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生講述著藥物的不良反應,阿卡成為了最好的翻譯,他的漢語功底甚至要比諾德拉還強,往往周一生一句很短的話,被他盡可能詳細的翻譯過去,讓草醫們更好的了解。
吉拉是個真心想學東西的人,其實所有能報名參與培訓的草醫,都有類似心態。
只不過只有吉拉站起來,竟然跑去將另一個房間的草醫學院全部叫醒,聆聽周一生的教誨。
于是乎。
小周課堂開課了
一邊講述,一邊被詢問,又一邊解疑答惑,整個病房一直保持著低語的議論聲,很有一種學習的氛圍。
周一生其實感慨良多,自己或許年輕,但在國內所接受的教育,以及爺爺的指導,卻足以傳授他們。
少年強則國強,教育興邦。
這兩句話絕不是說說而已。
而病床上,小婕拉兒的情況并不好,不時地痛苦低吟,冒出的胡話,令人揪心。
周一生抓住了她的小手,婕拉兒似乎感受到了什么,雙手一下子捏住了周一生的大手,嘴里的呢喃聲更加劇烈。
“她在說什么?”
阿卡聽了聽,搖頭:“亂說,孩子燒得有些頭腦發昏而且,他在想爸爸。”
周一生能感覺到那小手上的炙熱,在聽到阿卡的翻譯,心里愈發難受。
所有人期盼著婕拉兒度過難關。
可之后呢?
當她蘇醒,又該如何告訴她,她唯一的親人已經離世,她的未來該何去何從?
其實在當地,孤兒普遍存在,婕拉兒的情況不是特例,人們早已習慣,包括阿卡也并沒有覺得太難受,只有周一生這樣生長在和平繁榮國度的溫室花朵,心思敏感。
但這也是人性的體現。
當然也不能說當地人沒有人性,只是大環境不允許他們傷春悲秋,所有人更貼近殘酷現實,于是乎就連孩子也少了一些夢想。
不知不覺。
窗外的天空泛起了魚肚白,天亮后顯然又是晴朗的一天,魚鱗紋在微光下顯現。
大家越說越精神,而婕拉兒也逐漸安靜下來,摸摸小腦袋,還有些發燙,但能安靜下來說明情況在好轉,雖然系統評定,依舊出于高危。
期間,周一生出去透了透氣,陪幾個草醫抽煙放松一下,他是不抽煙的。
小山丘下的庫茨米拉家的豪宅莊園,始終燈火通明,保持了整整一夜,另一位酋長接下來的遭遇顯然不會太好,但與周一生無關。
就初次接觸,他覺得那位老頭不是什么好人,比德西,差得太遠。
早晨六點四十分。
諾德拉來了,與她一同到來的還有一個當地少女,正是阿桑的侄女,德西的第二個女兒。
兩人帶來了煮雞蛋,以及當地的亂燉,玉米面、土豆、羊油與牛奶,配上各種當地所有的蔬菜,以及肉末,味道說不上太好,但足以果腹。
“婕拉兒的情況好些了嗎?”
“好些了,但還得繼續保持觀察,至少有七成可能不需要截肢。”
吃飯時,周一生給了諾德拉答案。
兩個女孩露出笑顏,輕松了不少,飯后又去刷碗。
直到上午九點,阿桑才姍姍來遲,與他之前所表現的對婕拉兒的擔心,不太匹配,不過他解釋道:“其實我早想過來了,但奧薩斯的事情,還需要我投票處理。”
周一生沒問對方怎么樣了,但從阿桑舒爽的表情來看,今后利矣亞部落將只剩下三位酋長大人。
半夜未睡,阿桑到來后,大家準備休息。
可周一生準備離開時,婕拉兒雙手抱著他的大手不愿意松開。
越是掙脫,她抱得越近,小丫頭在迷蒙間又哭了起來,嘴里喊著爸爸。
周一生心軟了,搖了搖頭:“我就在這兒趴一會吧,讓孩子拉著,有安全感一些。”
“可是你也要休息啊。”
“沒事兒,我還年輕,比你們都年輕。”周一生留下了,阿桑找了個枕頭過來放在床邊,讓周一生趴著睡,手掌就一直被婕拉兒捧在懷里。
大概年輕就是資本。
這一覺周一生睡得很舒服,除了睡醒后有些腰酸背痛。
一覺睡到了下午兩點多。
手術室里沒人,聽外面的動靜,大家正在忙著卸車搬運,將帶來的藥品、器械搬進房間,未來一段時間,大家會在這里進行定點問診。
利矣亞部族是周遭部族的一個聚集點。
因為這里更加繁榮,每周都會有各部落的集會,而地理位置也居中,其他部族有病人,大多會送到這里。
阿桑雖然對草醫依舊沒什么好感,早晨見面時也沒與他們有什么交流,但至少沒再說出趕人離開的話,否則門外的眾人,也不會開始卸車搬運。
周一生抬起手揉了揉眼睛,另一只手還被婕拉兒拉著。
當他看向婕拉兒時,一雙大大的眼睛,正瞅著他,是墨綠色的瞳孔,深邃無比
“你,醒了?”
婕拉兒當然聽不懂,抱著周一生的手總算松開了,但沒有懼怕,對周一生充滿了好奇,或許這是她第一次見到華人的緣故吧。
她張嘴說著什么,周一生趕忙呼喚阿桑,順便伸出手感受孩子的體溫。
溫度又降了不少
好消息!!
“婕拉兒醒了!”
很快,眾人沖了進來,看到婕拉兒蘇醒,一個個笑了出來。
阿桑詢問婕拉兒感覺怎么樣,孩子說很疼,屁股和大腿都好疼,而且肚子餓,想吃東西、喝水。
大家趕忙準備起來,清淡的粥食是周一生的要求,即便沒有味道,婕拉兒還是吃得很開心,大米在當地并不多,這些大米還是從庫茨米拉家拿來的。
吃完了飯,婕拉兒又顯得困倦,她還非常難受,但在迷蒙間,又開始想爸爸了。
所有人都不知道如何解釋,也知道不能現在坦白。
阿桑對她說:“婕拉兒乖,先養好病好不好?”
婕拉兒說不,可精力卻不足以她支撐下去,最后漸漸睡去。
而周一生也離開了病房。
衛生診所的布置已經完畢,除了中草藥,小組還帶來了許多西藥,足夠三個月的使用,或許還有剩余可以給阿桑留下。
周一生現在想跟阿桑談一談,關于開始接診的事情。
小組到來,還需要這位地主來做一些宣傳,有了病患的到來,才是對草醫學員培訓的開始。
不過他還只是組織措辭時,衛星電話響了
接通后,竟然是唐主治。
他是來詢問情況的,在得知周一生成功后,贊嘆不已。
“可以啊,實習的時候就覺得你最有天賦”這可不是恭維,要是周一生膽子夠大,又有過手術經驗,換作旁人結果真不好說。
天賦這玩意
蘇權可以當反面教材。
笨手笨腳,純靠努力才通過了基礎縫合考核。
但就算是交大的聶高陽,也不一定能完成植皮手術,總體來說,周一生有些為此沾沾自喜。
“孩子醒了就好,注意術后觀察,溫度降下來后也別粗心大意,感染還會發生。”
周一生聽后,也知道事情的嚴重性。
最后,聊起什么時候見面,唐愛云道:“我最近可能還走不開,礦洞事故剛發生,病人需要我照顧,等他們康復后,我就有時間了”
唐愛云的時間其實很有機動性,只要沒病人,公司也不會管他去哪里,但有病人就不能離場。
等過了這段時間,他有大把時間過來串門。
經過打岔,周一生掛了電話轉頭時,阿桑又不見人了。
詢問阿卡,聽說是被庫茨米拉家的人叫走了,還是處理審判的事情。
與他溝通的事情只能延后。
到了晚上十點。
周一生先給張中建打了個電話報平安,爺孫倆聊了半個小時,張大爺又提醒周一生給國內報個平安,這才將電話打給了老爹。
老爹、爺爺都擔心不已,已經兩天沒跟孫子聯系了,特別是在知道醫療小組已經分頭行動。
所說的話題,無非就是讓周一生多多注意安全,和當地人搞好關系。
而周一生并未提及到來第一天就發生的事情。
游子在外,報喜不報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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