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日西墜的時候,馮寄已經下了山。他不敢停留,遠遠的離開了關隘,然后在一個僻靜處,生了一堆火,將那只兔子烤來吃了。
不遠處就是大路,這里已經不再是東海郡的范圍了。只要在路上尋到過路的商賈,就可以尋求幫助。
馮寄看了看自己的右腿,這條腿已經開始沒有知覺了。
但愿但愿能及時找個大夫治療一下。
前面傳來一陣車轍碾過石頭的聲音,馮寄連忙探出頭去。他看見一隊人馬,足足有百十人之眾。
這隊人馬并不是商賈,而是軍人。他們雖然打扮成平民的模樣,但是隊伍整齊,走路的時候,隊形絲毫不散亂,這分明是久在軍中才能養成的習慣。
馮寄有點害怕,他連忙藏到了一塊巨石之后。
那支軍隊越來越近了,馮寄發現他們有一百多人,正簇擁著一輛車子。
而這車上,還有一面旗,寫著一個大大的“陳”字。
“陳?”馮寄皺著眉頭想了一會。
忽然間,他心中一動。
馮寄在牢中,經常聽那些獄卒交談,知道了一些宋鯤過去的事。聽說,宋鯤的士卒,原來是屬于陳王的。
后來宋鯤與陳王決裂。宋鯤帶著士卒出走,輾轉到了淮陰縣。
這么說來,這支部隊有可能是陳王的士卒?是了,是了。他們身上穿的,并非秦人的軍服,那就一定是陳王不錯。
為何這一隊人,要偷偷的來到東海郡?難道他們要偷襲宋鯤?
想到這里,馮寄極為興奮,覺得自己終于找到了盟友。
他扶著石頭站起來,想要招呼這隊人馬。然而,那些人忽然停了下來,緊接著,有兩個小卒將陳王的大旗撤了下來,換成了一面宋字旗。
宋?在東海郡附近,敢打出這個旗號來的,除了宋鯤的士卒,還有旁人馬?
馮寄大吃一驚,眼看著陳王的士卒,搖身一變,變成了宋鯤的士卒。這這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藏在石頭后面,再也不敢輕舉妄動了。而那百十來人,大搖大擺的向關隘走去。
無論這些人是什么目的,馮寄都不敢再接近了。經歷了這么多事,他算是明白了一句話:小心駛得萬年船。
很快,大路上又來了一隊商賈,他們分明是向咸陽方向去的,馮寄咬著牙,一瘸一拐的向商賈走去了。
而那隊打著宋字旗的士卒,也已經浩浩蕩蕩的來到了關隘跟前。
為首者,就是司馬喜的信使:季離。
宋家軍中不少人都認識季離,見他來了,都熱情的打了招呼。
季離微笑著問道:“如今宋將軍已經據有東海郡,宋家軍也水漲船高,發展到數十萬人。為何你們卻愁眉苦臉?”
那把守關隘的人嘆了口氣,說道:“你有所不知。近日淮陰城中有一少年,名叫馮寄,真是膽大包天,竟然劫持了宋老夫人。我等收到軍令,在各處搜查了多日,一直沒有抓到此人。”
季離皺了皺眉頭,說道:“莫非有人收留,幫他藏起來了?”
那小卒搖了搖頭:“絕無可能。整個東海郡,處處皆有義軍,況且東海百姓,極為愛戴宋將軍,一旦發現此人蹤跡,必會匯報,他能藏到何處?”
季離能在陳勝軍和宋家軍之間做信使,自然心思縝密,他微微想了一會,便說道:“如此說來,這馮寄多半是露宿荒野了。”
小卒說道:“大概是如此了。可惜楚地太過廣闊,山多水多,想要搜查此人,實在太難。”
季離說道:“山野之中,極難果腹,他一個少年,豈能活得下去?因此,以我猜測,他必定還是要逃出東海郡的。”
小卒胸有成竹的說道:“我只怕他不逃。若他從這里逃走,我定能甄別出來。”
季離搖了搖頭:“若他要逃,豈會通過關隘?他已然在荒郊野外過了這許多日子,也不怕再翻一座山了。我勸你們,在附近仔細搜查一番。甚至不妨在關隘之外,也嚴密搜捕。他若逃出東海郡,必定放松警惕,反而更易抓。”
那小卒大喜,連忙報告給同伴,頃刻之間,便湊出來數十人,漫山遍野的找了起來。
季離指點了小卒兩句,便坐上車,向淮陰方向進發。
當季離趕到淮陰,見到宋鯤的時候,已經是第三日的午后了。
季離呈上姬友的書信,宋鯤找出來密碼本,逐字翻譯了一遍,然后讀了起來。
信中說,陳勝得到眾秦人縣令的幫助,一路上勢如破竹。幾乎不費吹灰之力,已經拿下了沿途的苦縣、柘縣、譙縣。
路上不斷有豪強率領子弟加入陳勝軍,顯然想在取得天下后分一杯羹。
等陳勝趕到故楚都城陳郢的時候,已經有數萬人馬,兵車數百了。
大軍圍攻陳郢,城中縣令早已逃跑。于是一戰拿下,如今陳勝已經入據陳郢,正式建都稱王,近日正在對諸將大加封賞。
宋鯤看完之后,哈哈大笑。
季離在旁邊說道:“公子與陳勝,乃是仇敵。陳勝實力強一分,公子便危險一分。為何陳勝攻下陳郢,公子如此喜悅?”
宋鯤說道:“陳勝看似已經拿下陳郢,實際上不堪一擊。他麾下有數萬兵馬,而這些兵馬,各懷鬼胎,各有主將。一旦有事,必做猢猻散。他這個陳王,不過徒有虛名,為他人做嫁衣裳耳,我又何懼之有?”
季離極為佩服的說道:“公子千里之外,竟能看得如此通透,在下佩服之至。”
“據姬大人所言,一路投降過來的秦人縣令,明尊陳勝,暗尊公子。只需公子一聲令下,秦人盡歸公子麾下。”
宋鯤微笑著點了點頭:“不急,再讓陳勝替我養幾日兵。待咸陽發兵誅滅陳勝的時候,爾等便可以打出我的旗號來了。”
季離點了點頭,又對宋鯤說道:“此次來東海,在下乃是打著經略四方的名義來的。故而帶了一百士卒。”
宋鯤驚奇的說道:“只帶一百士卒,便想要經略四方?”
季離無奈的說道:“陳勝已然被一連串的勝利,沖昏了頭腦。以為奪取天下,不過如此。只要報出他陳王的名號,各地必然望風而降。因此只許我帶一百士卒。”
宋鯤忍不住笑起來了。
季離神神秘秘的說道:“這一百人,乃是我精挑細選出來的。他們可非同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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