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是一個陳舊的老房屋，它處在落后的，地上全是垃圾的農村里。

    林希月不知道這里是夢境，還是幻境。但在這里，她是她自己，魂體的自己。

    一個男人從老房屋里出來，拎著個黑色行李包，褲腿上還拖著一個哭得撕心裂肺的女人。

    男人高大，強壯，剃著很短的寸頭，鬢角修得干凈齊整。

    女人扎著個松動的馬尾，發絲紊亂，嘴角還有一塊淤青。但仔細看她的面容，可以發現她還是挺眉清目秀的。另外，也很年輕。

    “不要走！不要走！你走了我怎么辦啊，連生怎么辦？”女人喊得嗓子都啞了。

    “滾！開”男人一腳踹在女人胸口。柔弱的女人摔倒，后腦勺“咚”地一聲重重磕在地上。

    這一幕，正好被悄悄走出屋的小男孩看在眼里。

    “啊不要！不要去找那個女人！孩子爹，孩子爹”女人扯著嗓子喊，可除了坐在地上哭，她什么也做不了。

    男人拎著行李包，頭也不回地快步離開，轉眼便消失了。

    周圍的景物都很模糊，只有男人離開時決絕的背影，和女人無助痛哭的狼狽模樣，異常清晰。

    這是莫連生的記憶？

    魂體的林希月看向那個胖乎乎的小男孩，小男孩和他父親長得好像，和長大后的莫連生一點都不像。

    此刻他小小的手掌摸在門框上，一會兒無意識地捏成小拳頭，一會兒不知所措地掐著門框上的木條。

    “滾！”莫連生的母親突然轉回頭，對小小的莫連生憤怒地咆哮，“你也給我滾！你們莫家的賤種，不要來害我，給我滾！給我滾！”

    胖乎乎的莫連生，目瞪口呆的莫連生，被嚇得一激靈。

    你無法想像，這樣小小的一個孩子，突然被嚇得哆嗦起來的樣子，是多么令人心疼。

    可是小莫連生的親生母親，憐憫不起來。她反而恨這個孩子，連帶著對他父親的恨都轉嫁到孩子身上了。

    “為什么我要生你！為什么我要生你！”每喊一句她都要狠狠抽打莫連生一記。

    莫連生的哭聲，撕心裂肺地回蕩在小木屋里。

    整個小木屋里，都充盈了他的無助與悲傷。

    林希月往前跑去，一只試圖阻止的手才剛伸出，才猛然意識到，她根本什么也做不了。她所看到的，是莫連生的記憶，是早就發生了的。

    小木屋還是那個小木屋，林希月站在中央，小莫連生和莫連生的母親時不時穿過她的魂體，繼續著生活。

    小莫連生一天天長大，也一天天瘦弱下去。

    莫連生的母親從沒有笑過，每天必做的一件事，就是打莫連生出氣。或者因為很小一件事，罵他半天。

    “要不是有你這個拖油瓶，我下半輩子可以過得很好。天吶，我為什么要幫那個混蛋養賤種！”

    “你知道么？你爸爸不要我們了。我小小年紀跟了他，誰不知道我是他老婆。可他被外面花里花俏的女人迷住了，就不承認我們的關系，連你都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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