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在一個時辰之前,酂縣令見到姬友和周賀,他會毫不猶豫的命人將這兩個家伙抓起來。不,更有可能是當(dāng)場殺掉。
然而,剛才在這里發(fā)生的事,已經(jīng)徹底讓酂縣令懵了。
今天大起大落,實在是讓他心神激蕩,現(xiàn)在的他,如同木雞一般呆滯,因為涌入大腦的信息過多,所以顯得有些遲鈍。哪怕有人報告說,徐福帶著長生不老藥回來了,他也不會有太大反應(yīng)了。
半晌后,酂縣令才想起來問姬友:“你為何在這里?”
姬友說道:“在下看見咸陽使者入城,放心不下你,故而尾隨入城。”
“咸陽使者。”酂縣令苦笑了一聲。
姬友說道:“你那位叫武進(jìn)的親兵,固然是壯士。然而卻不通世故。他以為殺人之后,喊上一聲殺人者乃武進(jìn)也,大人便可以擺脫干系了嗎?”
酂縣令默然。
姬友嘆了口氣,說道:“你我都知道,秦法嚴(yán)峻。二世皇帝更甚于乃父。咸陽使者帶來的旨意,要大人自盡。如今大人并未自盡,反而使者死于此處。哪怕你有千百種解釋,皇帝也并不在乎。姬某大膽猜測,大人會被送往咸陽,被極五刑。自己固然死的慘不忍睹,父母妻子,怕是也要受牽連。”
酂縣令的身體頓時開始發(fā)抖了。
不錯,他很清楚這一點。如果聽從詔書自盡。至少算是皇帝給自己留了個體面,自己的家人也不會受到影響。可是……可是武進(jìn)愚蠢的忠心,卻讓他全家陷入到劫難之中。
只是,酂縣令沒有辦法責(zé)怪武進(jìn)。畢竟武進(jìn)是出于一腔赤誠。
酂縣令嘆了口氣,六神無主的說道:“事已至此,為之奈何?”
姬友指了指城外的方向,說道:“大人手下秦兵,兵器衣甲,或許不如咸陽軍精良,然而勝在人數(shù)眾多,作戰(zhàn)之勇猛亦不過稍稍遜于咸陽軍,勝算極大。何不振臂一呼,殺盡咸陽軍,從此反了二世?不反,全家遭受屠戮,反了,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酂縣令一聽這話,一顆心頓時開始活動了。人在生死關(guān)頭,怎么可能不想著求活呢?
酂縣令猶豫了一會,又說道:“不可,不可。秦兵未必受我調(diào)遣。”
姬友呵呵一笑,說道:“大人能為一小卒吮吸膿瘡,想必深諳收買人心之道。大人必定不止有一個武進(jìn)罷。”
酂縣令苦笑了一聲,說道:“在下便試一試罷。”
趁著咸陽軍還沒有發(fā)覺使者已死,酂縣令悄悄的招來了自己手下的秦兵。那些秦兵有一多半是愿意追隨縣令的,剩下的一小半,也因為從眾心理,點頭答應(yīng)了。
酂縣令心中大定,發(fā)出號令:“盡誅咸陽軍。”
咸陽軍固然驍勇善戰(zhàn),可他們又豈能料到,在大秦的國土上,居然遭到了同樣是秦兵的突然襲擊?咸陽軍甚至連武器都沒來得及拿起來,就被殺了一半。剩下的一半,迫于形勢,則投降了酂縣令。
違抗圣旨,殺咸陽使者,滅咸陽軍。酂縣令已經(jīng)無法回頭了。然而,單靠一縣,沒辦法抵抗咸陽。姬友趁機勸說酂縣令投降陳勝。
按照姬友的說法,酂縣令當(dāng)時走投無路,又聽說了陳勝身上發(fā)生的種種神跡,于是痛改前非,甘愿投靠。畢竟姬友和周賀整日在酂縣城下大吃大喝,酂縣令也知道,只要投降,必定沒有性命之憂,反而可以錦衣玉食,何樂而不為?
然而,關(guān)于酂縣令投降的過程,真實情況并非如此。其實是周賀從身上拿出來了宋鯤的命令,告訴酂縣令,他二人乃是明降陳勝,暗降扶蘇。說到底,還是為大秦做事。
酂縣令一聽這話,心中的最后一絲妨礙也消失不見,于是順理成章的投降了。至于那些秦兵,聽說了他們其實是扶蘇的軍士之后,個個興高采烈,恨不得立刻大開城門。
姬友隱去了扶蘇的事,簡略講完之后,向陳勝抱了抱拳,笑道:“陳王,下官幸不辱命。”
陳勝哈哈大笑,極為暢快的說道:“好,很好。姬大人真乃吾之姜子牙啊。此行,我記你首功。”
姬友搖了搖頭,說道:“在下只敢居次功,首功另有其人。”
陳勝驚訝的哦了一聲,然后看向周賀:“莫非周大人才是首功?”
周賀連連搖頭:“不敢,不敢。在下功績尚且在姬大人之下。”
姬友笑嘻嘻的說道:“此行首功,乃二世皇帝也。若非他昏庸無道,居然派出咸陽使者,誅殺酂縣令,我等豈能成功?”
陳勝大笑:“好,明日開表彰大會,本王要好好表彰胡亥一番。”
眾將皆大笑。
當(dāng)晚,姬友、周賀、司馬喜、酂縣令幾個人,聚攏在一個房間之中,鬼鬼祟祟的交談。
幾個人先向酂縣令傳達(dá)了扶蘇的消息,然后開始謀劃下一步的計劃。
說了一會之后,酂縣令很納悶的問:“姬大人,當(dāng)日你已經(jīng)立下軍令狀,要三日之內(nèi)勸降酂縣。若我不在乎錦衣玉食,又無咸陽使者攪局。你豈不是要失敗了?”
姬友微微一笑,向司馬喜使了個顏色。
司馬喜拿出來了一塊絹布,說道:“我等已與公子取得聯(lián)系,這是公子的命令。”
酂縣令看完之后,臉上露出欽佩不已的神色:“公子智計百出,下官五體投地啊。”
那道命令很簡單:命人假扮咸陽使者,逼反酂縣令。
姬友對司馬喜說道:“如今公子行至何處了?”
司馬喜說道:“公子在大澤鄉(xiāng)混入戍卒當(dāng)中的時候,曾經(jīng)李代桃僵,借用了一個戍卒的身份。這戍卒名叫狗四。公子似乎有意去狗四家鄉(xiāng)巡幸數(shù)日。那個村子叫……似乎叫三岔村。”
姬友點了點頭:“派一個可靠的人,去三岔村尋公子罷。將此間之事稟報公子,問公子是否有進(jìn)一步命令。”
司馬喜點了點頭:“下官明白。”
三岔村很普通,是南方的一個貧窮的村落。這一日,村子里面有些喧囂。而喧囂的源頭,則是一戶石頭壘成的院子。
有個五大三粗的男人,正在推搡一個老婦人。
那老婦人哭道:“我有四子,若四子俱在,你豈敢如此欺辱我。”
那男人冷笑道:“你那兒子便是活下來,也不中用。不過是被人打的懦夫罷了。”
老婦人咬著牙說道:“我家狗四從軍去了。戰(zhàn)場上歷練一番,血海尸山都見識過了,豈會怕你?帶他回來,自會去尋你。”
那男人勃然大怒,一拳打在老婦人臉上:“混賬,狗四是什么東西,也拿來威脅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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