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淺淺在這一瞬間便只想到了一個詞,一語激起千層浪,還是驚濤駭浪。
太后娘娘險些沒扶住青杏的手,身子陡然一軟,瞠目結舌問道:“怎么回事?!前幾日不還說母子安康定能平安嗎?!”
張?zhí)t(yī)被嚇得雙腿打顫,連忙抹掉額間落下來快要糊了眼睛的冷汗,身子已經比意識先一步跪下了,“太后娘娘,長公主的情況不容樂觀,那孩子吸食了催產的藥物,如今若不生下來,怕長公主也會腹脹難產而死”
最終的結論是,除非開膛破肚取出孩子,否則大人孩子都可能活不了。
太后娘娘怒目圓瞪,戴了純金護甲的手指抓花了張?zhí)t(yī)的臉,偏張?zhí)t(yī)只一個勁兒跪在地上磕頭,直到到額頭磕出青包報裂開流了血都不敢停下:“太后娘娘微臣罪該萬死!微臣罪該萬死!”
蔣舒芳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尋了他先前話里的意思問道:“你方才說長公主是吸食了催產的藥物?可長公主居于深宮,怎敢有人拿這種東西給她用!”
張?zhí)t(yī)一把年紀老淚縱橫,這會子東窗事發(fā)想著再沒人能保得住他,便開口什么都交代了。
“是是長公主親自交代的,叫人給她調配了催產的熏香!微臣罪該萬死,辜負了太后娘娘您的信任!”
他到底還是怕死了,將長公主交代給他的吩咐全都交代給了太后娘娘。
原是夜雯這些年身子日漸虧空,用了多少湯藥都無濟于事,想著時日無多,偏懷了個孩子,回帝都待產之時日日熏著摻了艾草的熏香,氣味雖濃但藥效甚微,連著熏了快兩個月,終于要早產了。
所以她早就做好了以自身血肉換一個平平安安的孩子的準備了。
畢竟到時她若撒手人寰了,肚子里的孩子也會被活活憋倒不如一開始趁著她還活著的時候看著孩子平安降生。
起先太后娘娘面上如蒙了一層霧霾,老眸中閃著戾光,聽到后些時候直接氣得兩眼翻了翻,面如死灰,差點當場暈過去。
“雯兒!你糊涂啊!”
其他人臉色也好看不到哪里去。
特別是唐彥初,聽到最后險些氣極將張?zhí)t(yī)活活摔死,最后被蔣舒芳和宮女們拉住了,還忍住了脾氣。張?zhí)t(yī)跪著,臉幾乎貼著地面兒不敢抬頭,若抬了,等著他的全是震怒譴責的目光。
蘇淺淺這兩日實在是大起大落,剛聽了那么勁爆的消息還沒緩過神,就看見連渚哭著跑出來并且口中喊道:長公主快不行了。
唐彥初當下顧不得張?zhí)t(yī),趕緊一撩衣袍跑進內殿,太后娘娘也緊跟了去,蘇淺淺要去。被蔣舒芳攔下了,“你還年輕,還是少見這些傷感的事情吧。”
蔣舒芳像是已經接受了剛才那個消息,雙眼平靜而端莊,再看不到剛才初聽聞時的震驚與驚愕。蘇淺淺愣怔了下,仿佛這就是蔣舒芳的天性,她好似從來都是這樣寵辱不驚,清雅從容。
其他她的家世只能算作中上等,比她好的大有人在。
但或許太后娘娘就是看中了她這份難能可貴的從容,比之其他貴女好了不知多少倍。
“為何我不能去,我同長公主還算相熟,她若”蘇淺淺頓了頓,“我理應去瞧瞧。”
“瞧與不瞧,都沒有意義”
蔣舒芳的五官在陽光臉廓閃著些許絨光,時常含笑的雙眸此刻凝著一絲寒意,陽光也照不進去,像是被她自己封閉起來了一般。
蔣舒芳又道:“長公主既想好了那般做法,自然會留了后招,總不能丟下一堆爛攤子叫定侯爺悔恨終生吧。”
蘇淺淺抿唇,想想還真的是。
剛才唐彥初那副發(fā)狂欲癲的模樣實在叫人心驚,向來溫潤如玉頂頂好脾氣的人,遇到了自己在乎的人或事,原來也會有這般失控毫無理智的時候。
蘇淺淺道:“可是若萬一萬一憑唐彥初那個性子,未必會好好待那個孩子。”
這種事她見過不少,甚至兩只手都數(shù)不過來。
尋常人家妻子拼死剩下孩子,在余后的歲月里,丈夫只會將對妻子的感懷思念傾注在孩子身上,于對孩子更好。但也有一些另類的,認為孩子是殺死他妻子的兇手,一生都沒有給予孩子半分疼愛。
但愿,唐彥初是個理智的男人
只是,開膛剖腹這種事情,想必不只唐彥初不愿意,太后娘娘怕也是死都不會同意的。畢竟現(xiàn)在這個年代,開了肚子人就沒了,一國公主也得講究體面,不能損了皇室尊嚴。
“那你也不要再去多管閑事。”這是蔣舒芳最后的忠告。
蘇淺淺卻沒怎么聽進去,她知道她這毛病改不了,就愛管閑事湊熱鬧,還往里頭栽了許多回都死不長記性。
秀秀也勸道:“皇后娘娘說的沒錯,王妃您總是粗心大意,王爺背著您給您收拾了多少爛攤子啊。”
蘇淺淺不知道,秀秀香蘭包括成南他們可全都知道。
宮女們還在不停燒了滾水送進去又端著出來,從起先濃郁的殷紅色變成了淡紅色,叫聲也越來越淺,幾乎快要聽不見,耳邊盡是太后娘娘暴跳如雷的聲音,中氣十足從內殿傳了出來。
忽然一聲嬰兒的啼哭聲異常響亮,殿內傳出宮女太醫(yī)的悲悸哭聲,雜亂不堪地混在一起傳出殿外,變得支吾不清。
同一時刻,前朝的方向傳來喪鐘,鐘聲沉悶肅穆,長鳴許久,蘇淺淺心里默數(shù)著總共敲了多少下,直至鐘聲停下,余音卻還回蕩在耳邊。
蔣舒芳也不復先前的淡定從容,抓了蘇淺淺的袖子有些艱難的開口道:“淺淺二十七下,二十七下是親王的撞鐘禮制”
既不是皇上的,也不是昨日已經伏誅的逆王夜縉的,更不是剛剛才產子的長公主夜雯的
蘇淺淺身體抖得如同篩糠一般,心里卻有個聲音狂喊,這鐘是為別人敲的,并不是為夜夙敲的!
可偏偏敲鐘代表國喪,除了夜夙,還有誰能受得起這整整二十七下的喪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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