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賀其實并沒有睡著
她在感受到周一生的靠近后,一度是后悔的,自己怎么忘了系上安全帶。
卻又在兩人呼吸貼近時,心中一切煩悶的情緒都落空了。
這個男人不抽煙,她喜歡不抽煙的人,即便她自己是抽煙的,人就是這么奇怪,自私是天性,不正確的事情自己可以做,別人就不行。
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
車子啟動時,險些熄火,然后老賀差點笑了。
但優秀的演技讓她隱忍住了。
然后。
雙眼掀開一條在黑夜中不可能被外人察覺得縫隙,偷偷瞥向了身邊的男人。
他鎖著眉,凝視著前路,緊張著后面的路程,更在憂慮著朋友的安危,根本沒將身旁被萬人崇拜、連戀的大明星當作一回事兒。
看著看著
她想睡了,迷迷糊糊的入夢間隙中,生出一種前所未有的念頭。
好像,自己發現了新的、更好的、值得一直保留下來的事物。
周一生掌握方向盤沒多久,就逐漸靠近了一座城區。
放緩速度時,才看到路牌上卡巴羅的字眼。
“到貝隆省會了?”
他錯愕不已,方才專心開車也沒看時間,這時候瞅一眼手表,竟然已經過去六個小時了,速度快得令人發指,可以想象身旁的女人剛在干了什么
深夜狂飆啊。
當初來時從卡巴羅到卡魯爾,可是花去了大半個半天。
她真是一個瘋子。
但心里,還是暖暖的。
早前的憂郁,正在漸漸消弭
或許在老唐看來,他不忿于公平一事,實則在對張中建的咆哮后,周一生就已然放下了所謂的對公平的執念。
而他情緒化的原因,只是擔心與童涵與唐毅的安危。
事已至此,想太多也無濟于事,但又一次見到惡的延伸,周一生也的確再次刷新了自己的世界觀。
卡巴羅到底是省會。
更是北部地區最大的城市,甚至要比緊鄰羅爾達的馬蘭熱省還要繁榮,這里承接了連同東西交通樞紐的重任。
進入城區,有了現代的光影,但比起國內夜晚的沸騰,這里只有兩條街的酒吧還在營業,而街頭上的人大多行色匆匆。
即便在歐美發達國家,夜晚也不是安全的,特別是難民集中的法國,晚上出門不帶家伙都心虛,相較之國內,許多老外都詫異是什么樣的制度,給予了這片國度極致的安寧與幸福。
你幸福嗎?
我不姓胡,我姓張。
網絡噴子總是無腦黑。
即便外國的月亮真得比國內圓,但也總有得失。
在當地加油后,沒有停留,周一生繼續出發。
想給張大爺打給電話詢問情況,最后還是忍住了,免得老人家兩頭操心,一邊緊著唐毅和童涵,還要掛念自己。
老賀已經睡了,座椅上的睡姿并不舒服,所以她皺著眉。
小婕拉兒能舒服一些,小孩子總是不挑地方,能躺下就能睡著。
同一時間。
馬蘭熱。
張中建與汪主任在站臺等待著火車進站,空氣的燥熱與心頭的焦急,讓他們滿頭大汗。
汪主任點燃一根煙,僅僅抽到一半,就差點被催吐了
在聽到消息的短短幾個小時內,他已經抽了一包半了,身體出現了應激反應,而火車軌道上殘余的糞便味道,實在不能令人覺得舒服。
“少抽點吧。”張中建蹙眉道。
汪主任嘆了一下,踩滅了半截香煙。
他是著急的,身為整個醫療援助隊的副隊長,他要比張中建這個正職還要著急。
汪主任雖然也是醫學院科班出身,但他要走的路線不同。
同年同班的老同學,如今大多成為了某科室的負責人或是小有名氣的本地中醫,可他呢?上學時就成績不好,靠著在學生會與老師間的周旋,勉勉強強拿到了友情畢業。
他應該就是那種,為了鐵飯碗而學醫,卻又鉆營不進去的人。
所以,漸漸他向著行政崗位發展,發揮自身特長,就好像在大學時,即便成績不理想,依舊是老師、同學們面前的紅人。
一步一個腳印,做大做強。
從醫院藥品管理,到各科藥品調度,再到醫患關系小組組員,跟隨上上任院長處理了好幾起重大醫患矛盾后,正式入職醫務處。
六年上任醫務處副主任,在這個位置上一坐又是六、七年。
明年,又到了換屆期。
汪主任如果想更上一步,就得拿出成績。
張中建是炙手可熱的下屆明星,如果此遭行程完滿結束,肯定能光榮上位,即便不是院長也是實權副院長。
同理,汪主任也能就此升遷。
但是
如果行程內出了問題,并且是事關小組成員生死安危的大事兒,他就麻煩了。
他的位置其實很尷尬,不上不下。
有功,老大吃肉他啃骨頭,其余人等喝喝湯。
出錯,那是需要人來頂鍋的。
名義上的老大肯定不能有事,因為他代表著官方,代表著全組,而其余組員只是小組員而已,各自做好自己的事情,錯誤也不是他們導致的。
那么,作為組織協調負責人的汪主任就要站出來受罰了。
再到了換屆時,別說更上一步了。
他醫務處副主任的位置,都有無數雙眼睛,虎視眈眈的盯著呢。
“怎么,怎么就能出事呢!”
“唐毅也是老江湖了,更是西醫那邊轉來的人,牧區什么情況他能不清楚?當初就是看重這一點,才安排他去寬庫,怎么就不做好防護措施。”
抱怨聲中,張中建沒有做聲。
他能理解小汪的處境,醫生是吃技術飯的,沒技術的人很難上位。
即便他有些現實
但兩人這么久的相處,張中建早已將他看作了朋友,對朋友總是有寬容的。
而就現實角度來說,在這次行程中,汪主任已經做到了他所能做到的最佳程度,即便他出于追求成績的目的,但也不能否認他的勞苦功高。
埋怨兩句,汪主任看了過來,唯唯諾諾,也小心翼翼著:“張哥,我求您件事兒行不行?”
即便兩人相處早已成了朋友,但往常他總稱呼張教授。
張哥,這還是第一次。
這種現實的人,很會鉆營人際關系。
不到關鍵時刻,不會求人情,一句張哥出口包含什么意味,可想而知了。
“你說。”張中建平靜道。
“這事兒,咱先不要匯報吧,先看看唐毅和小童的情況。”
聽到這話,張中建眼神犀利了一下:“不是說好,想辦法把他們弄回國治療嗎?”
為了私心,汪主任有些過分了。
汪主任看著張中建的表情,也心虛了一下,但還是解釋道:“現在不可能回國,防疫標準就達不到,這是傳染病,不說國內咱們有什么關系,當地機場防疫關卡咱們就過不去。”
這話,倒是事實。
所以說到這里,他底氣也足了幾分:“您別覺得我小汪怎么現實、冷血,我只想做好我自己的工作,我當初怎么上的醫務處您應該聽說過,就是六親不認,秉公執法。”
“三起重大醫患關系中,我領頭懲處了兩位副教授,一位正教授,我知道我該做什么,不該做什么。”
到了這兒,他話音又一緩:“方才您去廁所,我聯系了一下捷康的國內總代,讓他們找關系找南非最好的傳染病醫生,他們答應了。”
張中建一愣,凝視汪主任半晌,終于還是點了頭
“瞞得了一時,瞞不了一世!”
汪主任松了口氣,也給了保證:“我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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