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北依言,繞過了坐在地上的寧王妃,出了殿門外,揮揮手,有侍衛抬上來兩個衣衫不整的沙彌。
蘇淺淺瞇眼看了看那兩人的面容,他們眼光迷離微晃,顯然是被下藥了,蘇淺淺指著其中一人,“就是他。”
香蘭福了福身子,也跟著道:“王爺,奴婢也認得他,當時我們要收拾東西,叫這人退下去,他卻眼神閃躲,分明的不懷好意。”
成北拿水潑醒了那個男人,男人神色錯愕,跪在佛像前不敢抬頭。
大理寺卿問他:“你是何人?”
“我我是這寺中的人!
方丈白胡子一抖,喝道:“胡說,我從未見過你!”
殿外有婆子跑進來,“不好啦,方小姐要自盡了!”
蘇淺淺以為,方嘉嘉會死得干干凈凈,一群人轉戰后院禪房,方嘉嘉倒在床鋪里含淚哭泣,訴說自己的不甘和委屈。
她還真是舍不得死。
手背傳來一陣暖融的溫熱,蘇淺淺偏頭,望進了夜夙漆黑幽深的眸子里,他倆站在外圍,不遠不近,內屋的哭聲剛好聽得見。
方嘉嘉哭訴蘇淺淺害她清白,叫母親給她報仇。
蘇淺淺面色平靜,忽然開口道:“夜夙,在我們那兒,這種事是要坐牢的!
她抬頭望了望遠處的藍天,初春的微風既溫且濕,拂在人臉上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她清醒了幾分,這是在古代,害人性命,毀人清白,是不會讓人去坐牢的,就算會,萬惡的資本家也可以顛倒黑白,將真相藏進最深的泥土里,沒有人可以找得到。
夜夙今日把大理寺卿和刑部尚書找來完全是為了過家家的,大家重回正殿,大理寺卿和刑部尚書便極自覺地不再開口了,將一切交給了夜夙定奪。
成北砍斷了兩個葷和尚的十指,鮮血淋漓濺在殿中,方丈披著袈裟雙手合十道了句“我佛慈悲,善哉善哉”。
兩個和尚捱不住,一一交代了:“是是寧小姐和方小姐叫我們服了藥去房中的,還說,說,說事后給我一大筆錢!
有人注意到他們的腰身極軟,像是女子的柳腰一般。
答案幾乎要呼之欲出。
那是紅拂樓后門街道上的南風館出來的小倌。
寧王妃面色鐵青,指著蘇淺淺破口大罵道:“一定是你!一定是你設計我的段柔,叫她去你的禪房里,害她被人辱了清白。”
蘇淺淺涼涼道:“寧王妃,你是瞎了還是聾了?”
寧王妃頓時一愣,目呲欲裂瞪向蘇淺淺,恨不得沖上去將她大卸八塊,又礙于夜夙在場,不得發作。
蘇淺淺嗤笑道:“寧王妃如今還冥頑不靈,你的女兒買通寺人給我換了房間,又買來了男倌欲害我清白,你還冤枉我設計害寧段柔,她也配?”
蘇淺淺鮮少撕過人,回回只有被別人撕的份兒,約莫是今日她們做得太過分讓她忍不了了,又或者是今日有夜夙在身后撐腰她有恃無恐了,口里一聲聲質問發難,叫那寧王妃耳膜鎮痛,一時愣在當處似忘了反唇相譏。
方家蘇淺淺也一樣沒放過,將方嘉嘉那齷蹉的心思擺在陽光下,以至于穿好衣裳站在階下的方嘉嘉霎時臉色慘白,見眾人看向她的目光皆是變得鄙夷嫌惡。
不該是這樣的,不該是這樣的,今日被男倌玩成破鞋的人該是蘇淺淺,不該是她!為什么不是蘇淺淺!
“蘇淺淺,我殺了你!”
方嘉嘉拖著下身劇痛的身子蹣跚走上高階,濃盛的日頭從斜刺里射過來,正殿里的足金大佛的金光照得她眼睛刺痛有些睜不開。
“蘇淺淺!”
方嘉嘉慘白的臉顯露在人前,她剛才咬破了下唇,鮮血漫出來,有些像前來索命的女鬼。
蘇淺淺輕瞥了她一眼,若問她這個世界她最討厭的人是誰,那必定是方嘉嘉無疑了,這是她的庶姐蘇雨柔都難望其項背。
她當初被山賊擄走就是方嘉嘉的主意,甚至連一開始她被人下藥送去紅拂樓里,這都是方嘉嘉做的,后來的挑撥離間自是不用說,單是前兩樁,夜夙不止一次問過她的意見。
這回,她要恁死這些作妖的壞女人。
“我看,不如請大理寺卿派人去南風館問問,到底是哪家人去那兒買下的這兩個男倌,哦不,淳于夫人就在這,大人只管去將淳于小侯爺請來一問就知道了!
大理寺卿抬頭望天。
寧王府不好得罪,淳于侯府也得罪不得,攝政王府就更不能得罪了。
權衡之下,他和刑部尚書互看了兩眼,兩兩選擇閉了嘴。
夜夙吩咐人去請淳于彧之來一趟慈恩寺,不料那人已經得了消息上了山,還有最近盛寵正濃的魏恒魏大將軍也一并到了。
人齊了,這案子更好審了。
大理寺卿問淳于彧之倒在血泊里的那兩個身穿僧衣的葷和尚是不是南風館的小倌,淳于彧之桃花眼輕微閃了下,看向在場人的各種神情,寧王妃嘴巴微張,希望從他口中得到否定的答案。
淳于彧之說道:“確是南風館前幾日賣出去的。”
他眸底蘊著淡笑,“聽說是太尉府上的人來付的銀錢,我還當是方麟公子新婚生活不愉快,托人找了這兩個尤物回家解悶呢!
淳于彧之的粗話沒人在意,只聽見了他說那兩個玷污了寧段柔和方嘉嘉的男人是太尉府買去的,寧王妃看向方夫人,眸光化為細利的刀刃射向方夫人,“是你害的段柔!是你!”
伺候的婆子連忙將寧王妃掐住方夫人脖子的手拉開,方嘉嘉跪在母親面前辯解,方夫人被掐得臉色青紫昏了過去。寧王妃一巴掌打在方嘉嘉臉上,“賤人,你看不慣段柔來同我說啊,她哪里做得不好我讓她替你道歉,你犯得著用這種手段毀了她嗎?!”
方嘉嘉腦子里嗡嗡地叫,寧王妃張合的嘴里說了什么她一個字都沒聽清,只能本能的辯解,“寧王妃,是蘇淺淺陷害的我們是她把我和段柔郡主點了啞穴丟進房中與那男倌”
方嘉嘉慘白的臉色咧開一絲涼意,想起當時身上男人渾濁粗重的喘息,遽然睜大雙眼,惡心得想吐,她看向案前風姿卓絕的攝政王,那般的長身玉立,氣質出眾。
她卻臟了,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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