高高地隆起。生老病死都是難免的，在醫(yī)院上班的更是見多了，也沒有什么傷感的，在旁邊抽煙聊天閑適得很。顯然，也沒將前兩天的事放在心上。

    蘇格兒還是盡量躲避著，她心里忌諱。抓著蘄寒小心翼翼地行走，生怕地板打滑讓自己摔倒。

    知道老頭兒帶了很多鬼出來，悄悄地問宜言：“它們在不在這里。”

    宜言不可一世地說：“看見我出來還敢待在這兒？”

    她松了一口氣，終于放下心來。

    老頭兒見他們出來站起來打了一聲招呼，跟著穿白大褂的一起把床推了進(jìn)去。

    蘇格兒他們卻還不走，這看太平間的老頭兒可不是個普通人，到底什么來頭得弄清楚才行。

    蘄寒翻看那本用來卷煙的作業(yè)本，本子皮兒沒了，上面寫的是小學(xué)一年級的數(shù)學(xué)題，都是一加一，一加二的，歪歪扭扭的鉛筆字。

    蘇格兒也湊過去看了一眼，抬起頭問宜言：“你看出這個人是怎么回事兒了嗎？”

    宜言把罐子里的煙葉拿出來聞了一下，又放進(jìn)去：“沒什么特別的。”

    還沒什么特別的，簡直是太特別了！光那份從容淡定就是見過大場面的。不過他這么說就是看不出來了。他能一眼看出道士，卻看不出這個老頭兒是怎么回事，看來不是普通人就是更厲害的人了！

    約莫五分鐘，兩個人出來了。老頭兒見他們還在笑呵呵地說：“警察同志你們還沒走呢，是不是還有什么事？”

    蘄寒臉上堆起笑：“是是，有點兒事要麻煩您。這不我那倆同事可能真睡著了，打電話也不接，所以想麻煩您等他們回來幫忙轉(zhuǎn)告幾句話。”

    蘇格兒心里哼了一聲，還老是說自己愛說假話，他這說謊的水平跟也不遑多讓，張嘴就來，說的跟真的似的。

    “好好好，沒有問題。”老頭兒推了推眼鏡，另一只手從口袋里掏出一只圓珠筆出來，“要不然寫下來吧，我老頭子記性不好，再傳達(dá)錯了。”

    “哎呦，你這個計算機(jī)的腦袋還有記不住的啊！”推車的人打趣他一句。

    他砸了一下嘴，擺手：“去去，忙你的去。”那人笑了兩聲推著車就走了。他把筆和紙都給蘄寒：“我這里也沒正兒經(jīng)的紙，警察同志你就寫這上邊吧！”

    蘄寒又裝模作樣地把紙翻看一下：“喲，這是您孫子的作業(yè)本兒吧！別給撕錯了，萬一老師再讓交上去小孩兒可得找您鬧了。”

    老頭兒說：“沒用了，這是去年的。我小孫子現(xiàn)在上二年級了，我拿來卷煙抽。”

    蘄寒蹲下去寫了幾個字，就是通知那兩個警察明天開會，不要睡過頭不要遲到。反正就這么個理由，至于真開會假開會就不知道了。

    把筆還給老頭兒的時候又說：“聽說您這個工作工資還可以，怎么還抽旱煙啊？”

    “年輕的時候在鄉(xiāng)下就抽這個，有勁兒還提神。呵呵！”老頭兒說著把那張紙撕下來壓到煙葉瓶子下邊，嘴里還念叨著：“放到這里顯眼，省得讓我給撕了。”

    蘄寒也笑著點了點頭，下一句話就直接切入正題：“您來這里上班是因為能看見鬼嗎？”

    老頭兒很坦然地點了點頭，扭頭看了下宜言，鏡片后面的眼睛對著他笑。

    宜言雙手插兜斜靠在墻上，冷酷傲慢不近人情，看似漫不經(jīng)心，其實眼睛在細(xì)細(xì)地打量著老頭兒。對于不明身份的人他自然是警覺的。

    老頭兒對著宜言翹起拇指：“我知道，這位先生是行家！我呀，我不過是天生的陰陽眼，打小兒就能看見鬼，看到它們就跟看到人是一樣的。不過你們可得給我保密，萬一讓人知道了那我可有的煩了。”

    鬧了半天是個從小就開了天眼的，但是這份淡定自若卻很稀奇了。宜言雖然醫(yī)術(shù)高明且自身也很厲害，但陰陽眼是真是假卻是看不出來，還得讓玉靈來鑒定一下。

    蘇格兒問他：“這么好的先天條件，大爺您有沒有學(xué)點兒法術(shù)啊？”

    老頭兒擺手又搖頭：“小時候飯都吃不飽，哪想著學(xué)什么法術(shù)呀！再說，在那個年代說見鬼那就是搞封建迷信，可不敢讓人知道。呵呵，雖然不會法術(shù)，不過現(xiàn)在干這個工作也是個強(qiáng)項。”

    蘇格兒和蘄寒也跟著笑。她又說：“我看您現(xiàn)在學(xué)也來得及，瞧您這份兒定力普通人就比不上。就說您收留鬼的事兒讓他發(fā)現(xiàn)了都還不急不慌的。”

    “嗨，出了這么大的事兒能不找人來看看嗎？我早想到了，還以為昨天就得來呢！”他一副一切盡在自己掌握中的得意勁兒。

    她假意恭維：“瞧瞧，您這心細(xì)如發(fā)，邏輯縝密，要當(dāng)個警察也肯定行。”

    差不多也搞清楚了，老頭兒到底什么身份一時半會兒也搞不清楚，反正就是個守太平間的，似乎也不用太較真兒。

    快一點鐘了，困得哈欠連天的，跟人道個別就離開了醫(y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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