廉州郊外一偏僻老宅內,許久不見的玉若水再次露面了。她臉色陰沉,心情明顯沒有多好。
玉若水身后的人自然看出自家主子的不悅了,他也不免心有惴惴。
玉若水不出聲,男子也不敢開口,生怕惹怒了自家主子。
已經入冬了,屋外早已經下起了鵝毛大雪,今年的冬天明顯比往年冷得多。
房間里面的氣氛太過于壓抑。
半晌的沉默過后,玉若水突然轉過身來,眉眼帶著明顯的厲意。
“穆士楷已經動身了嗎?”
玉若水突然提到了端郡王穆凌肆的父王,也就是端親王穆士楷來。
說起穆士楷的時候,玉若水明顯心情越發(fā)不好了。從她那越發(fā)難看的表情就可以看得出來。
玉若水話音一落,黑衣男子趕忙據(jù)實以告道,“是,我們的人傳來消息,說端親王五日前已經從欽州出發(fā)了,跟端親王一道前往皇城的還有孟如瀾。”
說起孟如瀾名號的時候,黑衣男子眉心也狠狠一擰,明顯對此人有些忌憚。
“看來穆士楷這次來者不善啊,居然連前武林盟主都請出山了,不過他以為這就是他們端親王府的機會嗎?真是天真,二十多年前,他們端親王府沒有任何機會,二十年后同樣絕無可能!
玉若水捏緊了拳頭,眉眼之間帶著明顯的不屑,說話的語氣也極致嘲諷。
玉若水這話,黑衣男子并沒有附和,在男子看來,二十年前端親王穆士楷沒有任何機會,不過是因為強敵太多罷了,可如今真的毫無可能嗎?黑衣男子隱隱覺得有點玄乎,畢竟如今的穆士楷跟二十年前不可同日而語了。
但這種話,黑衣男子是不會當著自己主子的面說的,他才不會沒事找罵好嗎?
黑衣男子也跟了玉若水多年了,自然深知玉若水的秉性,如果說以前的玉若水還比較聽得了別人的勸告,那么如今的玉若水就明顯剛愎自用了很多。
也許是因為經歷了這么多的不順心之事之后,導致她越發(fā)隱忍不了,也更加不愿意等下去了。
她急著想要讓時局的發(fā)展按照自己所設想的進行,既然如今面前已經有了一個最大的機會,玉若水又如何甘心就此拱手讓人呢?
對于那些想要從中作梗,破壞她所布下的局的人,玉若水又怎么會有好話呢?
有了這樣的心里覺悟,黑衣男子越發(fā)覺得玉若水命運堪憂。
男子已經想好了,他必須要盡快找一個合適的幾乎離開這里,最好能夠避開這些紛紛擾擾。
既然明知道這是一條沒有希望的路,他豈會一條道走到黑,畢竟他跟玉若水不同,他沒有那么大的野心,也從不認為玉若水真的能夠得償所愿。
既然明知失敗的可能性更高,他自然不會將自己所有的希望都壓在這一博上。
當黑衣男子心思千轉百回的時候,耳邊再度傳來了玉若水的低沉話語。
“星輝,你繼續(xù)派人暗中監(jiān)視孟如瀾跟穆士楷,本宮要知道端親王的一舉一動,事無巨細都要回稟。“
玉若水這話一出,星輝當即就點了點頭,神情嚴肅道,“主子放心,屬下定會安排妥當?shù)。?br />
星輝話音一落,玉若水臉色稍微好看了一點點,她秀眉輕輕蹙了蹙,而后話鋒一轉,關心起皇城局勢來。
“對了,你可有收到鹿鳴楓的來信?如今皇城那邊情況如何?”
聞言,星輝將自己所了解的情況都跟玉若水細說了一遍。
“據(jù)鹿鳴楓說,現(xiàn)在冥王府跟紫荊幫都沒有任何動作,不過這應該只是表面現(xiàn)象而已,鳳無痕兩個月前就離開了皇城,前往云嶺,大半個月之前就已經秘密離開了,如今去向不明,我們的人在青云嶺跟丟的他們,想必鳳無痕應該之前是藏身在西北一帶!
“如今陛下未處理朝政之事想必也已經傳到了冥王的耳中,按照他的秉性,一定不會坐視不理的,他想必早已經啟程了。”
“至于魔宮宮主穆蘇蘇,自從她帶著魔宮的人離開云嶺之后,一部分人前往了廊縣,至于她,目前還是沒有任何消息。”
“鳳無痕跟穆蘇蘇乃是夫妻,穆蘇蘇雖然始終都沒有露面,但想必她對皇城的情況也應該了如指掌,就算她不出現(xiàn),想必鳳無痕也不會袖手旁觀!
“如今魔宮跟冥王府之間的互動越來越頻繁,兩府也明顯沒有任何避諱了,屬下所擔心的是,除了端親王府虎視眈眈,恐怕鳳無痕的鳳家軍跟魔宮這次也來勢洶洶!
既然玉若水自己主動問起了皇城,星輝也沒有藏著掖著的意思。
不管怎樣,玉若水也提攜過自己,星輝還是不希望玉若水輕敵,更不希望她一敗涂地呵。
星輝這話一出,玉若水眉心狠狠一擰,好半晌都沒有開口。
她徑直朝著窗戶走去,伸手推開了窗戶,院子里的冷風當即就灌入了房間。
凜冽的寒風倒是能夠讓玉若水保持理智,她眉頭深鎖,一語雙關道,“有端親王穆士楷牽制鳳無痕,我們暫且不用擔心那么多。”
“穆士楷不想錯過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恐怕在他心目之中最大的敵人是冥王府跟魔宮,而不是我跟天賜兩母子!
“穆士楷如果真的想要爭奪這個天下的話,他首先要除掉的應該是鳳無痕跟穆蘇蘇兩個絆腳石,何況鳳無痕跟穆蘇蘇如今又已經聯(lián)手了,他們的威脅可比我們大多了!
“穆士楷越小覷我們,我們倒是越能利用這個時間差好好地提升我們的實力,等端親王府跟冥王府兩敗俱傷的時候,我們到時候可以出來撿漏了,畢竟鷸蚌相爭,漁翁得利!
玉若水想要讓穆士楷去對付鳳無痕跟穆蘇蘇,倒也不是不可信,只不過星輝還是覺得自家主子將一切想得太過于美好了。
情況如果真的如此簡單,何須他們費勁巴拉地布這么久的局呢?
不過這話,星輝并沒有說,他只是靜靜地聽著,淡淡點頭。
玉若水閉上雙眸,深呼吸了兩三次,而后再度問了一句星輝。
“天賜那邊情況如何?”
說起穆天賜的時候,玉若水的表情也有些復雜。
明明應該是最為親近的兒子,可惜的是,造化弄人,她跟穆天賜的關系卻始終未能緩解。
玉若水知道穆天賜對她的抵觸之意,更知道穆天賜對她的不信任已經越發(fā)嚴重了。
之前被穆天賜算計了一回,玉若水雖然心里還是難免不太舒服,但想著那是自己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兒子,玉若水也沒有太過于怪罪穆天賜的意思。
可玉若水卻也明白,就算自己不跟穆天賜計較,可這并不代表穆天賜就不會跟她計較呵。
想到這里,玉若水輕嘆了一聲,眉眼之間帶著明顯的疲憊之意。
聞言,星眸皺了皺眉,他眸光幽幽地瞥了一眼身形有些落寞的主子,而后據(jù)實以告道,“主子,鹿鳴楓已經暴露了,他說陛下已經有所察覺,為此還大發(fā)雷霆。”
“主子,如果你真的想要計劃得以順利實施,恐怕陛下那里,你需要再跟他好好談談,我們必須要杜絕窩里反的情況,不然的話,前有豺狼,后有虎豹,恐怕會增加不必要的麻煩跟變數(shù)!
星輝的確是為了玉若水著想,就算自己不會一直跟在玉若水身邊,但他還是想為玉若水提提中肯的意見。
星輝話音一落,玉若水眸光越發(fā)隱晦莫名了。
她捏了捏拳,半晌都沒有開口。
就在星輝以為玉若水不會正面回應自己的時候,耳邊再度傳來了玉若水的清冷嗓音。
“這件事情等我們到了皇城之后,再說吧!
聞言,星輝點了點頭。
一看玉若水這架勢,星眸就知道玉若水還是有些回避此事,星輝越發(fā)不看好這一對母子了,原本他們其實擁有一副不錯的牌,可愣是因為彼此的猜忌跟多疑,生生將一副好牌徹徹底底地打亂,將所有的優(yōu)勢都消耗殆盡了。
這不可謂不可惜。
正當星輝心思千轉百回的時候,耳邊再度傳來了玉若水的聲音。
“你先下去吧,讓本宮靜靜。”
玉若水話音一落,星輝當即就朝著背對著自己的玉若水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禮,很快就從玉若水的房間退了出來。
外面依舊下著鵝毛大雪,似乎沒有停歇的意思。
快走到走廊拐角的時候,星輝轉頭看了一眼玉若水房間的方向,輕嘆了一聲。
他輕聲呢喃道,“婦人之仁,婦人之仁啊。”
無人知道星輝這話究竟是何意。
皇城穆天賜寢宮
由于墨龍國君穆天賜早已經跟鹿鳴楓撕破了臉,影衛(wèi)統(tǒng)領也不想來穆天賜跟前找虐。
所以鹿鳴楓便連帶著好幾天都沒有出現(xiàn)在穆天賜寢宮。
穆天賜的吃穿用度雖然還跟之前一模一樣,但明眼人都知道這位曾經權勢滔天的陛下,已經形同虛設了,或者換言之就是他已經被圈禁了,
穆天賜自然明白自己如今的處境。
他曾經嘗試過好多次,想要試看看自己的武功,究竟有沒有可能恢復,但可惜的是,每每他提氣的時候,就會覺得五臟六腑都想要被移位似的。
那種痛苦非常人可以想象,更非常人能夠承受得來的。
雖然每次穆天賜都想要放棄,但他一想到自己只能跟一個廢物被關在寢宮之中,穆天賜就不甘心。
他不愿意成為玉若水的傀儡,更不愿意眾生被囚禁在這里。
穆天賜跟玉若水雖然是母子,但他對玉若水的感情太淡了,畢竟玉若水從來都沒有陪伴過他,讓他對一個半路橫空而出的母親有多濃郁的感情,那也是不可能的。
穆天賜不喜歡玉若水,更不喜歡玉若水的行事方式,他跟玉若水就像是走在兩個極端的人。這輩子都不可能調和得了。
最初穆天賜還會發(fā)火,但后來他不再憤怒,因為他知道憤怒是無用的,他不斷地嘗試,雖然也不斷地失敗,甚至將自己弄得遍體鱗傷,但他還是不放棄。
穆天賜的事情自然也傳到了鹿鳴楓的耳里,但鹿鳴楓并沒有去干涉,也沒有去理會。
鹿鳴楓好歹也跟著穆天賜不短的日子了,他明白穆天賜的秉性,更加知道穆天賜個性執(zhí)拗,就算他去勸也不一定有用,。
何況如今他跟穆天賜還鬧掰了,他去勸恐怕穆天賜更加不會聽。
鹿鳴楓以為穆天賜只要失望的次數(shù)多了,就會認清現(xiàn)實,更會認命。
所以鹿鳴楓并沒有過多理會穆天賜。
也正是因為鹿鳴楓的不以為然,才給了旁人可乘之機。
穆天賜作為一國之君,就算如今他已經沒有了武功傍身,也并非意味著他就什么可用的人都沒有了。
誠然穆天賜最初是將鹿鳴楓當做心腹,但這并不代表除了鹿鳴楓之外,他就再也沒有任何其他的人能夠使喚了。
經過了幾日那堪稱自虐的日子之后,穆天賜找到了一個可用的人,幫自己帶了一個口信出宮。
不過,穆天賜還沒有等來自己的救援部隊,卻先等來了一個不速之客。
看著出現(xiàn)在自己寢宮里面的鬼魅身影,穆天賜皺了皺眉,從龍床上坐了起身。
這些日子的自虐已經讓穆天賜身體很是虛弱了,他半倚著床頭,黑眸幽幽地看著背對著自己的男子,語調低沉道,“不知閣下究竟是誰?又是何人派你來的?”
這會兒,墨龍國君穆天賜也不帶怕的,就算來人是想要取走他的性命,他也無所謂了,反正如果上蒼已經不打算給他活路,想要讓他死的話,他也人認了。
因為他不愿意這么沒尊嚴地活著。
穆天賜這話一出,背對著他的頎長身影突然轉過身來,看到男子的正面時,墨龍國君眸光很是驚詫,他語調微微拔高道,“你怎么會來這里?你不是應該在廊坊嗎?”
穆天賜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他完全不知道為何自己第一個見到的人居然會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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