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廣搖頭嘆息了一番之后,就急匆匆向陳勝駐地趕過去了。他得馬上把真相告訴陳勝,然后再說和兩人,按照吳廣的想法,今日只是一場誤會而已,只要說開了,自然就沒事了。
至于那些陳王軍,自然跟著吳廣回去了。來的時候,他們氣勢洶洶,走的時候,個個灰頭土臉。士卒們嘴上沒有說,可是心里都覺得今日是一場鬧劇。
本來蘄縣不戰而降,陳王軍正好展示軍力,大肆宣揚一番。沒想到陰差陽錯,鬧起內訌來,這可讓那些秦人看了笑話了。
吳廣尚未見到陳王,宋鯤已經回到蘄縣了。如今城門大開,葛太公正率領葛氏子弟站在門口張望。顯而易見,縣令舉城投降的消息,他們已經知道了。
葛太公看見宋鯤和縣令去而復返,臉上有些詫異,問道:“宋先生,為何又回來了?”
宋鯤古里古怪的笑了一聲,拍了拍葛太公的肩膀,徑直向縣衙走去了。
縣令跟在宋鯤后面,瞟了葛太公一眼,陰森森的笑了,這一笑讓葛太公打了個寒戰,然后縣令緊跟著宋鯤走了。
葛太公捻著胡須,心思轉的極快:“看樣子縣令已經知道我打算獻城的消息了,八成也猜到了,一旦獻城,就要取他的項上人頭。莫非他已經恨上我了?哼哼,我葛氏有數千子弟,怕他作甚?以往他有朝廷撐腰,如今大家都降了陳王,咸陽不再支持他,他能把老夫如何?”
旁邊的葛嬰憤憤不平,說道:“宋鯤真乃反復小人也。明明與我等商量好了,由我葛氏獻城。沒想到一轉身便串通縣令。現在想來,當初他來我葛家勸降,根本是別有用心。想取得我葛氏的降書,然后威脅縣令。太公,你何必對這種小人如此客氣?”
葛太公微微一笑:“宋先生并非小人,乃是高人啊。若與我葛氏合作,尚須與縣令一場大戰。若與縣令合作,則不費一兵一卒。賠本的買賣,誰肯做?”
葛嬰不服氣的說道:“可如此一來,他把我葛家置于何地?”
葛太公淡淡的說:“萬物皆有其道。蘄縣局勢看似復雜,實則各有因由。只要掌握了其中的道,便可以因勢利導,順水推舟,無論是縣令還是陳王,皆可為我所用。”
葛嬰眨了眨眼睛,疑惑的說道:“太公,我聽不懂。”
葛太公罵道:“平日老夫便讓你多讀書,你卻偏要舞槍弄棒。”
葛嬰小聲嘀咕:“自始皇帝焚書坑儒,誰敢學諸子之語?若讓人聽了去,怕是要連累太公呢。”
葛太公無奈的搖了搖頭,只好解釋說:“宋先生與縣令去而復返,大不尋常,你去打探一下,看發生了什么事。只要弄清楚其中因由,我們葛氏便可以從中取利了。”
葛嬰眼前一亮:“不錯,不錯。方才宋鯤與縣令很不對勁。”隨后,他點了兩個族中子弟,帶著他們興沖沖的跑了。
葛太公看著葛嬰的背影,長嘆了一口氣:“老夫已七十五歲了,還能庇護爾等到何時?趁著尚有余力,為爾等選一條康莊大道吧。日后,葛氏子孫能走多遠,只能看天意了。”
隨后,葛氏向身邊一人吩咐道:“郭氏、趙氏,有何動靜?”
那人躬身回答道:“小人天一亮便把尸體送還給這幾家。并且將經過原原本本告訴他們。如今這幾家恨陳王軍入骨,只是畏其勢大,不敢公然反抗而已。”
葛太公說道:“這幾家未必只恨陳王軍,怕是連我葛家也恨上了。只是如今局勢復雜,他們無力報仇,不敢顯露出來罷了。”
那人低聲說:“太公,要不要斬草除根?”
葛太公說道:“毫無因由,豈能隨意殺人?更何況,這幾家雖然比不上葛家,畢竟也是豪強。一旦拼斗起來,我葛家也要元氣大傷。所以不可輕舉妄動。”
“現如今他們家主已然身死,辦完喪事,緊接著就要推舉新的家主。你馬上派人,在這幾家當中,選一些有野心卻沒有實力的,暗中扶持。只要幫助他們登上家主之位,他們無根無基,凡事必定要依靠我葛家支持。日后無論郭氏李氏還是趙氏,都不過是我葛家的一條狗而已。”
那人聽的連連點頭,一臉敬佩,然后急匆匆地走了。而葛太公則拄著拐杖,慢慢回到了老宅。
想要打探陳王軍發生了什么,簡直易如反掌。因為蘄縣城外的內訌上千雙眼睛都看到了,不過半個時辰而已,葛嬰就興沖沖的回到了葛家老宅中。
葛太公正在寫字。他手持一支狼毫筆,在竹簡上一行行寫著:道可道也,非恒道也。名可名也,非恒名也。無名天地之始;有名萬物之母。
葛太公乃是道家弟子,這一部道德經是早就背熟了的。后來始皇帝焚書坑儒,收天下諸子百家言辭,一舉焚燒。從那時起,葛太公便不再言道,只是在夜深人靜之時,默默的背誦道家經典。
現如今,他已經敏銳的嗅到天下將亂,始皇帝的焚書令,已經形同虛設了。趁著頭腦還算清醒,要趕快將道德經抄錄下來。免得這珍貴的典籍消弭于世間。
忽然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是葛嬰跑進來了,他氣喘吁吁的說道:“太公,陳王軍有變。”
葛太公放下筆,問道:“有何變故?”
葛嬰馬上將城外的內訌說了一遍。然后說道:“吳廣已經回到陳王營中,與陳勝密謀良久,似乎發生了爭執。而宋鯤徑直回到縣衙,讓縣令取來了兩壇酒,自斟自飲,現在怕是已經醉了。”
葛太公聽完之后,捻須不語。
葛嬰等了一會,見葛太公始終不說話,有些焦急的問道:“太公,我們如何……如何那個道?什么因勢利導,為我所用?”
葛太公微微一笑,說道:“你已成年,老夫便來聽聽你的意思。”
葛嬰顯然已經有了腹稿,馬上答道:“宋鯤撇開我葛家,與縣令合作,簡直無禮至極,更使我等得不到一點好處。不料天佑我葛家。宋鯤居然與陳王內訌。我葛家須當機立斷,交好陳王。陳王見我葛家雪中送炭,必然器重。到時候,葛家與陳王聯手,先滅宋鯤,再除縣令。則大事可定。”
葛太公搖了搖頭:“以老夫看來,陳王此人,并非英主啊。只憑些探馬傳言,不分青紅皂白,便派出大軍,實在魯莽。倒是宋先生,深謀遠慮,似乎能成就大事。”
葛嬰差點跳起來:“宋鯤狡詐,若我等交好宋鯤,有朝一日,不會被他賣了嗎?陳王并非魯莽,不過耿直而已,換作是我,聽聞有人背叛,一樣怒不可遏。依我看來,與陳王交好,反倒心中踏實。”
葛太公呵呵一笑:“你尚未見到陳王,便對他如此推崇嗎?也罷,現如今宋先生選擇了縣令,我葛氏想要入局,便只有選擇陳王了。況且,陳王乃宋鯤之主,交好陳王,倒也名正言順。”
葛嬰喜道:“我馬上帶人去見陳王。”
葛太公道:“急什么?且靜觀其變。看陳王如何應對再說。”
說完這話,葛太公就提起毛筆,在竹簡上繼續抄錄道德經。
時間不長,有個下人在門外稟告說:“太公,陳王帶著全部人馬,已來到蘄縣城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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