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居浩疑心甄穩身份，此刻以言語試探，看其是否露出破綻。

    即使甄穩不是共黨，自己也可以喝多戲言搪塞過去。

    今井在監聽器里聽得目瞪口呆，不知甄穩如何回復靜心細聽。

    黃居浩緊抓甄穩的雙手，為了逼真，聲音亦激動的發出顫音。

    “甄穩同志……若不是老羅死前告訴我，我還在想著辦法除掉你呢。”

    甄穩明白黃居浩的意思，除掉自己，是防止給76號破譯絕密電文之意。

    “黃隊長，慢，我怎么越聽越頭暈，你臥底代號叫風起？”

    “對，這是絕密，知道的人并不多，就像你一樣，這樣做是為了安全。”

    “那……我是誰？”

    “你是山……”見甄穩沒有反應，忙改口“喝的有點頭暈，甄隊長，告辭，我要回去睡一覺。”

    送走黃，甄穩倒在床上又在想著下步該如何去做。

    佐藤安健總是來的很早，他正在聽監聽錄音，聽完竟然笑了。

    今井關上錄音:“黃隊長竟然是共黨，我始料未及，不知佐藤課長聽到錄音為何發笑？”

    “今井君，黃居浩雖然如此說，但漏洞百出，這不是一名合格的特工，這是我笑的原因之一。還有一個原因，不排除黃居浩裝瘋賣傻，真真實實虛虛假假？若是后種，不容小覷。”

    “之后該如何應對？”

    “中國有句話，以不變應萬變。他若不來解釋那就沒有問題，他若來說明此事，那就是心中有鬼。”

    今井點頭：“我明白了，他不來解釋，自然是玩笑話，或者是試探甄穩。他若來解釋，自然是怕甄穩先他來匯報。只有先把此事講出，方顯得他內心無鬼。實則是處心積慮，轉移目標。”

    佐藤安健點點頭:“沒錯，黃居浩外表是個膽小的人，你聽他說話的口氣就是底氣不足。若是這兩人真的有一個是共黨，也絕不會是他？”

    今井若是與佐藤安健的觀點發生碰撞，他寧可相信佐藤安健，也不會相信自己。

    因為在特高課，沒有誰比他更懂佐藤安健。論智慧，自己是望塵莫及。

    黃居浩坐在辦公室琢磨半天，拿起一封電文，以讓甄穩破譯的名義來到門前。

    甄穩正在通電話，黃居浩在門外聽的清清楚楚。

    “是，請麻煩轉告佐藤課長一聲，下午我有事匯報。謝謝，再見。”

    甄穩放下電話來到門前，把臉緊貼在墻面，插在兩米遠的斜對面房間門縫上，一塊碎鏡片里是黃居浩的身影。

    看到黃居浩進了辦公室，走廊沒人甄穩快速到前摘下鏡片。

    不一刻，憨二寶給花換水回來，甄穩已經好似無事般看著報紙。

    時間不長，甄穩從窗里看到黃居浩走入院中，他開車出了76號。

    一切按著預想進行，黃居浩被佐藤安健扣下或不理，都會透出一些信息。

    黃居浩若被扣下，那是最好結果，甄穩自然會順其自然接替他的位置。

    若放回來，說明佐藤安健并不沖動，這就需要再加些干柴才會見到烈火。

    中午時分，黃居浩又開車回來了，瞧他的神色，沒有什么影響。

    甄穩不動聲色，難得中午沒有出去，而是和憨二寶到了食堂。

    吳四也正巧在，打完飯三人坐在了一起。

    吳四平時不是敲詐勒索，就是抓捕地下黨軍統潛伏人員，平時極少在食堂吃飯。

    胖廚師的飯菜的確不同一般，色香味俱佳。憨二寶低頭吃飯，他是很少說話。

    吳四以一副兄長的姿態，問候甄穩最近有沒有什么需求，若是有就盡管提出來。

    財大氣粗并不是只有上海黑幫，吳四的財產有多少，他自己都沒數。

    “感謝吳隊長對甄穩厚愛，現在我是啥也不缺，缺時自會和吳隊長說上一聲。”

    “甄穩兄弟，你說姓羅的死之前，說的山是什么意思？”

    甄穩搖頭：“我一直在琢磨那個姓羅的，死之前說的那個山字。昨晚黃隊長到我那里喝酒，他的一句話開啟了我的思維。”

    瘦駱駝背對兩人正在用餐，他即使不想聽兩人對話，無奈，離得太近還是聽了進去。

    “哦，黃隊長說什么了？”吳四好奇的停下筷子。

    “也沒啥”甄穩壓低聲音，又能保證聲音傳入瘦駱駝耳朵，“他和我開玩笑，說他是共黨，代號叫風起。然后他叫了我一聲山同志。我就想，這個山真的可能是共黨臥底。只是一個山字不符合習慣，應該最少是兩個字。”

    “哦，會是什么？以共黨那些土包子，比我吳四強不上多少，一定不會太復雜。”

    甄穩思索片刻：“我想也是。”

    吳四心中暗喜，如此說有些道理。若是自己能破獲臥底，豈不是大功一件？

    吳四面上卻顯得不悅：“黃隊長怎么沒有分寸，這種玩笑如何能開？若傳入特高課耳朵，最壞的后果就是殺頭。”

    甄穩笑笑伸出兩個手指：“我想黃隊長應該是玩笑，若我真是那個山什么？他報給特高課，那可不是百十塊大洋的問題，至少能得到二十根金條。”

    瘦駱駝內心再也不能淡定，黃居浩會不會真的是臥底風起？自己若是把他挖出來，這功勞也該值十根金條。

    想到不如做到，我瘦駱駝從此要飛黃騰達。

    黃居浩的夫人昨日回到鄉下老家，他獨自一人也懶得弄飯。偏他講究找一家上檔次飯店，獨自包了一個雅間。反正他也沒想給錢，等吃完還是那句話，去76號結賬。

    佐藤安健雖然沒有當時扣下黃居浩，卻派懂中國話的憲兵跟隨監視他的舉動。

    憲兵跟進飯店，選在隔壁雅間坐下，耳朵豎起，眼望門縫之外。他早已發現一個人有些鬼鬼祟祟，只當不知而已。

    瘦駱駝一直尾隨，特意戴上不知哪里搶來的禮帽。把帽檐壓到眉下，見黃居浩進了包間，他左右看看沒人注意，推門走了進去。

    “瘦駱駝，你這是……”

    瘦駱駝上前抓住黃居浩雙手，用力握住：“風起同志，我奉組織命令，前來和你聯絡。”

    黃居浩萬分驚訝，問：“你是？”

    瘦駱駝肯定的點點頭：“風起同志，我就是打入76號的臥底，代號，山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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