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機不可誤,李恪奉旨巡邊,北上之官,并未先往太原,而是直奔云州而去。
云州本名云中郡,位臨長城,處大唐北境,武德年間為突厥所有,貞觀四年唐滅突厥,取云中郡故地置云州,乃有此地。
云州緊鄰定襄,治所云中城與定襄城也隔長城遠(yuǎn)望,相距不過百余里,此處也是大唐北拒草原之?dāng)车淖钋把兀乇褪氐闹劓?zhèn)。
李恪連日策馬北上,一路不敢多歇,自長安趕至云州,不過四日余的時間,當(dāng)李恪一行到了云中城外時,正是傍晚。
“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
自打貞觀四年從漠北返京,途徑云中城,李恪再故地重游,已是四載之后。李恪在云州官道上策馬而行,看著天邊如血殘陽,落日余暉下屹立千年的古城云中,不禁輕聲感嘆道。
“殿下故地重游,可是心有所感?”在李恪的身旁,王玄策聽得李恪口中的感嘆,對李恪問道。
李恪笑道:“先生知我,自打貞觀四年,本王北質(zhì)還京后,在長安、在揚州溫軟之地蹉跎四載,雖然逍遙,卻也乏趣。曾幾何時,本王也只能在夢中再回北疆,馬踏燕然,不曾想時至今日,本王所夢竟又成真了。”
王玄策也笑道:“殿下所志,在天下靖平,如今時隔四載再得北上,也算是得償所愿了。”
李恪點了點頭道:“功名但在馬上取,我輩武臣,本該請纓北戰(zhàn),久臥長安又豈是長久之計。”
李恪說著,似乎又想起了什么,于是竟點了身后長孫沖的名,問道:“子敬(長孫沖表字),你以為如何?”
長孫沖為并州大都督府錄事參軍事,掌機要文書,也算是隨侍左右的近臣,方才長孫沖正是跟在李恪身后,只是他沒想到李恪竟會主動點了他的名。
長孫沖聞言,先是一愣,而后才上前回道:“殿下所言極是。”
李恪看著長孫沖似乎反應(yīng)慢了些,顯然是方才心不在焉,或是心中另有所思,于是問道:“看子敬的樣子似乎有些精神不振,可是初到北地水土不服,一時難以適應(yīng)?”
長孫沖搖了搖頭道:“謝殿下關(guān)心,臣的身子尚可,并無不適。”
李恪問道:“那子敬方才為何有些心神不寧,可是有什么心事?”
長孫沖如實回道:“方才殿下所吟短詩壯闊寥落,一時難尋,實乃佳作,只是似乎還有未盡之意,當(dāng)還有下文,臣一時思索,竟左右應(yīng)和不上,失了神,還望殿下勿怪。”
“哈哈...”
李恪聽了長孫沖的話,笑了出來,李恪問道:“子敬也好此道?”
長孫沖回道:“臣在府中也常自己琢磨著些,偶也有所得,不過大多粗淺,比不得殿下。便是方才殿下那短短一句,臣便應(yīng)和不出,殿下勝過臣多矣。”
李恪擺了擺手道:“這才是幾時,子敬太過謙了。”
長孫沖如實道:“臣非是過謙而是實言,臣沒有殿下那般心胸,縱是給臣十載,臣也寫不出‘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這樣樸實壯闊的短詩,還望殿下賜教。”
李恪看著長孫沖一本正經(jīng)的模樣,臉上倒是緩緩露出了幾許笑意。
長孫沖雖和其弟長孫渙是一母同胞的嫡親兄弟,但長孫沖的性子卻和長孫渙全然不同,長孫渙紈绔、跋扈,叫人生厭,可長孫沖卻性情敦儒謙和,頗有古名士之風(fēng)。若非其父是長孫無忌,李恪倒還真有同他深交的意思。
李恪道:“這詩確有未盡之意,不過現(xiàn)在說來還是言之過早,難免有驕縱之嫌,還是待功成之后再行補全吧。”
“如此也好,那臣到時再向殿下請教。”長孫沖拱了拱手,應(yīng)了下來。
李恪和長孫沖之父長孫無忌雖然政見不和,但兩人都還年少,年紀(jì)又相仿,既然已經(jīng)開了頭,自然也能說得上話。而且長孫沖談吐不俗,言之有物,對并州軍務(wù)顯然也是下了功夫的,兩人邊走邊聊,不多時便也就到了云中城下。
當(dāng)李恪一眾到了城外時,駐于城中的一眾將領(lǐng)早已在城外等候多時。
并州大都督府長史李績、襄州都督張公瑾、朔州都督蘇定方,還有檢校云州都督喬師望,四人立于最前,身后站著的則是與戰(zhàn)的各府屬官和統(tǒng)軍。
“末將拜見大都督!”李恪方至城下,一眾人等便齊齊俯身拜道。
李恪連忙下馬,走到站在正中李績跟前,抬手扶起,道:“眾位將軍快快請起。”
“謝大都督。”眾人道了聲謝,站起了身子。
此番出城迎候李恪眾人,真正能同李恪說上話的無非就是長史李績和三位都督,旁人都是陪襯而已,而就在這領(lǐng)頭的四人中,朔州都督蘇定方乃李恪舊部,曾為李恪近衛(wèi),隨行漠北,自然和李恪最是親近。
但也正因蘇定方是李恪心腹,蘇定方也未曾急著上前說話,倒是早年便和李恪有幾分交情的襄州都督張公瑾當(dāng)先開口道:“時隔八載,不想今日又同大都督相見于云州,大都督可比當(dāng)年更添幾分英武啊。”
貞觀四年時,張公瑾便曾為李靖副將,參與突厥之戰(zhàn),那時張公瑾便同李恪相識,也算有些交情了。而且當(dāng)初定襄城之戰(zhàn),頡利以死相挾,命李恪陣前勸降,時年僅十二的李恪能以大義為重,說出那句“大唐只有戰(zhàn)死的李恪,沒有投降的皇子”,張公瑾便對李恪很是敬重,直到今日。
李恪笑著回道:“張都督也是風(fēng)采依舊,更勝當(dāng)年。貞觀四年突厥之戰(zhàn),張都督昔年音容似還在眼前啊。”
張公瑾也笑道:“那時殿下尚是少年,誰曾想,不過四載,末將便在大都督麾下了。”
“哪里,哪里。”
李恪先是謙虛了一聲,而后拱了拱手,對身前的四人道:“本王雖是出自行伍,但在邊州領(lǐng)軍還是初次,若有不到之處,還望諸位多加指點。”
四人聞言,也齊齊拱手道:“我等自當(dāng)輔弼大都督,共定北事。”
說完,算是東道主的檢校云州都督喬師望抬了抬手,對李恪道:“天色不早了,城外風(fēng)寒,還請大都督進(jìn)城說話。”
“也好。”李恪應(yīng)了一聲,當(dāng)先進(jìn)了云中城。
李恪進(jìn)城中,原本城外迎候的眾位統(tǒng)軍也都齊齊散去,只留下了李績等四人跟在李恪身后。
寒暄之后,李恪最是關(guān)心的自然還是戰(zhàn)事,李恪一面走著,一面對李績問道:“李總管,眼下定襄城局勢如何,大度設(shè)現(xiàn)在何處?”
李績回道:“定襄城之圍已解,但有一事末將拿不得主意,還需大都督定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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