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位匠戶嘗試幾次,無法加固圓柱。其中一位小伙開口道:
“咱們找兩根粗麻繩,將此柱子與另外兩根立柱綁一起!
周處源一聽,是個好主意。他手扶的柱子恰好與另外兩根完好的圓柱成一直角。兩根圓柱左右拉住,柱子一旦朝外傾倒,可以撐住一段時間。
三人說干就干!麻繩現場留有備用。他們找來兩根手腕粗細的麻繩,先將兩根圓柱套上寬松的繩結。一人推來梯車,出主意的小伙拉著繩結爬上去。人站梯車頂上,差不多一丈多高的位置。將繩結一拉緊,打成死結捆住。
兩根圓柱的繩結先后打好,三人小心的將兩根麻繩另一頭,套到周處源手扶的立柱底部。小伙再順梯車扯上去,慢慢拉緊繩結。將綁縛的兩根麻繩繃的緊緊的,成直角牽引住周處源手扶的立柱。
如此牽引住,妖木休想再動彈。周處源松開手,總算可以喘口氣。
但見兩個手印,深深的嵌進圓柱里面。
三位匠人看到手印,驚為天人。以仰慕的眼神低頭看矮他們一頭的周處源。
“小公子,您的掌力勁可夠大的!”出主意那位小伙說道。
周處源一搓雙手說道:“娘胎里胎教練拳,開發的早成效大!
三位匠戶說佩服佩服。咱們娘胎里咋沒想到這?虛度十個月的光陰!
周監生頗為欣賞自己兩個掌印。能留在皇極殿立柱上,得流芳百世,供后人敬仰幾百年呀。
一位中年匠戶惋惜的搖搖頭:“可惜啊,如此楠木就此廢了!
另一位稍年輕的匠戶向周處源笑道:“對周公子是好事啊,可以再接一筆大生意!
想想也是,皇帝那會留下“周處源到此一游”標記的木頭柱。
周處源說道:“感謝三位前輩今日出手襄助,改日我做東,咱們四個樓外樓喝酒!
他們算是生死之交,三人當然笑著說好。
此時外頭李公公喊道:“周處源,皇上喊你呢,咋不回話?”
小子是拽啊,連皇上的話都敢不回。
周處源剛才一門心思在圓柱上,這回想起皇上問自己呢。他忙回道:
“大殿立柱固定好了,里頭暫時安全。我們這就出來。”
他說完和三個匠戶抬著受傷那位出得皇極殿。李公公再派一批人進去查探。天啟皇帝看著周處源,臉上帶著贊許的笑容。周監生這才從容的下跪磕頭,見過皇上。
天啟皇帝看上去不過二十出頭,與魏良卿相差無幾,比張之極略小幾歲;噬蠈χ芴幵凑f道:
“周處源,朕聽李永貞說你是個監生?”
周處源跪稟道:“小的不才,未能考取功名。”
朱由檢大手一揮,不以為然的說道:“哎——,科舉取士只是一種標準,朕并未拘泥于此。朕看你忠勇任事,心思縝密,是塊好材料。假以時日,可堪大任!
周處源想著,皇上要帶自己做大項目嗎?要干木工活嗎?這個我可不專業。周處源記得歷史書上,天啟皇帝有個木匠標簽。
他忙回稟皇上道:
“多謝皇上夸贊。小的并無什么作為,全仗皇上的英明神武,李公公指揮有方。外加這三位前輩的鼎力相助!
官場生存,千萬別將功勞說成自己的,第一靠領導,第二靠同事。周處源幾句話,天啟皇帝、李公公、三位匠人聽得入耳。
李公公彎腰稟告道:“皇上!周處源和三位匠人,危急關頭勇于任事,確實值得嘉獎。不過老奴以為,眼下急需找出往兩根立柱做手腳的兇犯!
周處源剛來就被皇上欣賞,李公公覺得上位的太快了,有爭寵的危險。
天啟皇帝聽的有理,叫王桂林過來。王桂林爬到皇上面前,頭磕的咚咚直響。出這么大的紕漏,他萬死難謝其罪。不過王統領賭咒發誓說不知情。
李永貞說道:“皇上,不如將工地上干活的所有人就地看押,一個一個嚴加拷問!
現場有五六百號人。如此一來,會牽連眾多無辜的匠人。包括與周處源一同進去的三人。周處源擔心逼出很多冤案。他勸解道:
“皇上,小的以為,先查查最近有沒有人沒來做工。蓄意破壞之人,定然害怕傷及自身,沒準會避開不來上工。”
朱由校點一點頭,深以為然,他對李公公說道:
“李永貞,周處源的話有道理。”
李永貞對周處源擅作主張,很是惱火。這里還輪不到你來說話。可皇上發話,李公公還有什么話說?
他上前一步,揪住王桂林的耳朵,呵斥道:
“誰今日請假?快說!”
李公公對周處源的不滿,對皇極殿事故的怨恨,都發泄到王桂林身上。王桂林腦門紅腫,一臉委屈的說道:
“皇上,容小的回稟:請假的匠人有兩個,一個言甫蓀,一個胡大膀。言甫蓀胳膊拉傷,前日開始請假。胡大膀半個月前摔斷大腿,一直躺家里養傷,請假沒來!
果然有人請假。
“兩人負責何事?”公公追問道。
“言甫蓀負責立柱安放,胡大膀只是扛木料的!蓖豕鹆只氐馈
立柱安放,便有做手腳的時機,在場的都明白過來。
天啟皇帝立即下旨,錦衣衛速去捉拿言甫蓀,同時派人去胡大膀家問話。
李公公又稟報道:
“皇上,老奴以為此事非同小可,言甫蓀定然不是主謀,他背后有人主使。老奴以為言甫蓀同組安放立柱的匠人,應予隔離審查。”
李永貞果然是風浪里過來的,一眼看出背后有陰謀。這陰謀,往大里說想謀害皇上;往小里說想整人,整負責三大殿工程的魏忠賢。
朱由校心里想的是另一回事。敢在自己的皇宮里下黑手,破壞皇帝最重視的三大殿工程,公然與自己叫板!幕后人物能量不小啊。
天啟皇帝臉上肅然,語調激烈的說道:
“朕倒要看看,誰敢在朕的眼皮底下搞事!李永貞,你速去通知魏公公,叫東廠介入,徹查此案!”
李永貞領命,先命手下宦官點出與言甫蓀同組干活的二十個匠人,連同王桂林,立即隔離關押起來。他急匆匆趕去找魏公公。
周處源看天啟皇帝神情冷峻,不敢再待在宮里頭,便請辭想出宮。
天啟皇帝問道:“你家住哪里?”
周處源將借住魏良卿家一說。皇上點點頭,說道:
“行吧,你先回去,朕過幾日自有安排!
周處源磕頭謝過皇上,又作別三位匠戶。被小太監領出午門不提。
魏忠賢聽到李永貞的消息,極為震怒。他第一感覺是東林黨人使壞,想要嫁禍于他。魏公公命東廠緹騎馬上出動抓人。錦衣衛闖進言甫蓀家中一看,屋內一人懸梁自盡,正是言甫蓀本人。里里外外一搜查,并無一個家眷。言甫蓀早有預謀,給家人安排好后路,溜之大吉。
言甫蓀手下的二十個匠人,東廠嚴加拷問。確實有兩個人參與其事,一人收了他兩千兩銀子。
果然重賞之下必有叛徒!
然而兩人并不知言甫蓀受誰指使。至于那個胡大膀,盤問之下一無所獲,人家倒真是摔傷的。言甫蓀一死,線索便斷了。
魏忠賢不得不承認,對手這事做的干凈利落,自己毫無辦法。
皇極殿的兩根立柱出問題,工程得重新來過。自然得王桂林認領這筆帳。他被轉交刑部論死,秋后問斬。李永貞被天啟皇帝罰俸一年。當然,李公公不在乎這點錢,可皇帝心里對他監督工程不甚滿意。以后李公公得萬分小心啦。
周處源最近盡量避免與葉姑娘聯系,魏忠賢說不定已經暗中考察自己,此時不可露出馬腳。東林黨和閹黨給周監生派了活,一個要他造左光斗的假,一個要他去與汪文言串供。兩件事都不容易啊。周董期望皇上能給自己派個活,讓自己擺脫此種兩難的苦逼境地。
等了三天,周處源沒等到皇上的消息。倒是魏良卿給他捎來一個消息。他傍晚回家,走進周處源的房間,興高采烈的說道:
“兄弟,聽說你救了皇上一命?”
周處源裝作輕描淡寫的回道:“沒到那種程度,小弟我只是挽大廈之將傾!
“那還不夠你牛逼的!你咋都不跟我說?”魏千戶嚷道。
周處源淡然表示,皇上沒啥表示,不值得自己吹噓。倒是李公公說過些日子要派自己去山東,跟著英國公大公子張之極剿匪。
魏良卿喜形于色,說道:“好事啊,我說了大爺不會忘記你的事!
“好是好,只是李公公又給我派活。他命我跟上回楊漣的奏章一樣,造左光斗的假,送給皇上魚目混珠!敝芴幵磳嵲捀嬖V他。
魏良卿叫道:“這算個啥!左光斗的奏章拿來改改,你又不是沒經驗!那奏章肯定擱我大爺手里,我叫人去抄一份給你。”
“這倒不必了,真要假冒,看沒看原作無關緊要。”周處源是下不去這個手。
魏千戶說道:“那我就幫不了你嘍,你自己看著辦!
周處源想起月娥提到的汪文言之事,可能真得拜托魏良卿。他是北鎮撫司的千戶,可以想辦法讓自己進去傳個話。周處源略一思索,找話題對魏良卿說道:
“兄弟你守著北鎮撫司,可是個肥缺吶!”
“說是這么說,老子還沒賺到過錢呢。”魏良卿頗不滿意的說道。
周處源故意說道:“你那里關押的汪文言,可是個有錢的主。說不定病急亂投醫,肯花大錢呢!
魏良卿一想對啊!何不訛他些錢出來,跟上回對付弘農知府錢謙益一樣。咱們哥倆辦這事有經驗呀!
他便與周處源如此這般商量妥當。明日上班,魏良卿帶上雜役打扮的周處源,同往北鎮撫司轄下的詔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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