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在山麓間緩緩墜下,最后的余暉從林間穿梭而過,夜幕逐漸拉起,黑暗開始籠罩整個大陸,而那些大大小小的領地里的各式燈光也慢慢亮起,和即將漆黑的天空形成鮮明對比。
教會總部。
一輛黑色的馬車從迷宮式龐大建筑群落里緩緩駛出,沒有馬夫,車速也很慢,當接近那個扭曲空間大門時,馬車陡然停下。
從車上先跳下來的是一襲黑衣的阿汗,他身材挺拔修長,背上背著一柄黑色闊劍,臉上殺氣盎然,神色凝重。
他伸手打開按住車廂門,不讓它晃動,一只白皙的手從中深處按在門把手上,然后穿著整齊干凈便裝的白夜走出,腰間別著新式火槍,背上是魔導弓和魔導重劍,還有一個鼓鼓的小包袱,里面不知道裝著什么。
白夜對阿汗笑了笑,只是在他眼中,那個笑容里更多的寂寥和孤獨。
兩人的前方扭曲大門處慢慢浮現出一個黑影,他全身被陰影包裹,斗篷下的面容不可見,就這么站在他們前面什么都沒說。
阿汗對著白夜一點頭,朝著馬車后方快步走去,在馬車的后面有一個布袋在不停的掙扎扭動著,他走過去重重拍了一下,布袋里的人停止了扭動,旋即開始輕微的顫抖,顯然是害怕到了極點。
他面無表情地解開布袋,向下一拉,露出了利維坦那滿是驚恐的臉龐,他被死死捆了起來,嘴巴上塞著黑色的布條,只能發出“唔唔唔”的求饒聲,身上血跡斑斑,裸露的肌膚青一塊紫一塊的,看來是受了不輕的傷。
利維坦一看到阿汗,仿佛見到救星般又有了動力,不停“撲通撲通”地想要滾動,嘴里不斷發出“嗚嗚”的低沉叫聲,一臉焦急似乎想要說什么,可阿汗根本沒給他機會說話,臉上始終保持著死寂的神色。
他不知道利維坦是怎么得罪了代理部長大人,他只要按照命令執行就行了,最多心里為這位曾經炙手可熱,被摩根執事看好的同僚默哀幾秒。
阿汗廢了些勁才把利維坦整個人弄正,將他連同布袋一起擺正靠著馬車車廂后門,正好利維坦的視線正前方就是教會總部那迷宮式的建筑群落。
只是這曾經讓他無比想要逃離的地方,現在卻變成了他擠破了頭都想回去的家園,還真是一件諷刺的事情。
他完全沒想過,白夜真的會這么對自己動手,還是在所有人都不知情的情況下,派人下了黑手,他氣憤,不滿,不安,害怕,可卻一籌莫展。對方連給他正面較量的資格都沒,但同樣報復的手段卻毫無憐憫,也不猶豫。
遠處的杰梅因看著阿汗擺弄著利維坦,心底的寒意不斷涌上來,眼前不遠的少年不久前還是他手里的階下囚,現在卻已經成為他的頂頭上司,關鍵是那對任何人都和藹溫柔的笑容,在他眼里就和絕命信號一樣恐怖。
誰也不知道他什么時候就收起笑容,什么時候就拔出尖刀,露出獠牙,將你殺死。
他寧愿和摩根執事這樣的人成為死敵,也不愿意和白夜走上對立面,這種敵人才是最可怕的,即便他什么都不做,你都會時刻寢食難安,一直提防。
想到教皇冕下給自己的這個任務,他就頭疼。監視白夜在外面的一舉一動,同時還不能引起他的反感,關鍵是從白夜的身份地位看,這代理部長已經是板上釘釘,再加上一層圣子身份,那他怎么去監視白夜?
心里最后為利維坦默哀了下,杰梅因頭疼地看向白夜,貴族少爺對他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容,看得他一陣毛骨悚然,寒毛直豎。
“永別了,愿智慧女神庇佑你!卑⒑馆p輕推了下馬車,馬車開始慢慢跑動,而利維坦則瘋狂地扭動著身子想要從馬車上下來,可惜現在的他只能眼睜睜看著前方的教會總部越來越遠,而自己緊貼著車廂后門,看不到后方的場景,但不用腦子他也能猜到自己將面臨什么。
陰影鎧甲!陰影鎧甲!陰影鎧甲!
利維坦心里瘋狂嘶吼著,可惜屬于他的陰影鎧甲早就被剝奪,此刻的他只穿著便服,而馬車的每一點移動都讓他的恐懼加深一分,看不見后面的情況,只覺得死神越來越近,隨時都能降臨,偏偏連什么時候死都不知道,只能傻傻看著前面的教會總部,做著無用的掙扎。
“上路吧!卑滓箤χ苊芬蛘惺,不知道這句話是對自己說還是對遠去的利維坦說。杰梅因點頭,緊跟著他的步伐出去,同時那輛馬車也慢慢消失在扭曲大門里,利維坦最后那完全變形的臉龐嚇得杰梅因不敢去看。
一個活了百年的老家伙真的被他的手段給嚇住了。
他猜到白夜會對付利維坦,卻沒想過是這么殘酷的手段,就像是他在圣餐廳說的那番話一樣,他的名聲不好,他的性格也很差,報復起來的手段就看他們能不能承受得起了。
利維坦依稀聽到白夜最后的話,可直到進入扭曲大門他都沒能正眼看到白夜一下,這個他痛恨了無數年的假想敵到了這個時刻都沒有把他視為一個真正的敵人。
只有自己傻乎乎的去追趕,去做對,利維坦忽然不再掙扎,露出一個苦笑,笑得比誰都凄涼,然后就陷入了一片漆黑中。
杰梅因每次從通道出來時都想著下一次絕對不出來了,即便有陰影鎧甲在身,那種身體被分解又重組的感覺還是糟糕透了,外面的天空已經一片漆黑,他一出來就放出信號,過一會兒就會有馬車來接他們。
沒想到從教會總部一來一去,他和身邊這位少年的身份就會進行一次互換,此時的白夜仰頭看著星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大人,馬車一會兒就會過來!苯苊芬蚴懿涣诉@種沉默的氣氛,隨意挑起了一個話頭,然后把自己想說的順便說出來,“教皇冕下希望我能時刻關注大人的一舉一動,但我想大人您總有不方便的時候,所以我會和大人拉開比較遠的距離,您如果有事需要傳呼我,就請使用這個!
他遞給了白夜一個號角狀的東西,看來是一個用作聯系的魔化物品,白夜伸手接過,讓他長吁了口氣。
與其兩人到時候無比尷尬,不如現在就攤開了說明白。白夜回不去,那他也沒可能回去,白夜回去,那這些日子給他造成的麻煩到時候恐怕會加倍施加到自己的頭上,他不想變成利維坦那樣。
雖說這蠢貨可能是因為殺死了克拉蘇而惹怒了白夜。
“杰梅因,我的教父為什么沒有在總部?”白夜忽然問道。
杰梅因一愣,思索了片刻后如實回答:“我和哥哥都是出生于奧克萊斯王室,不過和他不一樣的是,我其實是父親的養子。但作為王室成員,只要你達到一定高度,就會接觸到教會的深層次派系也就是教會總部的人。四大勢力的王室給教會總部輸送質押人員是約定俗成的,對了,阿汗就是十二公國那個奧古斯丁皇帝的私生子。而我則被父親選為送往教會總部,一開始我們都不知道總部會是這樣,滿以為是自己得到了家族的認可,所以我們這些被送進總部的人都是滿懷希望”
和白夜猜測的差不多,而那些年輕人確實也是這層原因很親近自己,值得利用。
“但實際上,等我們來到教會總部,卻是一個晴空霹靂!原來我們都是被遺棄的那一個,關鍵是我們都是作為某個人的替身被送到這里的。心里的怨恨可想而知,運氣好的,我們就會被其他兩院三部收容,成為其中一份子,運氣不好,就可能被排擠,然后被迫來到圣室部,而這里,雖然有最大的自由和能力,卻同樣不被那些教會原生的同僚所看好。”
簡單說,這群人都是棄子,無論放在哪里。
白夜算是理解了為什么當初見到克拉蘇,杰梅因會有那么大的殺氣,畢竟他是代替了自己的教父成為總部的人,兩人很相似,天賦也接近,而克拉蘇越是活得好,他就越是難受。
利維坦和白夜的關系也類似,只是白夜自己不知道而已。
至于薩迪,他這一次出來實際上是為了給“替身”哥哥海斯利報仇,同時炫耀一番自己和海斯利截然不同的命運和生活,兩邊裝逼,還讓教會總部的其他年輕人羨慕,滿足他的虛榮感。
當聽說這家伙居然是這種想法出來的,白夜覺得蠢貨這個詞給他更為合適,利維坦只是運氣不好,而他就有點蠢了。
明明好好待在圣赦院做圣子能活得很滋潤,偏偏要出來找死,還送在了自己的手里。
“杰梅因,你想要永遠離開教會總部么?”白夜忽然又來了一句,沒等杰梅因回答,他就踏上了行駛過來的馬車,只留下一個殘影。
杰梅因怔怔地站在原地,一時間不知道該怎么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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