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淵倒在座椅上,豎著被包扎的如半卷衛(wèi)生紙一樣粗壯的中指,一口茶水,一小撮瓜子仁拌白糖,哼著小曲自得其樂。
“爺您真是的,這溫泉的活都忙不開了,還非拉著我扒瓜子仁,您又不是多大個傷,明明自己個就能……”
如畫一邊扯著嗓門抱怨,一邊還是將剝好的瓜子仁細心的放在小碟子里。
唐代沒有葵花瓜子,只有南瓜子和西瓜子,扒起來還費勁,叫急性子的如畫更是耐不住鉆研細小的活計,早就火大,再扒下去,恐要將桌子掀了。
“也是為了鍛煉你的性子,做事要沉穩(wěn),戒驕戒躁,三思而行,來,幫我按按腳吧,走了一路,累了。”
哐啷!
如畫將碗狠狠扣在桌子上,瞪大了眼睛起身怒視顧淵。
“…………去忙溫泉的生意吧。”
“呸!”如畫拍了拍手,頭也不回的風(fēng)風(fēng)火火的走了。
如畫就是有這種厲害的勁與說干就干的魄力,其實顧淵也想不明白為什么,大概是她比較**吧。
正自己磕著瓜子,突然在窗外飛進來一只小紙條不偏不倚的落在了懷里,顧淵翹著中指展開一看。
:昨羅祥云被梁涼帶進山,今叫其家臣備轎接走,羅祥云罵,梁涼惱,給其三個大嘴巴。羅祥云,臉腫。
顧淵將信在燭臺上燒化,搖搖頭感嘆梁涼性子急,但也好在分寸得當(dāng),弓弩在手沒殺了羅祥云也算是顧全大局了。
將信燒完,就聽無衣在外敲門。
“進來。”顧淵將瓜子仁倒進了嘴里。
無衣走了進來,神色照著原本也好了不少,臉上添了些血色,今天穿著顧淵買給她的衣裳做了打扮,又恢復(fù)了往日的容顏。
“還疼嗎?”二人不約而同。
“我沒事。”顧淵一笑,盯著無衣的肩膀又不忘安慰了一句“日后不會有事了。”
“我知道,葛子惠遭了山賊報應(yīng)了,還連累了你,你也是,沒事跑去救羅祥云做什么,刀劍不長眼,萬一傷著好歹怎么辦。”無衣滿臉著急,咬著下唇緊皺眉頭,望著顧淵受傷的中指沉思。
“況且萬一惹到山賊,我們就沒有好日子過了,他們?nèi)羰莵韺こ穑阌衷趺崔k?”無衣越說越著急,看著顧淵的手指嘆氣。
“真沒事。放心吧。”顧淵見無衣心思不下,忙安慰道“你忘了我是神君,自帶光環(huán)的。”
“可是……”
“好了,你不是還要上臺,去吧,相信我。”顧淵對著無衣輕點頭,無衣便也欲言又止。她不能杞人憂天,總?cè)侨藷⿶灐?br />
“上臺還有一段時間,我?guī)湍惆窗茨_吧,昨日奔了一天也累壞了,要不是因為我與葛子惠,你也不會被牽連。”言罷,就慢慢的跪在了顧淵的身下。
“別……”顧淵還沒拒絕,無衣已經(jīng)為其細心的脫好了靴子,隔著薄薄一層棉襪,蔥白似的玉指輕點顧淵的腳掌,顧淵忽感一陣一陣的酥麻傳遍全身,由腳心的經(jīng)絡(luò)延展一直流經(jīng)膝窩,再朝著兩邊分布至腰側(cè),在腰側(cè)匯聚大腿間。
“別別,我剛才是跟如畫鬧著玩呢,并不是真的需要……”顧淵說話間雙手在后支榻,恐是在按下去,自己就要癱軟在榻上了。
這事應(yīng)該也被寫進機密里了吧……啊~
“…………斷然不行!”顧淵起身果斷拒絕了無衣,豎著厚厚的中指將無衣扶起,一通咳嗽憋得臉紅。
“這沒什么,我心甘情愿。”無衣垂著頭,小聲道。
“這不是你情不情愿的事。”顧淵離遠了無衣,瞅著地面覺得尷尬,無衣也站在一旁低著頭,看樣子也有些尷尬的紅了臉。
好在這時候如詩來報“爺,羅老太爺來了。”
“哦,那好,我知道了,迎客。”言畢,顧淵整理好衣裳,從榻上起身,轉(zhuǎn)移到了床上,見無衣還呆愣愣的不知所措,又將無衣拉了過來道“快,做你拿手的事。”
“咦?”無衣眨巴眨巴大眼睛,瞅著顧淵的眼睛羞澀道“現(xiàn)在嗎?”
“對。”
無衣是個聽話的女人,見顧淵已經(jīng)閉著眼睛躺好在床上,便小心翼翼的跪在了床邊,抬起手輕巧的解開了顧淵的褲子。
顧淵甚至能感覺到無衣涼涼的指尖觸到了自己的腹股溝,滑到了大腿根,猛地驚坐起身,盯著無衣的大眼睛質(zhì)疑。
“干嗎?”
“你,你不是要我做擅長的事嗎?”無衣委屈吧吧的忙停了手。
“哎……我說,哭,你不是最擅長哭嗎。”顧淵紅透了耳根,對著無衣扶額無語。
“我……我……抱歉……我……”無衣越說越窘迫,忙將臉埋進了顧淵的雙腿之間,害羞的不敢抬頭。
“……快哭吧,求你了,裝哭就行……”
二人在內(nèi)忙了一陣子,終于聽見門外嗒嗒作響的拐杖聲與如詩的聲音。
“爺,羅老太爺來了。”又對著羅老太爺?shù)馈袄咸珷斈堖M吧,我們爺身體不太好,恕不能出來接迎了。”
“知道了,你去吧。”羅祥云在外也沒個好氣,拐著彎的提高了聲調(diào),隨后推門走了進來。
剛一進門就見無衣泣涕漣漣的扯著手帕抹淚。一邊抹淚一邊低聲“爺,您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們一大家子到底該如何是好,您走慢一點,真的到了那一步,奴家好跟在您身后去,不能活了……”
無衣哭的傷心,一時沒注意到羅祥云站在身后,直到羅祥云咳嗽了兩聲,無衣這才站起身來對其行禮。
“怎?不行了?”羅祥云將拐雙手拄在身前,抻著腰板質(zhì)疑。
“回羅老太爺,我們爺他身子不大好,手指的傷倒是好治,只是見到了血,膽子又懼,這不一嚇,還不醒來了,終日纏綿病榻,病去如抽絲,怕是懨懨而終了……”
無衣的聲音本就婉轉(zhuǎn)動人,再帶上些哭音眼淚,聲淚俱下的倒是真將羅祥云帶進了情緒。
“手指沒事就行,心病也好治,我找?guī)讉良醫(yī)來為其看病就好,這些你都不用擔(dān)心,左右我要是連個病都給你看不好,我就別在揚州城混了。”言罷,羅祥云翹著半個被弓弩扎傷的屁股,斜著身子坐在了椅子上,門外的如詩很知禮的端來了抹茶,還為其端來了一個鴨絨墊子,羅老太爺對著如詩滿意的點點頭。
如詩將房門在外一關(guān),羅祥云剛剛端起茶,顧淵哽——的一聲劇烈的晃動身子,嚇得羅祥云將茶噴了一褲襠。
“快!羅老太爺快跑!小的幫您擋箭!”顧淵一聲大喊驚坐起了身子,別說羅祥云,就是無衣都嚇得一愣。
顧淵醒了后揉了揉太陽穴,見羅祥云正滿臉烏云的瞧著自己,瞬間抬起中指對向了羅祥云,眼含熱淚哭訴“羅老太爺,您沒事就好,我還以為您出事了呢!”
羅祥云扯出帕子小心的擦著褲子,瞪了顧淵一眼道“放你娘的狗屁,你老太爺我是那沒命的人嗎?”
顧淵瞧著羅祥云的臉,被梁涼大嘴巴扇的還紅腫高聳,眼睛都被擠得吊了上去,顯得更不近人情了。
“您沒事就好。”顧淵躺在床上豎著中指,望著天花板突然來了聲哀嘆。
“你嘆什么氣?”羅祥云翹著半個屁股,將拐拄在一邊質(zhì)問。
“沒,小的無故感傷,只覺得……”顧淵咂了咂嘴,對著羅祥云意味深長的搖了搖頭,又是一聲哀嘆。
“你小子有屁就放,夾在屁股溝里也不怕蹦著蛋子!”羅祥云素來討厭人吞吞吐吐,見顧淵有話不說,就氣不打一處來,這一氣不要緊,原本就是翹著的屁股沒夾緊,突然。
“bu~”的一聲,一個巨響的屁就從羅祥云的座椅上發(fā)了出來。
無衣狠狠憋笑,實在是憋不住,直接撲在顧淵的腿上裝哭掩飾笑意。
顧淵也是憋得直哼哼,見羅祥云的臉色越來越沉,馬上回歸正題,虛弱的坐起身來十分為難的嘆氣,對著無衣道“你先去吧。”
無衣對著羅祥云行禮,后忙推門走了出去。
現(xiàn)在房間內(nèi)只剩下顧淵與羅祥云,顧淵也就開門見山。
“實不相瞞羅老太爺,昨天發(fā)生的事您也是親眼目睹,山賊突然搶錢,突然有弓弩,還突然將您迎上了山,假意與您交好,這其中……會不會……”顧淵沒繼續(xù),融了個空給羅祥云思考。
“你是說……”羅祥云緩緩起身,打量著顧淵的臉沉思“你是說,這其中有詐?”
“有詐。”
“有什么詐,又怎么個詐法呢?”羅祥云湊近了顧淵。
“這小侄不敢妄言。”顧淵搖頭,舉著中指閉口。
“說,但說無妨,說錯無礙。”
“羅老以為,婁善廣遭劫,又故意將您搬出來與山賊一伙,這其中誰最受益?”
羅祥云沉思,搖頭否定“可那婁善廣可是瞎了只眼睛,他可不會為了三萬兩合出一只眼睛啊。”
“羅老太爺,您話輕巧,三萬兩嗎?您再細估一下,碼頭,錢莊,官鹽,這些個買賣加在一起,可不是三個億能下來的。”
顧淵喝茶,羅祥云皺眉。
“你是說他想要我的身家?”羅祥云將眼睛瞇成細縫,拐杖拄的鐺鐺作響。
“嗯?不敢說。”顧淵將茶杯放下,摸著手肘道“但總有蹊蹺,好比那弓弩除了官府,誰能造的出來,再想為什么短短的一段山路,又有葛大人跟隨還非要將您帶上,山賊為何保護著您上山,造成您與山賊串通一氣要劫婁善廣的假象,嘶——莫不是說……”顧淵停頓片刻,對著羅祥云向后閃。
“莫不是說,這一切真的是羅老太爺所為,故意與山賊串通劫了婁善廣家的貨款?”
“放你娘的螺旋屁,你太爺我缺三萬兩?”話到這,羅祥云還摸了摸自己被打的紅腫的臉,倒是沒好意思說自己還挨了山賊的打,若是真的一伙,還至于被揍?
“那不然……”顧淵將雙手手肘撐在桌子上,翹著中指開始咬大拇指。
“怎?”
“那不然就是婁善廣與葛子惠與山賊做的套,故意做出您劫錢的假象,最后再去官府告您一狀,反正葛大人是縣令,有理有據(jù),您怎么著也得賠償點真東西出來,且名聲也壞透了,誰也不敢再與您合作,好大的一步棋啊……”顧淵鎖眉凝思,咬著大拇指。
“可他何至于為了這,瞎了只眼,那葛子惠更好不到哪去,落了那么大的疤,得不償失的事,生意人可干不出來。”羅老太爺搖頭。
“萬一是山賊翻臉了呢?”顧淵細笑。
“怎?”
“原本都合作的天衣無縫,誰想到山賊突然翻臉,想要私吞了三萬兩,索性給二人個下馬威,一來沒真的鬧出官府上的人命,不值一提,二來還能以此威脅二人,好在以后的過路費可給的多一點……不然怎么解釋亂箭就是射不死他二人,咳咳,想來也沒可能,小侄燒的腦袋疼,渾說了些話,羅老太爺別在意,咳咳……”
顧淵一頭扎在羅祥云的肩膀上大口咳嗽,將中指戳在了羅祥云的嘴邊,隨后昏昏欲睡,倒在了枕頭上。
剩下羅祥云一個人沉思甚久。
葛子惠與婁善廣原本就是一道,為何每每貨款都不需自己跟著,這次卻要親自護送?二人打的什么算盤?山賊將自己帶上了山,也沒好氣對待,不就說明山賊真的有靠山嗎?而后山賊又射傷了二人,最后大家都吃了虧,叫山賊給得了便宜。
活該,那婁善廣機關(guān)算盡,不得災(zāi)難才奇了呢!老子這次偏偏要與山賊搞關(guān)系,你婁善廣想治老子,老子就那么好叫你拿捏的?
你有你的官,我有我的匪,最好是別招惹到我的底線上,否則,這揚州城天翻地覆可也不是做不到!
“哼!小子,你這情我記下了,但你欠我的一萬兩,還有半月,還不上的,我可拿你試問!”
羅祥云此刻心如炙火在熊熊燃燒,駐起拐杖,大步走出了房間。
門再一次吱呀一聲推開,進來的是如詩。
“走了?”
“走了。”
如詩默默的收拾茶具,顧淵則望著如詩的背影發(fā)問。
“如詩,我是不是變了?”
如詩沒回身,默默收拾著,淡淡回應(yīng)。
“人都得變,否則無法生存。”
“我與春來江水的楚江遙比,誰更陰狠?”顧淵倒是不避諱如詩,因跟她還是能說上心里話的,雖沒提及這事是自己全全導(dǎo)演,但總覺得如詩什么都知道。
“差得遠了,楚爺軟刀子殺人不見血,手上的人命比腳下踩死的螞蟻都多,他若不如此,春來江水早就被四大家族碾到泥濘里了。”
如詩走了,無衣進來了。
無衣站在床尾沒敢上前,也不敢看顧淵的臉。
“怎么了?”顧淵掀開被子下地,不明白無衣的意思。
無衣憋著話要說,老半天才終于憋出一句“你,你為啥這么聰明!什么都猜得出來!”
顧淵沒說話,端著中指飲了口茶,良久望著桌面問了無衣一個問題。
“無衣。”
“哎!”
“倘若有一天我變得兇殘陰狠了,你會討厭我嗎?”
無衣沒答,顧淵抬頭望去,無衣背對顧淵打開了窗子,暖陽斜傾進來,為無衣純白的衣裳鍍了層亮光,縷縷細風(fēng)勾起發(fā)絲卷進日光投射的光斑中,無衣回眸,笑如煦風(fēng)。
“你永遠都是你,我也永遠不會討厭。”
只是顧淵不知,如若從此以后他再兇狠一點,再陰毒一點,或許面前這個笑,就不會消失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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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衣專訪。
江南感情日報記者:你對于你的老板顧淵怎么看?
無衣:我……就是,很崇拜他,很仰慕他。
記者:有沒有心動的感覺?
無衣笑而無語。
記者:為什么你一見到他就笑。
無衣:不知道,就是想多笑笑,他不喜歡我哭,就將笑容多給他點記憶。
記者:如果顧淵會有那方面的請求,你會如他所愿嗎?
無衣:他好像并不想推我哎……
記者:假如有一天呢?
無衣:蜂飛蝶舞,踏馬觀花,關(guān)公巡城,仙子醉臥,蜻蜓點水,紅梅落雪,冰火兩重天,蓮花水中漾,雙峰千里馬,倒觀白玉盤,要那樣?
記者鼻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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