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營是個未雨綢繆的人,他從來不會坐等消息,而是提前收集,以便做出決策,故而天亮之后。他向城外派出去了細作,要他打探一下宋鯤軍到底在做什么,昨夜那一聲巨響到底是怎么回事。
出城的時候,那細作與親朋好友依依惜別,痛哭流涕,一副自此以后,深陷賊巢,生死未卜的意思。
熊營坐在縣衙當中,坐立不安的等了一整天。這一整天,那種巨響又出現了六次,平均一個時辰一次。而且每一次的聲音都比上一次更大。熊營開始覺得心驚膽戰了。
直到紅日偏西,終于有消息傳來,說派出去的細作回來了。
熊營大喜,連忙讓人將那細作叫了進來。只見細作滿面紅光,面帶喜色,全然沒有出城時候的害怕了。
熊營讓細作坐下,問道:“如何?”
那細作說道:“小人最初出城之時,以為反賊個個兇神惡煞,不僅殺人不眨眼,乏糧之時甚至會吃人。于是小人已經交代了同袍好友,一旦我身死沙場,要他將我的軍餉給我家中老娘……”
熊營怒道:“本官豈有心思聽你這些話?你只說反賊便可。”
細作嚇了一跳,連忙應了一聲,說道:“小人出城不多久,便遇到了反賊。那些反賊雖然衣衫襤褸,但是安營扎寨,頗得其法。周圍還有探馬來往警戒,晝夜不息。小人想要不被發現,實在是難上加難。”
“小人被抓之后,謊稱是出城尋親的。那些探馬倒也沒說什么,便將小人帶到了一處營帳之中。小人見營帳里面坐了三四個人。為首者自稱叫王舉,乃是宋鯤的副官。”
熊營頓時動容:“宋鯤的副官?那便是反賊中的副帥了?”
細作撓了撓頭,說道:“似乎也不是。聽反賊的意思,這王舉只是傳遞消息,在宋鯤身邊做些雜活罷了。”
熊營淡淡的哦了一聲:“說什么副官,原來只是親兵而已。”
細作說道:“王舉說道,他只是來旁聽的,真正管事的,是旁邊的兩個人,這兩人乃是從甄別隊抽調出來,專門盤問我的。”
熊營納悶的問:“甄別隊?盤問?如何盤問?”
細作說道:“那兩人乃是中年婦人,面色倒也和藹,聽她們口音,似乎是附近村中的女人,不知為何也加入到反賊之中了。這婦人看起來平平無奇,然而盤問頗有技巧。從不用刑,只是事無巨細的向小人詢問問題。先問小人姓甚名誰,哪里人氏,家中有幾口人,都在什么地方,每日做什么工,一月能掙幾兩銀子,是否有了妻室,是否有了孩子。小人被問的滿頭大汗,不過也一一作答了。”
“后來那兩個婦人便問,小人既然是出城尋親,那么親人叫什么名字,住在哪里。是做何營生的。”
“小人之前說是尋親,只是隨口扯謊罷了,到了這時候,只能隨口編了個名字,編了個村子。那兩個婦人便記下來了,然后又問我,這親戚與我是何關系,我明明是秦人,為何在楚地有親戚……”
“小人被她們盤問良久,漏洞越來越多,到后來,編造的謊言太多,實在對不上號了。這兩人便下了結論,說我乃是細作。”
熊營一驚,問道:“你招了?”
那細作苦著臉說道:“小人本想矢口否認,可是這甄別隊太厲害了。說的小人啞口無言,不得不承認。”
熊營嘆了口氣,有些失望的說道:“既然看破了你的身份,那你怕是探不到什么消息了吧?總算反賊還有畏懼之心,不敢公然殺害朝廷士卒,把你送回來了。”
細作說道:“小人被識破身份之后,王舉便帶著我到了另一處營帳。這營帳之中坐著十幾個人,為首一人叫麻足,自稱是工作隊的隊長。”
熊營皺了皺眉頭:“什么亂七八糟的,反賊軍中,為何如此多稀奇古怪的名字?”
細作說道:“小人也不清楚。不過這工作隊真是和氣的很。那麻足給了小人酒肉,先讓小人填飽了肚子。然后向小人說,宋家軍如何如何之好,什么官兵平等,什么賞罰分明……只是他一個人說便也罷了,關鍵是所有人都這么說,小人聽得久了,心中也不由得有些動搖。”
熊營猛的站起來,盯著細作說道:“你做了叛賊?”
細作慌忙說道:“沒有,小人父母兄弟,盡在關中,如何敢反叛大秦?”
熊營滿意的點了點頭:“你明白便好。若你敢造反,本官便上奏一本,讓你滿門抄斬。”
細作被嚇得混不附體,一個勁的求饒。
熊營哼了一聲,問道:“你在宋鯤軍中,還有什么見聞?”
那細作說道:“小人對麻足說,宋家軍是不是好,要親眼見過方能相信。”
“那麻足倒也痛快,便帶著我出了營帳。讓我看士卒手中的飯食,與伍長、隊長、都尉是不是一樣。讓我看有沒有上官欺辱下官之事。小人觀察良久,倒真的沒有發現。而且宋家軍治軍嚴明,士卒真心擁戴宋鯤。倒也不是靠軍令將士卒強行鎖在軍中,那些衣衫襤褸之人,倒是真心為宋鯤賣命的……”
熊營淡淡的說道:“本官早已打探清楚了,宋鯤懂巫術,善于蠱惑人心。“
那細作連連點頭:“是,是,小人也以為是這樣。若非他們被宋鯤控制了心神,如何會吃一樣的飯?那些隊長、都尉如何肯不欺辱小卒?這簡直是可笑至極。”
熊營聽得心里有點別扭,總覺得這話挺諷刺。不過他什么也沒說。
那細作又說道:“麻足對我倒也放心,甚至讓我主動與人搭話,隨意詢問反賊呆在宋家軍中,是否是心甘情愿的。小人便借著搭話的機會,旁敲側擊的,將昨夜那聲巨響問出來了。”
熊營大喜,喝道:“快說。”
那細作說:“原來宋鯤今日得了一術士,據說頗會些妖法。昨夜那巨響,便是他弄出來的。具體的,宋鯤軍中士卒也說不太清楚。倒是那麻足說,宋鯤乃是天命所歸的貴人,可以與上天溝通消息,近日正在以法術引來天上的雷電,怕是要成仙。”
熊營眉頭緊皺:“成仙?”
細作點了點頭:“宋鯤與那術士,整日竊竊私語。近日那術士整日煉丹,單單是劈柴就燒了幾百斤。小人得了消息,急切想要回來,便對麻足說,回家考慮一番。麻足居然就此放我回來了。”
熊營點了點頭:“我明白了。如此說來,宋鯤不僅會控制人的心神,似乎還能引來雷電,怕是有呼風喚雨之能啊,這倒麻煩了。”
那細作殷勤的說道:“大人,小人一路上都在思索此事。其實這些妖法,倒也不難破解。前日大人不是準備了些屎尿、婦人的天葵、黑狗的頸血么?這等東西,最能克制妖法。只待宋鯤攻城,我等將這些東西沿著城墻潑下去,他的妖法自然就無能為力了。”
熊營聞言大喜,說道:“有理,有理。不過,婦人的天葵,黑狗的頸血怕是數量不夠。這樣吧,傳我令,自今日起,各家各戶,必須交出屎尿十斤。統一貯存與陶甕之中,只待宋鯤攻城,便一齊潑在城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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