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說肅清城中亂黨,陳王親衛不是害怕,而是興奮。
上一次在城外,第三旅與秦人一場血戰,事后論功行賞,第三旅幾乎人人得了爵位。而第二旅助戰有功,也有些錢帛賞賜。
唯有第一旅,雖然是陳王親衛,卻毫無戰功。若要認真要論起來,他們見了第三旅的士卒,還要行禮,叫一聲大人呢。
所以第一旅的士卒日日輾轉反側,求戰若渴。現在聽說陳王要肅清城中亂黨。管他亂黨是誰呢?反正我等家鄉不在蘄縣,哪怕將蘄縣夷為平地,能換來戰功也值了。
于是第一旅個個情緒激動,斗志昂揚,隨著陳王一聲令下,頓時開拔。
一刻鐘之后,第一旅將縣令私邸團團圍住。
直到這時候,第一旅的士卒才有點忐忑不安了:“為什么是這里?宋大人不是住在這座宅子里面嗎?我們要肅清的亂黨,該不會是……”
有不少士卒使勁搖了搖頭,似乎想要把這個可怕的想法從腦海中甩出去。
然而,可怕的一幕終究還是來了。只聽見陳勝說道:“蘄縣城中的亂黨,便是宋鯤。”
士卒們都驚呼了一聲。
陳勝繼續說道:“近日宋鯤裝神弄鬼,密謀反叛,想要掌控整個義軍,自立為王。此人心機頗深,爾等可不能被他給欺騙過去了。”
與王舉不一樣,王舉統領第一旅,那是狐假虎威。而陳勝,是第一旅唯一的神。
這番話說出來,有不少士卒點了點頭,頗有些相信陳勝的話。畢竟當日在蘄縣城外,他們和宋鯤是對峙過的,也知道宋鯤對陳勝確實有意見。這算是宋鯤謀反的預兆了。
至于陳勝說宋鯤謀反,除了預兆之外有沒有確鑿的證據。哼哼,陳王的話,不就是證據嗎?
大伙做了這么久的秦朝人,早就習慣了官府說什么就是什么。懷疑?那是什么東西?
陳勝又說道:“我陳勝為天下大計,曾向宋鯤主動示好,希望彌補義軍之中的裂痕,令第一旅與第三旅重新成為同袍兄弟。不料,本王退一步,那宋鯤便進一步。竟然有了謀逆篡位之心。”
士卒們都恍然大悟。當日陳王負荊請罪的事,他們都有所耳聞。當時聽了這個消息,雖然不敢對陳王稍有不敬,但是陳王的形象,在他們心中卻稍稍有些破損。
畢竟是天命所歸的王侯啊。天命所歸之人,怎么會犯錯?怎么需要向人賠罪?
可今日聽陳勝這么一說,第一旅的士卒頓時覺得,陳王忍辱負重,為了反秦大義,為了義軍的強大,真的付出太多了。他的形象非但不再破損,反而高大了不少。
陳勝一直在暗中觀察,見士卒們人人臉上露出崇拜無限的神色,知道今日之事,已經成功了一半。只要士卒繼續保持這種盲目的崇拜,就能一鼓足氣,踏平縣令私邸,手刃宋鯤。
陳勝高聲喝道:“爾等可允許,有人謀逆反叛,令我義軍自相殘殺?”
那幾個隊長覺悟甚高,知道這時候必須響應上官,于是馬上齊聲回應道:“不能。”
既然有人帶頭,后面的士卒便亂哄哄的喊起來了。什么殺叛徒,誅宋鯤之類,亂糟糟的,倒也有些聲勢。
陳勝滿意的點了點頭。他的第一旅,是義軍中的精銳,并且又摻雜了五百秦兵,其戰力必定在第三旅之上。
如今實力和士氣都有了,可以高枕無憂了。
陳勝在縣令私邸之外開誓師大會,早就被里面的人聽了個清清楚楚。
實際上,陳勝帶人向這邊趕過來的時候,就有第三旅的士卒向宋鯤匯報了。而宋鯤則下令,所有士卒退回縣令私邸,不許與陳勝軍沖突。不然的話,兩方人馬早就打起來了。
姬友有些站立不安,向宋鯤說道:“公子,陳勝狗急跳墻,已經動了殺心。我這私邸,只有矮矮的一截圍墻而已,根本擋不住陳王親衛。我們需早做打算才是啊。”
宋鯤說道:“一刻鐘之前,陳勝便該攻進來了。如今他按兵不動,其實是在等我主動攻擊,好給他口實。”
姬友說道:“難道我等便在這里坐以待斃嗎?陳勝沒有口實,便不會進攻了嗎?”
宋鯤微微一笑,說道:“無妨,算算時間,那位老好人也該到了。”
老好人確實到了。吳廣帶著第二旅飛奔而來,一見陳王,便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急聲說道:“我等便如兄弟一般,何至于此啊?”
陳勝有點納悶,心想:“昔日未起兵時,吳兄何等的明察秋毫。怎么到了蘄縣反而糊涂了?近日城中發生了這么多大事,他當真一點不曾耳聞?為何口口聲聲,還是那句’便如兄弟一般’?哼哼,這是哪輩子的話了?”,
其實當初陳勝和宋鯤說這番話,連十天都沒有過去。只不過近日陳勝與宋鯤關系急劇惡化,于是便覺得當時的親密時期,變得格外遙遠了。
吳廣嘆了口氣,有些無奈。他根本不知道陳勝為何要帶兵圍困宋鯤。實際上,近日蘄縣發生的事,他一概不知。
只因為蘄縣那些豪強,為了探聽一些消息,也為了從義軍那里獲得好處,日日宴請吳廣。
在宴席上,幾乎從落座開始,就有人向吳廣敬酒,誠摯無比的說上一番恭維的話。吳廣卻之不恭,只好一飲而盡。
于是乎,這些日子他每日喝的頭昏腦脹,回到住處,一頭栽倒在床,便昏昏睡去。等再醒來的時候,下一場飲宴已經開始了……
陳勝見吳廣確實不知道內情,就把剛才的話重復了一遍。
當然,他說這些話,并非只說給吳廣聽,更是說給第二旅的士卒聽的。
陳勝說完之后,便看著第二旅的士卒,說道:“愿隨我陳勝殺亂黨者,左袒。愿隨亂黨殺我陳勝者,右袒。”
第二旅的士兵,全部左袒,愿意助陳王一臂之力。
原因很簡單,陳王那番話,讓他占了道義上的制高點。更何況,陳王勢大,跟著宋鯤反陳王,那不是找死嗎?
陳王見第二旅士卒如此忠心,頓時大喜。如今自己兵力占絕對優勢,宋鯤何愁不滅?還是早日除去他,免得夜長夢多。
于是陳勝喝道:“傳我令,攻打宅邸,取宋鯤項上人頭。”
姬友急的像是熱鍋上的螞蟻,對宋鯤說道:“那位老好人的勸解失敗了。公子,此地危矣。君子不立危墻,還是避一避罷。”
宋鯤說道:“時機正好。姬兄,司馬兄,你二人現在便走吧。”
姬友愣了一下:“然而,之前我們已商定好,要……”
宋鯤說道:“時移勢易,靈活變通,去吧。”
姬友和司馬喜只好拱了拱手:“公子,你保重。”
街上,陳王一二旅已經拽滿了弓。只等陳勝一聲令下,便可以萬箭齊發。
然而這時候,縣令私邸的大門打開了。
姬友和司馬喜戰戰兢兢的探出頭來,說道:“陳王,莫要放箭。我二人乃是來投誠的。宋鯤不自量力,與陳王叫板,下官可不想隨他一起死。”
砰地一聲,從院墻上飛過來一塊石頭,正好砸在姬友腦袋上,姬友哎呦一聲,疼的呲牙咧嘴。
這石頭是趴在墻上警戒的第三旅士卒所丟。這些士兵憤怒的盯著姬友,有不少人已經在大罵姬友叛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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