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剛才怎么突然消失了?”西西弗里娜靠在巖墻上,微微仰起頭,一邊處理著脖頸上一道凌厲的傷口,一邊說道,“我聽維吉爾德說,這是那個怪物的能力,據說是把人拉進另一個空間里,在那里不能使用靈術與衍術,只能靠自己手中的武器殺死敵人,才能離開。這是真的嗎?”
“對。”白曉答道,回想起之前發生的事,有點疑惑。
在那個地方,他感受到了一個似曾相識的、讓他感到親近的氣息準確點說是一種感覺,不過這種感覺一閃即逝,讓他完全沒有頭緒。
不過比起這件事,還有兩件事是目前更加重要的……
他微微抬眼,視線在周圍環視一圈。
“它們”又回來了。
那些在接近極南之地后就消失了的奇異生物,又能被他看到了。
不過在阿斯琉斯,它們的形態也發生了變化。視野里有大量細長的蠕蟲狀生物在蠕動,它們在空中、在巖壁上、在人的周圍扭動著身體,慢騰騰地游動著,偶有一種傘狀而長著觸須的生物快速掠過,這些灰乎乎的蠕蟲就如受驚了一般猛地往一旁一彈。
之前看到過的生物也有,但這一切在白曉的視野里都呈現出奇異的疊加狀態,不同形態的生物的身形重疊在一起,像是來自不同空間的生物,一起出現在了視野與其他感官中。
不過,比起其他感官,視覺對于這些生物的存在、運動以及狀態的觀察,又靈敏不少。
白曉垂著眼看著不遠處的幾個人處理著怪物的尸體。
他們的背上,都掛著一只蜘蛛。
這蜘蛛背上長有各不相同的亮色花紋,像是或哭或笑的鬼臉,配合著黑底的襯托,展現出刺眼的危險性。它們身形龐大,四對步足尖端如彎曲而尖銳的鉤爪,緊緊勾住人類的肋骨,頭胸部除了兩對附肢,還有第三對特殊的肢體,看起來像是硬質的彎管,刺入人類的脊柱中。那彎管中還有什么東西在流動著,令人看了一眼便覺得頭皮發麻。
還有一些扁平的生物,如絲帶般在空中蕩起海浪般的漣漪,猶如裙裾。它們繞著人類游動著,一些蠕蟲狀生物不時在它們體內體外進出蠕動,無聲無息地沒入人類的身體中,仿佛進入的是一個幻影。
即使是從小看著這些生物長大的白曉,看到此情此景也不由得有點毛骨悚然,他掃視了一眼自己,也有一些小生物在身邊晃蕩,但沒有過于接近。
大腦在劇烈作痛,痛苦如零碎的刀片四散入大腦各處,鐵銹飛濺間切割著神經。頭皮一陣發麻,仿佛有無數條蠕蟲在皮膚下鉆動,啃噬著前方的一切。
心臟還在快速跳動,帶領血液涌動,那咚咚的聲響在耳畔有規律地響起。
白曉用力地眨了一下眼睛,發覺每一次眨眼,他看到的東西都在逐漸增多,隨之而來的是紛亂如潮水的耳鳴聲與眩暈感。
一些無法描述的東西慢慢從視野的邊緣侵入,仿佛一條條曲線與直線,又像是跳躍著的、聯動著的光點,逐漸連成世界的背景。
還有許多看似雜亂無章的東西出現,使得眼前的世界愈發神秘和繁雜。
隨著時間推移慢慢出現的東西,它們在視野里的感官是較為清晰的,在其他感官里卻十分微弱。可這已經讓白曉感到應接不暇、頭暈目眩,太多的信息呈現在視野里,即使以他的信息處理能力,也一時間無法適應。
這些東西……或者說是這些以畫面形式出現在視野里的信息,到底是什么?
“喂!白曉!你醒著嗎?”
西西弗里娜不客氣的聲音將白曉從沉思與眩暈中喚醒。
“你看起來面色很不好的樣子?”看到眼前的人抬眼看向她,西西弗里娜繼續問道,“你受傷了嗎?”
傷口已經全部愈合了,一點疤痕都沒有留下。
先是長出一層冰晶般的物質使得血液不再流出,隨即血肉快速增長覆蓋,形成完整的組織結構。
“不是,我……”白曉皺起眉,種種疑惑在腦內盤旋。他的話還沒有說完,下一刻維吉爾德已經邁著看似緩慢實則迅速的步伐,無聲地出現在面前。
這個面帶傷疤的男人依舊面無表情,但眼部細微的微表情中還是透露出一絲復雜的情緒。
有不解、悲傷、懊悔、掙扎與解脫。
他似乎過去和昭月很熟的樣子。
昭月的記憶并沒有傳輸給白曉多少,很多都是模糊的畫面,除非見到特定的場景不然無法被激活,但根據維吉爾德的表現,他依舊可以推斷出這個事實。
此時,面目可怖的男人正皺著眉,但又有一絲早有預料的意味兒。他閉上眼,伸出一只手,虛虛地覆在白曉的額頭上,手指微微抽動了一下,似乎在感受著什么。
片刻后他睜開眼,照明用的瑩瑩光亮映進他的眼瞳里,照亮這一泓漆黑的深潭,仿佛映入星河的一角,散發著冷色的光。
“她把自己的污穢之力都給了你。”他垂下眼簾,沉聲說道,語氣沒有起伏,顯得平靜得可怕,“這樣的程度……她的力量比我了解得還要強大很多。”
“她沒有使出全力,不然不可能這么輕易的就擊敗了她。”白曉閉了閉眼,感覺大腦的痛楚如潮水般消散,接著他以一種同樣平靜的語氣說道,“她比你還要強。”
“……她的主人格還沒有完全消散。”維吉爾德沉默了一會兒,才繼續說道,“我……還是不了解她。”
“哈?”西西弗里娜看了看兩人,不太不理解兩人在說什么,紅眸微微瞪大,“意思是說她放水了?但她現在死了啊。”
“……是啊。”維吉爾德輕輕地點頭,“死了。”
白曉不語。
他總有一點奇異的感覺,昭月的氣息已經完全在這方世界消散,但似乎仍有一縷若有若無的絲線般的聯系,告訴他昭月還沒有完全死亡。
他就是有這種感覺。但由于他自己也說不出為什么,所以并沒有開口。
“你現在很危險。”沉默片刻,維吉爾德話鋒一轉,對著白曉說道。
白曉微微點頭。對于這一點,他也很明白。
昭月將大量污穢之力給了他,現在他的污染程度肯定很高。
“這種過程……我無法逆轉,而有能力逆轉的人肯定不會愿意為你治療,所以抱歉,我無能為力。”維吉爾德仰頭,意味不明地看了眼地面的方向。
“按理說,污穢之力濃郁到這種層次,你早就該瘋了。但我感覺到,有另外的力量在壓制、在對抗,所以只要保持著力量間的平衡,你暫時是不會出問題的。”他繼續說道,“不過,它們發現并關注你的概率肯定會上升,所以你的周遭會變得更危險。”
“要注意了,千萬不能在與之對抗的力量未得到增長之前再吸收污穢之力了不過平日里會有微量的侵入,這是不可避免的。”
白曉點點頭,沒有說什么。西西弗里娜在一旁聽著,她不傻,所以很快明白了這番話的含義。
“等等!剛才”她開口詢問道,但卻被打斷。
“趁著天色還算明亮,你們去外圍做一次清掃吧。”維吉爾德緩緩開口,目光掃過紅發少女,掃過快步走來的其他幾位年輕的獵神者,在他們的身后,怪物的尸體緩緩化作飛灰崩塌消散。
“……哦。”西西弗里娜愣了一下,隨即點頭道,“我沒問題。”
其他幾人也紛紛表示可以。
外圍……
白曉感受著眩暈感逐漸消散,目光往上看去,視線透過層層怪異景象,隱約透過石壁看到了地面上來往徘徊的怪物。
他想起了安,那只特立獨行的、溫和的藍色怪物。
“可以。”他最終回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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