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川市市委副書記于捷卻顯得有些幸災樂禍,他在海川市委常委會上做出了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說:“同志們啊,泰河市這一次涉及的官員這么多,真是讓人痛心啊,簡直就是一場在災難,我們的一些同志是不是應該檢討一下了,馬艮山的權力為什么長期監督”
于捷很尖銳地對馬艮山提出了強烈批評,目標卻是直指市委書記金達的。常委會上的氣氛馬上就變得尷尬了起來,金達的臉陰沉,看了于捷一眼,卻不好說什么。畢竟馬艮山成為市委書記,他是拍了板的。
孫守義就不愿意看于捷這副嘴臉,他說:“于副書記,對馬艮山和泰河市班子的人選,最終是常委會集體研究決定,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也是投了贊成票的,如果說有責任,你也是責任人之一。”
于捷說:“對,我是投了贊成票,但是那是在班子的主要領導強烈推薦下,我才投的,這里面主要的責任可不在我。”
孫守義說:“那你也是投了贊成票的,不能把自己”
金達看兩人就要吵起來了,趕忙沖著兩人擺了擺手,攔阻道:“好了好了,你們就不要吵了,現在案子的調查還沒結束,你們吵吵有什么用啊?傳出去竟讓省調查組看我們班子的笑話。于副書記,你也不用拐彎抹角的了,你放心等整個案子調查完,該我負的責任我自然會給省委一個交代的。好了散會。”
常委會就不歡而散,金達拿著東西就出了會議室,孫守義跟在他后面進了他的辦公室。孫守義說:“金書記,這個于副書記也太氣人了,在這個時候跳出來說三道四,算是什么東西啊?”
金達苦笑了一下,說:“老孫啊,我自己也確實做得不好,對泰河市的班子整體**,我是有責任的。回頭這件案子調查結束之后,我是要向省委作檢討的。”
孫守義說:“金書記啊,也不能這么說,對泰河市領導班子的考察可是于捷當初負責的,常委會大家又是一致通過的,責任也不能完全算在您這個班長頭上的,要跟省委做檢討,我們大家一起檢討好了。”
金達看了孫守義一眼,有點感激地說:“謝謝你的支持了,老孫。”
孫守義苦笑了一下,說:“金書記您就別客氣了,本身這件事情就不是您個人的問題,是海川市領導班子整體上的問題的,這個時候我們是應該相互扶持,共度難關的。”
金達點了點頭,嘆了口氣說:“老孫啊,你知道我現在最擔心什么嗎?”
孫守義看了金達一眼,說:“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您現在最擔心的應該是李天良副市長吧?”
金達點了點頭,說:“是的,現在出問題的這些人都是李天良任泰河市市委書記時期的人馬,這些人的問題這么嚴重,李天良也一定脫不了干系的。這幾天你看他工作的時候有沒有什么異常啊?”
孫守義想了想說:“也看不出什么來的,就是感覺他神情嚴肅了很多。不過這也說明不了什么問題的,泰河市出這么大的問題,李天良這個前任市委書記的心情肯定也不會輕松了的。”
金達苦笑了一下,說:“不是輕不輕松的問題,馬艮山花了兩百萬買官,他能跟誰買啊?肯定是不會從下級干部手中買的。而在確定泰河市市委書記人選的時候,李天良是跟我極力推薦馬艮山的。老孫啊,恐怕我是看錯了李天良這個人了。”
孫守義苦笑著說:“您也不要自責,現在的干部都很善于偽裝自己,我不也看錯了何飛軍那家伙嗎?”
金達苦笑著說:“何飛軍的問題跟李天良的問題不是一個性質的,何飛軍只是作風問題,而李天良可是受賄,這可是犯罪行為了。”
孫守義心說我現在也沒有搞清楚何飛軍是不是還有其他違規的行為,但我可以肯定地說,何飛軍的問題絕非作風問題那么簡單的。
孫守義始終還在懷疑何飛軍是如何安撫住了他的前妻的,他最擔心的事情是何飛軍收取了別人的賄賂給付了他的前妻,從而作為前妻跟他離婚的條件。不過孫守義并不想把他的懷疑跟金達說,現在海川市的局面已經夠復雜的,他可不想在這個時候再把何飛軍的問題揭開,讓局面更加復雜。
孫守義說:“金書記,您也別太苛責自己了,如果李天良真的是存在這種行為,那也是他自己的問題,責任也是需要他自己來承擔。”
金達苦笑了一下,說:“話是這么說,但是如果是因為我相信錯了這個人,從而導致了泰河市班子整體的垮臺,我是需要負上很大的責任的。”
晚上,金達從外面忙完了回到住處,剛坐下來喝了口水,就聽到了敲門聲,過去從貓眼里往外一看,外面站的是一臉沮喪的李天良,便打開了門,說:“進來吧。”
金達把李天良讓到了沙發那里,給他倒了杯水,金達已經從李天良憔悴不堪的神中看出來,馬艮山被雙規的這幾天,李天良肯定是過的十分煎熬的,不用說他跟馬艮山的案子是有牽連的。金達說:“喝水。誒,老李啊,我們倆認識的時候你還是泰河市的市長吧?”
李天良點了點頭,說:“是啊,那個時候我是泰河市的市長,而您那時是海川市的副市長。一晃這么多年了。”
金達說:“是啊,一晃這么多年了,我記得那個時候我跟你很投緣,我們坐在一起談工作,你讓我感覺是一個很有報復很有想法的人,有原則有黨性,我對你很有一種志同道合的感覺。但是今天,我在想再問你一句,你還是那個我剛認識的李天良嗎?”
李天良長長的嘆息了一聲,說:“對不起,金書記,我沒有守住自己,這一次恐怕你要跟我受連累了,我是收了馬艮山的錢的,這一次他要接任市委書記,更是一下子送了我一百萬,要我一定要推薦他。”
“一百萬,”金達疑惑的說,“不對吧,好像他從泰河市財政局一下子劃走了兩百萬的。”
李天良說:“那一百萬馬艮山做了什么用,我就不清楚了,反正我是拿了一百萬的。”
老李啊,金達有些痛心地說:“你怎么會變成這樣子的啊?枉我那么相信你,你的原則你的黨性呢?”
李天良嘆了口氣,說:“金書記啊,我承認為我自己是意志薄弱了些,但是這也不能完全怪我的。”
“不能完全怪你?”金達驚詫地說:“那樣怪誰啊?要怪我嗎?”
李天良苦笑著說:“不是的,金書記,您不了解現在的官場風氣。別的不說,從我擔任泰河市市長開始,下面各鄉鎮和市屬各部門逢年過節都有干部給我送禮送錢,手法五花八門,開始我尚能拒絕,但后來我拒絕了之后,那些干部就開始疏遠我了,反而轉去跟我的一些對手親近。我在泰河市就備受孤立,后來我想了想,心說我這是何苦呢,好處沒得著,還被人孤立了,這樣下去,我要開展工作都很難。于是我就開始嘗試著撿一些信得過的收了一些。結果發現不但收到了好處了,我在工作也好開展多了。從此我就開竅了。”
金達瞪了李天良一眼,說:“原來你是這么開竅的,你這竅開的可真是好啊。”
李天良苦笑著說:“整個官場風氣就是如此,我如果不想做一個政壇孤鳥,我也只能同流合污,否則我就會很快被排擠出局的。”
金達說:“那你收別人的賄賂就不覺得燙手啊?你收了錢就能睡得著覺啊?”
李天良說:“開始的時候是有些心驚膽戰的,有些時候還會做噩夢驚醒。但是后來,收的越來越多,也沒有人找上門來查我,我的膽子就慢慢大了起來,覺得受了賄也沒什么事啊,慢慢的還不滿足于別人送錢給我了,還要想辦法去跟別人要。”
金達眉頭皺了起來,說:“老李啊,我真是想不到你會變成這個樣子的。”
李天良哽咽了起來,說:“對不起,金書記,我知道自己做錯了,這一次你一定要救救我啊,不然我就完蛋了。”
“救你?”金達說:“我拿什么救你啊?莫不成你以為我可以超脫在黨紀國法之上?老李啊,我看現在能救你的只有你自己了,你不用跟我廢話了,你趕緊去省調查組那里自首吧,自首的話,還能減輕相關部門對你的處罰的。”
“不行,我絕對不能自首的,”李天良嚷道,“我可不想去坐牢的。金書記,您幫幫我吧?我在市政府那邊對您還是有用的,我可以幫您制約孫守義的。”
雖然金達是曾經有這個想法的,但是這個想法可是不能公開說的,尤其是在李天良即將要出事的時候,更不能承認。金達就很不滿說:“老李啊,你什么意思啊,你別胡說八道,我什么時候說要你制約孫守義同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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