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錢兵按約來到了市長辦公室,徐正跟他簡單寒暄了幾句,就問他為什么b項目遲遲不能開工。
錢兵把應(yīng)付李濤的那一套又跟徐正說了一邊,把責任都推在了建筑商身上。
徐正聽完,說:“錢先生啊,可我從建筑商那邊聽到的情況可不是這個樣子的,他們都說是你們鴻途集團不但扣著他們的競標保證金不還,還要他們墊資進場。”
錢兵并沒有慌,笑著說:“現(xiàn)在建筑商墊資進場不是一個通行的做法嗎?這樣子也可以保證他們不敢在工程質(zhì)量上打馬虎眼啊。”
徐正說:“可是現(xiàn)在建筑商都不肯進場,他們對你們集團很不信任,是不是你們也應(yīng)該拿出點資金來,起碼先讓建筑商進場施工啊?”
錢兵搖了搖頭,說:“那絕對不行,這不是讓建筑商牽著我們的鼻子走嗎?不行,這太被動了,絕對不行。”
徐正心里這個氣啊,明明是錢兵拿不出錢來,偏偏他還說得理直氣壯。
徐正說:“錢先生,我勸你考慮一下問題的嚴重性,如果你們遲遲不開工,我們是政府要承受很大的壓力。你不是要投資四十八億嗎,先拿出來一些錢來,讓建筑商們開工不好嗎?你如果再堅持不肯拿出錢來,那我們對貴公司的實力怕是要打一個問號了。到那個時候我們怕是要對貴公司采取一些必要的措施了。”
錢兵看看徐正,他并沒有害怕,反而笑了起來,說:“笑話,我們鴻途集團是來海川市投資的,所做的一切行為都是合理合法的,你們海川市政府憑什么要對我們采取措施?你們就是這樣子對待外來投資客商的,我跟你說,徐市長,北京我也有認識的人,你如果敢動我一根汗毛,我可以把官司給你打到北京去,到時候我看你的烏紗帽還戴不戴得住。”
錢兵的這一番表演,看的徐正有傻眼的感覺,這家伙完全是一副無賴的嘴臉啊,自己當初怎么就那么相信他了呢?
可是徐正還不敢跟錢兵鬧僵,如果鬧僵了,b項目會一直停滯在那里,他要承受的政治壓力會越來越大。最主要的是,徐正怕跟錢兵翻臉之后,錢兵的騙局可能就要被拆穿現(xiàn)在徐正已經(jīng)基本傾向于認為錢兵是一個大騙子了,那個時候他就將不得不面對受騙的后果了。那對他來說無異于一場政治災(zāi)難。
不行,還不能跟這個家伙硬碰硬,徐正笑了笑,說:“錢先生,你不要這個樣子嘛,我叫你來,是想跟你一起想個解決問題的辦法出來,可不是想要對你做什么的啊?”
錢兵也不想跟徐正翻臉,真要翻臉了,他也得不到什么好處,結(jié)局只能是兩敗俱傷。只有把雙方的和諧維持下去,他才能從中漁利。
錢兵也笑了,說:“徐市長,你看我這個脾氣,上來一陣就是有些著急,不好意思,剛才話說的有些過頭了。”
徐正笑笑說:“彼此彼此了,誰也別埋怨誰了。不過,目前這個狀況老這么持續(xù)下去不是個辦法啊,我們雙方總是想辦法要解決問題啊。錢先生,就算你給我們市政府一個面子,拿出些錢來,讓讓建筑商趕緊開工吧,不然我們要承受很大的輿論壓力啊。”
錢兵笑笑說:“跟您說句實話吧,徐市長,這個要求我真是無法滿足你。我們集團不是沒有資金,而是現(xiàn)在西江省那邊的工程招商不太順利,大筆的資金都壓在那邊,我一分錢都調(diào)不過來。我現(xiàn)在也很著急啊。要不,您幫我們集團出面協(xié)調(diào)一下,幫我們用項目作抵押,先貸一點款出來用一下,等我們西江省的項目資金可以抽出來了,馬上就會把貸款還上的。”
徐正心里把錢兵的祖宗八代都罵遍了,這家伙夠能忽悠的,一分錢都調(diào)不過來,卻能忽悠著我們把兩棟新樓都拆了,你這算什么玩意啊。
同時,徐正也不敢出面協(xié)調(diào)銀行貸款給鴻途集團,雖然錢兵口口聲聲說西江省的項目很快就能把貸款還上,可誰知道西江省的項目真實狀況如何,這貸款搞不好又是一個騙局。
徐正笑了笑說:“錢先生啊,你這就是不明白我們政府和銀行的關(guān)系了,現(xiàn)在四大國有商業(yè)銀行并不受我們政府的轄制,你這個貸款的要求,我沒辦法出面的。”
錢兵說:“那就沒辦法了,這個b項目只好暫時擱置了。”
徐正有些急了,說:“錢先生,你這樣可不是什么解決問題的態(tài)度啊。這可是我們兩家合作的項目,你不能就這樣擱置不管。”
錢兵笑了笑說:“徐市長,我是想管,可是我現(xiàn)在出現(xiàn)了暫時的困難,想管也管不了。您也說了,這是兩方合作的項目,貴方倒是有能力管,可是您卻不愿意施加援手。既然不能同舟共濟,您也就不能怪我放手不管吧?”
這家伙這不是無賴嗎,話里話外的意思就是賴上市政府了,徐正明知是上了錢兵的惡當,可是現(xiàn)在他已經(jīng)上了賊船,想下來已經(jīng)不太可能了。
眼下還是想辦法暫且把難關(guān)渡過去吧,徐正說:“錢先生,你這么說就不對了,我什么時候說過不管了?只是你說貸款這個方法行不通而已。我們再好好商量一下,一定有什么辦法可以解決這個問題的。”
錢兵笑了,說:“其實也不是沒有別的辦法,只是還是需要徐市長親自出面協(xié)調(diào)一下。”
徐正知道自己想要完全脫離干系是不可能的了,眼下的局面是能解決一個問題是一個問題,便笑笑說:“那錢先生,你說需要我們做什么配合?”
錢兵說:“其實很簡單,我想宴請一次中標的建筑商們,請徐市長參加,到時候徐市長可以跟建筑商們溝通一下,讓他們對我們這個項目有信心,我想這樣也許建筑商們就會進場施工了。”
徐正想了想,這可能是目前能做的唯一一件都自己危害較少的事情了,雖然將來很可能損害自己的威信,但是總比現(xiàn)在事情敗露自己受處分要好。
權(quán)衡再三,徐正知道自己唯有接受一途了,便笑笑說:“這倒是可以,本來這個項目就是我們兩家合作的,宴請建筑商我也是應(yīng)該參加的。”
錢兵笑笑說:“那好,我就安排酒宴了。”
徐正說:“你安排好了,跟我秘書通報一聲,我一定會參加的。”
錢兵說:“好的。”
徐正說:“行了,你先回去吧。”
錢兵這時從手包里拿出了一個紅包,放在了徐正面前,說:“徐市長,為了感謝您對b項目的扶持,我們公司送您一點小小的禮物,請千萬不要推辭。”
此刻的徐正已經(jīng)知道錢兵和鴻途集團是燙手山芋,哪里還敢收他的什么禮物,連想到?jīng)]想就把紅包推了回去,說:“錢先生,你不要搞這些東西了,你把項目搞好比什么禮物都強。”
錢兵笑笑說:“徐市長,就是一點心意,您不是這么見外吧?”
徐正堅決的搖了搖頭,說:“錢先生,我不能收,這是違反我們的紀律和法律的,你總不會想害我吧?”
錢兵見狀只好將紅包收了回來,說:“徐市長,你們海川市的干部真是廉潔啊,前面李副市長也是堅決拒絕了我的禮物,你現(xiàn)在也這樣,真是令人敬佩啊。以前岳武穆說文官不愛錢武官不惜死,不患天下不太平!可見海川在您的治下肯定是政治清平,我對我們的項目的發(fā)展更有信心了。”
錢兵不知道的是,雖然是同樣不收禮物,李濤是一種自覺,而徐正就是迫于形勢了,所以錢兵雖然說得天花亂墜,十分好聽,可聽在徐正的耳朵里卻分外的刺耳,心里不停暗罵錢兵的祖宗八代。
表面上徐正卻笑笑說:“錢先生真是太夸獎了,我和李副市長就是盡本分而已。”
過了一天,在錢兵安排的晚宴上,徐正笑著對來參加的建筑商們說:“各位老板們,b這個項目是我們海川市政府和鴻途集團聯(lián)合開發(fā)的,在合作之前,我們市政府對鴻途集團進行了充分的考察,考察結(jié)果表明,鴻途集團是一家很有經(jīng)濟實力的公司,一定能搞好這b項目的,為什么你們遲遲不肯進場呢?老丁啊,你是市里面的帶頭企業(yè),你們究竟什么意思啊,難道連市里面跟人合作的項目你們都不肯支持一下嗎?”
丁江是代表天和房地產(chǎn)來參加這個宴會的,見被徐正點了名,他知道父母官得罪不得,連忙笑笑說:“徐市長,看您這話說的,我們天和房地產(chǎn)沒有市里面的支持那里會有今天啊,我們當然要支持市里面的項目了。我們已經(jīng)在籌備進場施工了。”
徐正不很滿意丁江的答復(fù),笑了笑說:“那老丁你什么時候能夠籌備好啊?你給我一個準日子。”
丁江被逼到了墻角,只好說:“基本差不多了,估計明天就可以進場施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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