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閣下，我現在就下水游泳去，而且我鄭重地向你保證，我以后一定會小心的……”
小賽文說完就要向下，別說這兩回的確是自己的問題，就是海提斯開口，小賽文也會毫不猶豫地去做，誰讓這個海提斯不但給了包括他在內的所有孩子們新生，更是在剛才親自指點了自己，別說半個月的游泳聯系而已，就是一個月的游泳，也值！
“等等……”
海提斯倒沒有想到這個小家伙這么硬氣，竟然還沒等自己把話說完就要下水，不得不出言攔住了他，并且毫無保留地露出了自己的狐貍尾巴。
“這樣吧……我再給你一次機會……對于你不斷犯錯的懲罰更改一下，剛才我教給你如何在索具上打水手結，我也不能白教……你去把你學到的這些東西，全部教授給其他的水手，時間嘛……就是七天，到時我去檢查……”
“如果所有人都能達到你剛才的水平，這件事就算過去了，如果還有人沒有學會的話，那么，你就陪著那個笨蛋在地中海中練游泳吧……”
小賽文點頭答應。
“接著……”
小賽文手忙腳亂地接著海提斯扔過來的小木棍。
“這是我學習水手手藝的時候，教導我的那個老水手送給我的，這么多年了，只要我在船上，就一直待在身邊，現在給你了，你可給我保存好了……”
小賽文低頭看看這根普通的小木棍。
只不過六英寸長短，從木棍上細密的紋路看來，只是一根大陸上隨處可見的橡木木棍，只不過被把玩或者使用的時間很長了，上面的棱角矛刺早就不翼而飛，整個還泛出一種黑黝黝的色彩，讓小木棍顯得有些與眾不同而已。
小賽文一手緊緊握住，另一只手在小木棍上輕輕摩挲，愛不釋手。
海提斯剛想跳下橫桿，卻被小家伙突然叫住。
“閣下……”
“怎么了……”
“您能告訴我，這是為什么嗎？”
小賽文一指海提斯的雙腿。
海提斯坐在橫桿之上，很是隨意，一雙粗壯的雙腿，就耷拉在橫桿的下面，隨著兩個人的說話晃蕩不休。
其實，小賽文早就注意到海提斯的隨意了，再看看自己，只能雙腿緊緊盤在桅桿之上，雙手還得緊緊抱在桅桿之上。
要知道這可是距離甲板高達五十英尺的桅桿頂端，更不用說航行之中的錦繡號，更是被地中海冬季的海浪沖刷得左右微微搖擺。
賽文確實想知道，為什么自己當初會被甩出后桅桿，而海提斯為什么會沒事？
“想知道？”
海提斯輕聲問小賽文，還故意在小賽文的眼前賣弄似的狠狠擺動了幾下。
小賽文完全被海提斯拿捏在手中，看著海提斯挑逗性極強的動作，也只能干巴巴地點頭。
“下去再說……”
海提斯縱身一躍，直接從高大五十英尺的主桅桿上跳了下來，將要跌落甲板的時候，伸手在桅桿根部輕輕一拍，身形驟然從下落變成平移，橫飛出七八英尺之后，穩穩當當地落在錦繡號的甲板上。
頓時收獲了一陣如潮的歡呼聲。
早在卡爾爆發的時候，很多手上沒事干的水手，就聚集在主桅桿周圍，遠遠地看著副船長在主桅桿之下罵大街。
當副船長被古特列夫和馬里奧架走之后，在人群剛要散去的時候，海提斯老爺竟然過來了，還以令人難以想象的速度爬上了主桅桿。
海提斯的所作所為，對錦繡號船員的吸引力，絕對要超過副船長罵大街。
這不單單是因為海提斯船長的身份，更是因為海提斯在大家復雜的目光中，已經懶洋洋地曬了足足七天太陽，現在突然之間爬上主桅桿，這一靜一動之間的轉換，讓所有人都來了興致。
不但原來圍觀的人一個都沒走，連后來很多聽說消息的人，又跑了過來。
事實上，海提斯就是在幾乎錦繡號所有成員面前，教會了小賽文如何更快更好地在索具上打結。
雖然大家都里得遠遠的，但是這并不影響錦繡號的船員和水手從小賽文的臉上看出欣喜若狂。
這是海提斯船長在親自指點小賽文呢！
當這樣的念頭出現在越來越多人的腦海中，大家就開始議論紛紛。
海提斯船長會教給小賽文什么？
為什么海提斯船長對小賽文那么好？
為什么是他，而不是我？
所有人都仰著頭，愣愣地看著桅桿之上的海提斯和小賽文，雖然他們什么也看不清楚，但是所有人還是高高仰著頭，盡可能地看清楚海提斯和小賽文到底在干什么。
所有人都盼著能夠從海提斯指點在小賽文的過程中，學到點什么，更有人在奢望，海提斯在指點完小賽文之后，也能指點一下自己，哪怕告訴自己一下，他到底教了小賽文什么，也是好的。
可惜的是，直到海提斯教導完了小賽文，他們站在桅桿下面，誰也沒有看到這兩個人到底在做什么。
就在有的性急的人開始失望的時候，海提斯竟然從桅桿的橫桿上一躍而下。
當海提斯牢牢站在甲板上的時候，所有人發出發自內心的歡呼聲之后，更是殷切地望著海提斯。
錦繡號的船長，曾經給了他們新生的海提斯，并沒有讓他失望！
一腳輕輕地踹在斯克斯的屁股上，海提斯笑罵道：“就是你這個家伙因為看美人魚公主，在掌舵的時候把左右給我搞反了？你知不知道，在錦繡號離開造船廠的時候，造船廠的主人又被你給他留下的禮物給氣暈了，就連比薩大公都沖著倒塌的望臺罵街了……”
周圍一陣哄堂大笑。
被叫做斯克斯的小家伙，不好意思地撓撓后腦勺，不好意思地傻笑，要是不知道他的所作所為，僅僅看他現在這份憨厚的勁頭，還以為他是多樸實的一個少年呢。
“美女當然好看，我也喜歡美女，但是為了看美女耽誤事，還把左右能給搞反了，我長這么大，你還是我見到的第一個……”
周圍的笑聲就更大了。
“而且我還聽說，你小子在掌舵的時候，總是滿上半拍？領航員告訴你轉向，你竟然還能等會再說，我真想知道一下，你到底是怎么完成的第一階段訓練？”
周圍雖然還有笑聲，不過慢慢笑了下去，每一個錦繡號成員的臉上，多多少少有點尷尬。
這七八天的航行下來，并不僅僅只有斯克斯和賽文犯過錯誤，在場的所有人全都無一幸免，只不過有的人的錯誤小一點，有的人的錯誤隱晦一點，沒有像他們這幾個倒霉的家伙這么顯眼罷了。
斯克斯聽到海提斯的話，也知道裝傻是混不過去了，好在這個法蘭克帝國農民的孩子，在血脈之中帶著一股硬氣，絲毫沒有掩飾，直接承認了自己的錯誤，并且將自己心中的困惑說了出來。
“閣下，您說的這種情況確實有，而且我也知道，領航員為了適應我的節奏，將錦繡號的警戒線從五十英尺一直推到一百二十五英尺，對于這樣的情況，我非常抱歉……”
“不過，閣下，我不是故意的！”
說到這里，斯克斯猛然間抬起頭，眼中迷茫中帶著強烈的祈求，祈求海提斯給予他智慧的指引。
“我完成了您所指定的第一階段的訓練計劃，而且成績很好，要不然的話，我也不會在舵手中排名僅在古特列夫大人的后面，這一點，閣下可以問問和我競爭錦繡號第二舵手的水手，他們都可以作證……”
“但是，我不知道為什么，在航行的過程中，我在訓練之中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技能，卻不一樣了，當領航員要求我左舷三十五度的時候，我也是在第一時間完成的，但是就是不知道為什么，我就是不能精確地控制轉向的角度，有的時候多，有的時候少，很少能夠一次到位……我真的不知道為什么！”
斯克斯神情激動，一邊說一邊還用雙手在不停比劃，這個深埋在他心里的問題，已經困擾了他很長的時間，不但折磨得他欲仙欲死，而且還讓他成為了錦繡號第二大笑柄最大的笑柄當然是那個用旗語打出“你-媽”的艾特。
說實話，如果這個問題再得不到解決的話，恐怕斯克斯自己就會把自己逼瘋！
現在，好心的海提斯船長就在眼前，一想到有可能得到他的指點，斯克斯恨不得馬上得到答案！
海提斯輕輕地拍了怕斯克斯的肩頭，讓他冷靜一點。
海提斯留意到，在斯克斯大聲表露自己問題的時候，很多錦繡號的成員都神情復雜，有的眉頭緊鎖，有的眼圈通紅，有的一臉呆滯地思考著問題，唯一相同的是，所有人都期盼地望著自己。
“剛才，賽文問我，什么可以隨隨便便地走在錦繡號的橫桿上，而他不行，現在，你問我為什么現在的情況和訓練的時候不一樣，其實這都是一個問題，不僅僅是你們兩個，我想其他的人，在這七八天的時間里，也應該意識到了這個問題……”
“在航行中的很多操作，和你們訓練的時候不一樣了，因為大海！”
“在平靜的海面上，也會有風浪，在那湛藍色的海面下面，不是死水一潭，而是隱藏在暗處的水流，教給我一切的老水手說過，那是大海的呼吸！”
“你們在訓練的時候，有的就在岸邊，有的根本是在岸上，那個時候的你們，根本感覺不到……”
“而，現在，不同了！”
海提斯的話讓錦繡號一片寂靜，所有船員都在仔細聆聽，又在努力地思考海提斯的話。
“錦繡號是一艘新型的海船，它的體積超過了達尼斯大陸上傳統的中型海船，這樣船長超過了一百二十英尺的海船，在你們看來，已經很大了，但是，錦繡號和大海比起來，又是那么微不足道！”
“不要說最西邊被稱為了風暴大洋的大西洋，也不要說眼下的地中海，就是我們的目的地愛琴海，即使只有地中海的五分之一大小，也需要錦繡號超過十天的航行，才能從南到北！”
“在這種廣袤的大海中，我們和錦繡號一樣，都是最微不足道的存在，在這里，我們和錦繡號，甚至抵抗不了大海的一個哈欠！”
“而在這種情況下，你們出現問題就沒有什么稀奇的了，因為你們沒有感覺到大海的呼吸！”
海提斯說完，故意停頓了一下，讓錦繡號的船員們好好消化一下自己所說的話，當他看到越來越多的人眼睛開始放量，海提斯知道很多人已經體會到自己所說的“大海的呼吸”是什么樣子了。
“現在，所有人和我一起，閉上眼睛，放松你的身體，放開你的心，去感受……”
海提斯輕閉雙眼，微微仰頭，雙臂微微展開高舉，仿佛要擁抱整片大海！
“左邊有水流，正從錦繡號的船底經過……”
“右邊也有，很淺，翻著浪花，帶著波浪，撞擊到了錦繡號的側舷之上……”
“你們感受到船身的晃動了么……”
“你們感受到大海的呼吸了么……”
“左……右……左……右……”
海提斯閉著眼睛輕聲呢喃，淡然的聲音仿佛擁有蠱惑人心的魔力，帶著所有輕閉雙眼的錦繡號的船員，仔細感受船身微不可查的晃動……
這些船員們，在閉上眼睛的一瞬間，全然拋開了曾經困擾了他們很長時間的憂慮，跟隨著海提斯低聲呢喃節奏，仔細感受著……
他們這才差距，原來在風平浪靜的海面上，船身也會輕輕晃動，只不過晃動的幅度很小，讓平日的他們全都忽略了。
現在，在海提斯富有感染力的帶動下，幾乎所有船員都感覺到了大海的呼吸……
斯克斯感受到了大海的呼吸，原來是這樣，怪不得自己在轉向的時候總是把握不好，因為他沒有考慮到海面下面水流的問題……
賽文也感受到了大海的呼吸，原來是這樣，怪不得自己會被甩下后桅桿，原來在大海呼吸的時候，自己的重心發生了偏移……
很多人一邊感受，一邊思考，困擾他們多日的問題迎刃而解，原來是這樣……
卡爾站在船艙門口，靜靜看著被眾人包圍的海提斯，那一副享受的樣子，看得他一陣無語。
到了最后，雖然錦繡號的副船長還不能確定，在海提斯引導下感受到大海的呼吸的船員們，會變成什么樣子，不過他也知道，經過今天這件事，錦繡號的半吊子水手，肯定會以令人難以想象的速度，成長起來……
三天。
在海提斯帶領著錦繡號的所有成員體會了什么尖叫大海的呼吸之后，海提斯用了三天的時間，和每一位錦繡號的船員進行了交流，或多或少地指點了他們幾句，有的時候還要親身為他們示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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