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越世界，或者說超越世界之后的袁滿笑而不語。

    他大概能猜到卡迪納爾的想法，也知道她和原劇情中表現(xiàn)不同的原因。

    剛才先看亞絲娜，再看他，卻不看桐人就已經(jīng)很能說明問題了。

    因為亞絲娜用的是權(quán)限極高的超級賬號，超越世界更是以她不能理解的方式登入，桐人卻不然。

    雖然初始屬性很高，但他并沒有特殊的權(quán)限，不然面對那群哥布林完全不需要用劍解決問題，更不會落到賽魯卡被劫持，優(yōu)吉歐被腰斬的悲慘境地。

    之后雖然開過系統(tǒng)命令列表，但也只在救人時用過一次，之后再也沒有用過，更沒有像奎尼拉一樣靠殺人提升權(quán)限的想法。

    經(jīng)過兩年的觀察，卡迪納爾已經(jīng)看清了桐人的本性，對他這個人完全放心。

    如果只有桐人一個，她會直接開誠布公，但在她接觸桐人之前，亞絲娜和尤娜進來了，一個比一個權(quán)限高。

    這讓卡迪納爾心存疑慮，不得不多想，創(chuàng)造這個世界的“神明們”是不是有新的打算，是不是要對這個世界做些什么。

    而袁滿的突兀入侵更是讓她的戒心達到峰值。

    超級賬號之類的存在還在她的認知范疇，而“超越世界”已經(jīng)超越了她的理解。

    的確，她在UW中擁有最高權(quán)限，但不排除UW之外有不受她限制，甚至反制她的機制。

    稍稍對視了一會兒，卡迪納爾又道：

    “你們，創(chuàng)造出這個世界的拉斯，想要從這個世界得到什么？”

    “你從根本上弄錯了一件事。”

    超越世界伸出一根手指，輕輕晃了晃，最后指向桐人。

    “雖然是通過拉斯的渠道進來的，但我們不等于拉斯，我也好，亞絲娜和尤娜也罷，都是圍繞著桐人來行動，他的所求即是我們對于這個世界的所求，除此之外再無其他。”

    而后，桐人接話，開始訴說：

    “我……其實沒有想從這個世界得到什么。

    最初的登入是一次我不知道真相的實驗，我作為露莉德的村民認識了優(yōu)吉歐，認識了愛麗絲，然后發(fā)生了那件事，愛麗絲被帶走。

    我重新回到這里的初衷，也只是想和優(yōu)吉歐一起找回愛麗絲。既然你一直有通過夏洛特在看著我，應(yīng)該知道我沒有說謊。”

    卡迪納爾點點頭，表示認可。

    如果他真能用兩年時間進行偽裝，做到滴水不漏，卡迪納爾愿意認栽。

    “然后呢？”

    “然后，所長給了我這個機會。從他，以及拉斯那里，我知道了很多關(guān)于這個世界的事情，于是我開始觀察這個世界，開始思考，這個世界到底有沒有問題？如果有，該如何糾正，未來又會演變成什么樣子？”

    “得到答案了嗎？”

    “只有第一個問題有了明確的答案，這個世界確實有問題——《禁忌目錄》的存在，還有公理教會的存在。萊歐斯和溫貝爾等人的作風，還有你告訴我們的關(guān)于最高祭司的真實，都堅定了我要打倒他們的決心。

    至于這個世界的未來，我不知道，那對我來說太大了，大到我無法預(yù)測，無法負荷——硬要說的話，只有一個期盼。”

    “什么期盼？”

    卡迪納爾的臉沉靜得如同一潭死水，給人一種莫名的壓力，桐人卻是渾然不覺，只是露出溫暖的微笑，指了指桌上的食物。

    “人人都能吃到這樣的好東西，累了可以洗熱水澡，有溫暖的床鋪。就像所長說得那樣，大多數(shù)人想要的生活其實很簡單。”

    “真是一個美好的期盼。”

    話雖如此，卡迪納爾的臉上卻無半分美好，有的只是沉重，令人窒息的沉重。

    “但是很遺憾，這個愿望是不可能實現(xiàn)的，因為這創(chuàng)造出這個世界的組織，拉斯的目的相違背。”

    “咦？”桐人一愣，“不對啊，拉斯的目的是像優(yōu)吉歐、愛麗絲那樣能夠打破《禁忌目錄》的個體，對于世界本身的發(fā)展與演變并不在乎，怎么會沖突？”

    這一回換卡迪納爾愣了，呆呆地看著桐人：“是這樣嗎？”

    “是。”桐人點頭，“我聽到的就是這樣，我不認為菊岡，也就是拉斯的負責人在欺騙我。”

    卡迪納爾又看向亞絲娜和超越世界，兩者皆是點頭。

    這更加增添了卡迪納爾的疑惑：

    “那么，為什么負荷參數(shù)正在不斷增加？連阿朵米斯特雷特都無法進行修改？如果能夠修改，人間界的外壁根本不會破碎。又為什么要創(chuàng)造出暗黑界，賦予那里的人工搖光殺戮與破壞的職責，驅(qū)使他們進攻人間界？”

    “這……”桐人沉默了。

    “這是沒有辦法的辦法。”

    袁滿代替桐人答道，這個答案他早就想到了。

    “在拉斯的預(yù)想中，并沒有Code  871的存在，但有人出于某種私欲瞞過了所有人加上了這一限制，拉斯卻找不到原因。無奈之下，只能采取各種各樣的方式嘗試打破這個限制。桐人的登入是，所謂的負荷實驗也是。

    人類在被逼入絕境之后會把生存當做最優(yōu)先考量。在這個時候，所有的法律，所有的人性都會變得淡薄。這是人類或者說所有生物的生存本能，也是外面的人類經(jīng)歷過幾千年總結(jié)出來的經(jīng)驗。

    我沒有為拉斯開脫的意思，只是單純地陳述事實。舉個例子吧，在外面的書籍上，有個詞叫‘易子而食’，意思是交換孩子當做食物吃掉。因為饑荒，實在是太餓了，餓得沒辦法，又不忍心親手殺死自己的孩子，只能這么做。”

    “嘔……”

    聽到這里，卡迪納爾差點吐出來。

    本以為經(jīng)過這么多年，情感早已趨近于無，沒想到真聽到這樣的人間悲劇還會有如此劇烈的反應(yīng)。

    “竟，竟然有這種事，外，外面的世界……外面的人類……外面……外面……”

    外面了好幾次，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來。

    亞絲娜和桐人的臉色也不好看，后者試圖開解道：

    “那是在生產(chǎn)力不發(fā)達的古代，現(xiàn)在科技發(fā)達了，糧食產(chǎn)量高了，不會再有這樣的事情。而，而且所長只是想告訴你，拉斯并不在乎這個世界，只要能實現(xiàn)目的，他們就不會再進行干涉。到時候，我們可以慢慢想辦法避免戰(zhàn)爭，比如消除負荷參數(shù)，加固終結(jié)山脈。”

    “暗黑界那里也可以想想辦法。”亞絲娜也道，“我記得有個超級賬號叫暗黑皇帝，應(yīng)該就是暗黑界的皇帝，通過皇帝下達命令，讓暗黑界和人間界和平相處。既然那里的子民也是人工搖光，那么應(yīng)該也有CODE871的束縛，無法違背皇帝的命令才對。”

    “總之，和平的方法要多少有多少，你明白了嗎？”

    袁滿一錘定音，反過來深深凝望著這位為世界憂心上百年的賢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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