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從小養在深閨足不出戶,之后又慘遭迫害的弱女子,哪里能有多少膽量和手段。她懷揣著一個縹緲的逃生希望,被逼無奈之下選擇了放火。
后來森林中的花樂坊就是還原的當初,那所青樓里當初就是掛滿了紅紗帳,還有周圍也都掛滿紅燈籠的木頭房子。
燭火點燃了紗帳,火勢一起瞬間蔓延開來將她嚇個半死,回過神來去叫妹妹和她樂家一同被賣進來的女人,可是大火不稍一刻就吞噬了木頭房房子和房子中的一切。她們被熊熊烈火包圍,滾滾濃煙好像魔鬼緊緊的抓住了她們,和房屋、還有那顆合歡樹一起葬身火海。
身體燒毀化成灰燼,擺脫了悲慘的命運。可是靈魂沒有解脫,她想知道盼望的人為什么沒有來救她,是不是還沒有來得及,是不是正在來的路上。
魂魄飄飄蕩蕩無拘無束回去了故鄉,途中機緣巧合竟然碰見一具絕色女尸,女尸帶有強大的法力,將她的魂魄吸納進去,竟然又復活了。得到這樣一具身體她分外高興,想著自己性命雖然沒有了卻又得到一個身體死而復生,認為這是上天憐憫讓她和肖公子再續前緣。
可是當她回到故鄉去到肖府之后的所見卻讓她徹底的發了狂。那天晚上她看到了穿著喜服的肖公子,春風滿面的走入了新魂的洞房。
她為了他丟了性命,害死了妹妹和許多人,而他卻富貴鄉中在和別的女人成親。幽怨變為了憤怒,愛戀變為了仇恨,烈火吞噬一切將所有化為焦炭后熄滅了,可另一場怒火卻在她的心里燃燒起來。
身體所賜予她的法力讓她輕而易舉的毀掉肖府的一切,但是這并沒有平息她的怒火。她抓走了肖公子,將他變成了活死人,困在一個靠身體法力制造出來的鬼地方彈琴,迷惑好色的男人進去。還挖出他的心臟放進燒火的合歡樹中日日承受焚燒之痛,心中放上了那枚蝴蝶玉佩。
這一切原本都是注定好的,是幽竹的劫難,他逃不過,凡人的樂怡更加逃不過。可是傷害就是傷害,一句命中注定無法化解。
“沒有酒了,我去打酒。”玉靈搖搖酒壺,站起來朝書房走去。
幽竹知道他是故意躲開,原本他就不怎么在意這件事情的,對于人的事他也不怎么在意。
既然他不愿意插手,那就順著自己的心意來解決吧!
他把手里的酒杯一轉,瞬間消失。看向坐在地上的樂怡,不能動的樂怡憤怒的目光沒有讓他感到灼熱和不適,還很友善地沖她笑了一下。
可是這一笑在樂怡看來是計謀得逞后的嘲笑和挑釁,她更加悲憤地轉開目光,眼睛里瞬間涌起晶瑩的淚水。
往事在淚水中一幕幕浮現于眼前。幾百年前上元節上的偶遇,落難后的相見,重生后去找他,看見他一身喜服春風滿面的笑容,還有前幾日離別時他的言辭切切。騙子,一場又一場的騙局。
如果以前的恨中還有愛,此時就都蕩然無存了,他不愿意放過她,她也只能恨他。不只恨他還恨自己,為什么一次次的相信他。
幽竹既然清晰的記得幾百年來的一切,自然也理解她此時的心情。可是這原本就是注定的,他也是無奈。自己也受了幾百年的罪,當時她可是一點兒也沒手軟。
他從沙發上站起來,走到樂怡的面前,坐在她對面,正色道:“你看明白,你當真認為我是你恨的那個人?”
樂怡轉過頭來看著他:“我不知道你得了什么機緣,修了什么造化,可即便你化為灰燼我也認得。那些騙普通人的話你就不必再說了。”
幽竹挑眉,也對,眼前的她應該不算是個普通人,她在這具身體里已經幾百年了,窺到了許多天地間的隱秘。而且自己也早就把身份晾在她面前了,她根本不在乎。這么說起來,她所恨的只是自己這個人,無關于身份地位。
他也不再解釋,說道:“無論你怎么認為吧,你的魂魄一定要從這具身體里出來。因為時間到了。”
樂怡目光一沉:“什么時間?”
幽竹說:“你的魂魄找到這具身體是機緣巧合,也是冥冥中注定的事情,你占據這具身體多久也是注定的,如今時間到了就該塵歸塵土歸土。”
樂怡悲憤地質問:“什么注定,注定我要受你欺騙,注定你是個欺騙女人的騙子嗎?”
幽竹點頭:“對,就是注定的事情。世上有你這個人存在,你的命運、生死都是注定的,你的經歷只因一個劫數。這個劫數是你的,也是那位肖姓公子的。”更是自己的。他在心里說。
他說的信誓旦旦,奈何樂怡并不相信,盯著他說:“都到這個時候了還有必要再花言巧語嗎?”
幽竹認真地說:“沒有必要,所以這并不是花言巧語,而是事實如此。這一切皆因一個詛咒而起,發出詛咒的正是這具身體的主人,你是無端受了幾百年的牽連。如今詛咒過去了,你的魂魄應該自由了,這具身體也該回到她該去的地方。”
樂怡盯著他看,這番話聽在她的耳朵里就是一個具有欺騙性的故事,是她痛恨的人要拿走她身體而找出的理由。或許是對這具有著法力的身體感興趣,也或許是要報復自己讓他受了幾百年的灼心之痛。又是一場騙局。
“詛咒如果這樣靈驗,我是不是也應該對你下一個詛咒。”
“你的詛咒沒有用,你雖然擁有了這具身體,可終究只是個普通的魂魄。這具身體原本的靈魂可是擁有震懾世間所有魂魄力量的人,她發出的詛咒連神仙也逃不過。”
樂怡在心里冷笑,神仙都躲不過的詛咒,笑話!
她還是不相信,充滿恨意的心里無法去容納更多的理智,無法思考太多的事情。因這個男人而導致的曲折經歷也讓她不能相信他的一言一行。
幽竹見她不肯相信,無比認真地說:“如果你實在不愿意相信那就算了。只是一點,今天我一定要讓這具身體回去她該去的地方,倘若你答應離開我可以保證你魂魄無傷,再世為人定也能富貴安穩。可若是你不答應那我只能強行將你的魂魄抽離,后果如何,很難預料。”
他這話絕非危言聳聽,這具身體本事就具有法力,而且還帶著詛咒的記憶,所以如果強行讓魂魄離開會造成危險。
她是因為自己被詛咒的劫數才會有這一段曲折的人生,一段痛苦的經歷,好像是虧欠了她,因此不忍看她再落個魂飛魄散的下場。
可是樂怡對他的話一個字都不相信,發出一聲冷笑:“你們要的是身體,何必管我這魂魄如何?你若有本事就動手吧,無需裝作好人。之前你說你是所謂的天界樂師,你是樂師也好,是肖家公子也好,對我來說沒有區別。我讓你受了幾百年的苦,你想要報復盡管來,不必如幼稚孩童一般編造故事,我不會相信,你如此也更顯虛偽。”
虛偽!幽竹沉思了一下,自己算是一個虛偽的人嗎?當然不算,自己可是為了讓陰司安定做出了巨大的犧牲的。
可是他無法說服樂怡相信她,他想起了今天晚上在路上看到的那一幕,女人不講道理的時候固執的認為自己就是真理,說再多的話都無異于對牛彈琴,浪費口舌。凡間的女人啊,無論是生在哪個年代,無論是在世上活了多久,都一樣!
他也不忍心在這種情況下對她下手,束手無策的好像下車抽煙的蘄寒。
玉靈坐在餐桌上喝酒,越過綠色植物默默聽著他們的對話,看著幽竹的窘狀。
幽竹是天界樂師,但是他的琴聲不是用來愉悅眾人的,而是與凡人的靈魂相關。
神靈造人后,就是他用琴聲賦予了人體靈魂,可以說天下的靈魂皆是由他而來。而后他們又創造出了地府冥界,死亡之后容納靈魂輪回之所。當初地府混亂不堪,也是他誘導陰司主事那一對擁有靈魂的神靈去了陰司,受了她們的詛咒。
對于凡人和靈魂,幽竹懷有慈悲之心。
他看了一眼墻壁上那只發出細微響聲的鐘表,三點多了,宜言快要回來了,天也不久就會亮了。
站起來去了書房,將那只黑色古琴拿了出來。
幽竹見他拿著琴來便猜到了他的用意,立刻站起來。樂怡看見幽竹充滿恨意,但是對玉靈卻充滿了懼意。他舉手投足都散發著神靈的灑脫飄逸氣息,即使她再桀驁也無法在這種光環下鎮定自如。
可是她看到那把黑色的琴不能自己了。那是她的琴,她從小彈奏的琴,是她父親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找來的一把古琴。抄家后被人拿了去,她重生后找了回來,如今在這里看見也理所當然的認為是幽竹拿來的。
玉靈將琴放到她的面前:“你用這張琴迷惑了許多人,讓他們成為了你琴下亡魂。我沒有冤枉你吧!”
樂怡心中一顫,良久之后才說:“是我做的。但琴聲只是引他們前去,是他們貪色才無法自拔,不能離開。他們自身的品行有虧。”
玉靈說:“凡間有句話:人無完人。莫說是品行,就是犯罪也有人間規矩和陰司律法懲處他們,不該你管。如若一切都是注定對你的所為可開一面,但如你所說是仇恨的報復,那就另當別論了。使用妖法蓄意害人,霍亂人間,這兩重罪你當的起碼?還有你這幾日的所為,盜取人的魂魄給陰魂塑體,這等邪術你可知是罪?”
樂怡低著頭不敢看他,他的聲音平平淡淡,但是聽在她耳朵里猶如是驚雷一樣,對他的話更是不敢質疑。
她慌亂的心里想:他這話是什么意思?讓我承認一切都是注定,然后同意放棄這具身體嗎?可不是說,只要自己不同意從這具身體里出來魂魄可能會不保嗎?沒有了魂魄還有什么當得起當不起的。
玉靈見樂怡不說話,朝幽竹看了過去。幽竹站在旁邊搖了搖頭,一言不發,他擔心自己一開口又會激發她的仇恨。
玉靈見他這樣也不禁搖頭,身為神靈竟然拿一個凡人沒有辦法,太失敗了。
過了一會兒樂怡終于開口:“說注定也好說巧合也好,這具身體如今就是屬于我的,如果我不想給你們就是搶奪了。”
“哦,你還想用所謂的道德來束縛我們?你可知道我們是誰?”玉靈淡淡的目光中有了一絲不屑。女孩子有小聰明,講個無傷大雅的笑話,耍一耍無賴他喜歡,可是敢要挾他,這就犯了他的忌諱了。
樂怡見他輕易的揭穿自己的說辭,也聽出了他語氣中的厭煩,心臟劇烈的跳動。啊,這具身體還有心跳,這不就是她的身體嘛!這樣一想她又覺得坦然了,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
玉靈見她還是不愿放棄,便說:“好吧,那我問你,如果是身體原本的主人來要呢,誰搶誰奪?”
“原本的主人?”她抬起頭來疑惑道。
玉靈看向幽竹,自己走到了沙發上坐下。
幽竹明白他的意思,便對樂怡說道:“這具身體的主人一直在尋找身體,倘若被她知道你占用了身體,可就不是讓你出來這么簡單了。你不用急于反駁我,我說的都是真的。”他見樂怡看向自己的目光又變的凌厲,想要打斷他的話。
接著又說:“身體原來的靈魂具有比這具身體更加強大的力量,我不是危言聳聽,你在她面前就好比是普通人在你面前一樣,毫無反抗之力。她們不僅是能力強大,而且身居高位,你害怕陰差,而她則是可以讓陰差聽命的人,誰勝說服還需要我多講嗎?”
樂怡聽見陰差本能地覺得恐懼,可是她不會輕易地被嚇到,說:“既然她這么厲害又怎么能找不到身體?怎么能不知道她的身體被我占用?”
幽竹說:“那是因為有比她更厲害的人不讓她找到。而讓你占用這具身體幾百年也是安排好的。你對肖公子的恨不值一提,是這具身體要借用你去報復被她詛咒過的人。所以當你在那山洞中發現這具身體時,才會被她吸納進去。”
樂怡聽的目瞪口呆,一時間不能消化他的話,自己的報復實際上卻是身體在復仇!那自己算什么?自己的仇恨又算是什么?
自己報復了誰?肖公子。肖公子是自己的仇人,怎么又成了身體的仇人?她們有共同的仇人,還是她幾乎混亂了。
看著迷茫的樂怡幽竹心里嘆了口氣,這個女人還真是別無端牽連了。
可事實就是如此,實際上真正恨他的人并不是樂怡,而是這具身體的主人,身體帶著靈魂的詛咒來報復他,樂怡不過是實現詛咒中的一個工具。看似是樂怡利用身體報復他,可根本的原因是這具身體利用了樂怡的靈魂。
“也是你。”樂怡看著幽竹,“既然我們的仇人都是你,那我們一起向你報仇也是理所應當。這具身體合該是我的。”
幽竹搖頭:“你的仇人是肖公子,她的仇人是我。你已經報復了,她也報復了,劫數盡,恩怨清,一切都結束了,塵歸塵土歸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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