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讓九夭覺得很奇怪的是,她的靈力被壓制了,卻沒有顯出獸形,此刻倒是同常人無異。
燕恒點了頭,“我先去看看,你在這里等著我。”
他轉身,手便被握住。
燕恒回頭,九夭只是看著他,不言不語,眸光卻晶亮又堅定。
不管有什么危險,她也要和他一起。
不知是不是因他忽然的態度轉變,一個自稱的改變,讓她覺得他和她的關系忽然就近了許多,也讓她更有勇氣了些。
燕恒眸光一閃,心臟好像被兩種極端拉扯,一半是溫熱,一半是冰涼。
帶上她,還是留下她?
糾結并沒有太久,下一刻,燕恒已經反手將她的小手握緊在掌中,沉聲又無奈的道:“好好跟著,不許亂動亂跑。”
在這種時候,留下她,只會讓自己更擔心。
他的掌心干燥而又溫暖,她甚至能感覺到他掌心的紋路以及指腹和指關節處的薄繭。
九夭看著兩人交握的雙手,這算不算兩個人關系近了一步?
唇角抿出極輕的弧度,點頭,乖乖的“嗯”了一聲。
走到宮殿門前,兩人下意識對望一眼,燕恒貼近門前聽了聽,這才朝她點了點頭,抬手,重重一推。
厚重的開門聲好像是在很遠的地方響起,穿過了時間空間才落到了他們耳邊。
可出現在眼前的畫面卻讓兩個人都詫異不已。
沒有想象中的亭臺樓閣,而是一片無垠的森林!
一扇門,就好像是另一個世界。
兩個人再次對望一眼,眼中都有了猶豫。
九夭有些忐忑的問他,“要進去嗎?”
詢問的語氣,還帶著明顯的依賴。
燕恒瞇了瞇眼,握著她的手更緊了兩分,“怕嗎?”
“怕倒是不怕,就是有些不安”
九夭的確不是害怕,死都死過了,人不人妖不妖的也試過了。
何況又是同他在一起,她還有什么好怕的?
可那種不安卻沒有辦法抗拒,讓她猶豫。
燕恒朝里看了一眼,“我們沒有其他選擇。山洞之中沒有出路,我們落下來的地方或許已經被堵住了,就算要等別人找到我們也要很長一段時間。可我們沒有水和食物,不一定能等到。”
言下之意,留下來等死,不如進去博一條生路。
何況,外面的情況并不明朗,九玄山如此詭異,他擔心天哲他們沒辦法這么快將路挖開。
畢竟,距離他和九夭掉下來已經過去了快兩個時辰,可上面,還是一點動靜也沒有。
而更重要的一點,是他感覺到自己似乎中了毒。
那水定然有問題,之前受傷時他并沒有察覺,方才用了內力才驟然發現體內的氣息很亂,所以他最后一次起落時才會不小心再次受傷。
可這些,他沒有告訴九夭,他只希望在自己毒發之前能帶她走出去。
九夭聽他所言,下意識轉頭看了眼那片湖,“這不是有水嗎?”
燕恒挑眉,“你敢喝?”
九夭眉頭一皺,好像的確不能亂喝。
所以說,若是等到沒水沒食物精疲力盡再進去找路,反而會更危險。
“既然已經走到這里,就沒有什么退路了。”
燕恒將她朝身邊拉近兩分,目光沉沉的盯著那片森林。
他有感覺,他們到這地方并不是偶然。
九玄山下有這地方,怕是連從小生在北陽的母親都不知道。
他也很好奇,這里面到底有些什么?
是什么人在這里搞鬼,目的又是什么?
九夭眼底閃過一縷迷茫的光,沒有退路嗎?
她看了看燕恒,卻見他面色如常,沉默片刻抿唇點頭,“好,我聽你的。”
燕恒眸光幽深的看她一眼,唇角微勾,也不再多言,牽著她走進宮殿。
就在兩人踏進去那一刻,宮殿大門在身后緩緩的關上。
九夭下意識的看向燕恒,燕恒眼帶安撫的囑咐,“別怕,小心些。”
九夭點頭,下意識的靠他更近,反手同他十指相扣。
這樣依賴的姿態讓燕恒眼底的光柔和了幾分,兩個人并沒有多言語,可彼此的心意卻已經不言而喻。
今日之前,燕恒不曾想自己會同她有多少交集。
可今日之后
燕恒想,就算她是別有目的,可既然她招惹了他,那便只能乖乖留在他身邊。
不管她是誰!
森林中并不如他們所想那般危險重重,倒是安靜無比,別說猛獸了,一路走來就連只小動物都沒見到。
兩人牽著手在森林中緩步而行,不像遇難之人,倒像是在散步。
四周的樹木遮天蔽日,高大粗壯,根本看不出有多少年的樹齡。
九夭略有些驚奇的看著這一路風景,不知為何,總覺得這地方很熟悉,好像什么時候來過?
“這到底是什么地方?”
九夭一直處于有些懵的狀態。
按理說來,他們該是在地下,可地下會有這樣的森林嗎?
抬頭看看,雖然樹蔭遮蔽著,卻分明有日光灑落。
可若不是地下,他們又到底到了什么地方?
兩個人幾乎是漫無目的的走著,因為看不到太陽的方向,也沒有風,進了這森林就只能憑感覺走。
燕恒沒說話,九夭忽然又想起什么,四處看了看,“之前我們在山中遇到了刺客。刺客說其他人都被抓到了山中,會不會也在這里面?”
還有呂成他們,落了下來也不知落到了何處,是否還活著?
誰能想到,九玄山底下竟然有這么一處,簡直太匪夷所思了?
燕恒聽她所言,看著這片無垠的林海,沉默了一瞬,“天流也不見了,還有”
“還有什么?”
他頓住,九夭疑惑的看他。
燕恒瞇眸,忽然轉眸盯著她,“燕兒的尸體也不見了。”
“什么?”
九夭一驚,步子一頓,“怎么不見的,那李吉呢?”
她幾乎是下意識的發問,燕恒也停了下來,卻看著她沒有回答。
“你看著我做什么,你不是懷疑我吧?”
他總懷疑她這個懷疑她那個,九夭都怕了他了。
燕恒眼底透出一抹玩味,“你如何知道燕兒是誰,你又如何知道誰是李吉?”
“!”
九夭背脊微僵,避開他的目光,“聽別人說的。”
燕恒呵的一笑,卻聽不出什么笑意,“若是本殿沒記錯,你那時候已經入山。”
又是本殿!
九夭抿緊唇,不說話了。
燕恒卻繼續道:“對了,還有人冒充本殿的字跡偷留紙條給莊濤,告訴莊濤李吉是燕兒的奸夫。后來又留了一張紙條告訴他,李吉并非真兇。你覺得,到底是何人,如此有能耐?”
“我”
九夭開口,卻覺得嗓子有些發干,她咳了兩聲才又道:“我怎么知道?”
燕恒緊緊盯著她不斷顫動的睫毛,眸光輕狹,“那冒充本殿字跡的人倒是很有本事,竟能模仿的全然相同。只可惜百密一疏,留下了一個破綻看來,是想要挑釁本殿!”
九夭的睫毛顫得更厲害了,“那這人的確挺有本事的”
看著她故作鎮定實則已經是心虛到極點的樣子,燕恒忽然低笑一聲,俯身湊近她耳邊幽幽一問,“你覺得,真的是人做的嗎?”
“!”
他的氣息落在她耳邊,讓她禁不住一顫。
九夭下意識避開他一分,抬手在自己的耳邊捂了捂,干笑,“殿下真會開玩笑,不是人是什么,總不能是鬼吧?”
燕恒挑眉,站直了身,“倒是有這個可能,李吉說,他真的見了鬼!”
喵了個咪。
九夭欲哭無淚,這天實在是聊不下去了。
她只能再次把話題轉移回來,“我們還是繼續找路吧,別耽誤時間。”
燕恒瞇了瞇眼,知道她是在逃避,卻也沒再逼迫她。
兩人再次朝前去,只這次,誰也沒有再說話。
九夭是覺得自己說什么好像都只會讓自己暴露得更快。
燕恒今日的一切舉動和言語,分明就是已經對她的身份有所懷疑。
燕恒的心頭也很沉,他同九夭說話,除去想要試探她,也是想轉移她的注意不讓她發覺自己的異常,因為他感覺到體內的毒已經開始發作了。
不止是手臂,腳下的傷口都有了灼燒的燙感,每走一步都痛如鉆心。
體內的血液也開始沸騰一般,也許過不了多久,就會將他整個人燒化。
他沒想到這毒竟然如此霸道,一旦運了內力,就瘋狂的蔓延起來。
可這地方看來短時間根本找不到出路,如果他倒下了,沐九夭怎么辦?
燕恒活到現在,第一次如此為難!
又沉默了片刻,他終是轉眸看向身邊的九夭。
哪怕是見多了世間美色,燕恒也得承認,沐九夭很美。
淡眉如秋水,玉肌若冰雪。鼻梁挺直小巧,緊抿著的唇,淺粉瑩潤。
長睫忽閃時,就像那小東西的爪子在自己胸口上撓一般,讓他的心尖癢酥酥的。
他唇角微動,忽然忍不住叫她,“沐九夭”
九夭轉頭,卻見他正望著她,漆黑的眼底帶著一抹鋒芒,并非凌厲,而是有些艱澀。九夭心底浮上不安,她又四處看了看,小心的問,“怎么了,你發現什么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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