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徨是被一陣歌聲吵醒的。
“舒克舒克舒克舒克舒克舒克舒克舒克——開飛機的舒克！
貝塔貝塔貝塔貝塔貝塔貝塔貝塔貝塔——開坦克的貝塔！”
歌聲從隔壁602傳來，是昨晚那個女生的歌聲。
“……”唐徨用被子蓋頭。
大清早發什么神經？
同時他也終于體會到老房子的隔音效果爛到什么程度。
“感謝Darling噠噠噠送的公交車！”
“感謝書友160625214306431送的木耳！”
“感謝書友160204133701840送的黃瓜！”
“感謝大家的捧場，詩淇小姐姐接下來再給大家唱一首《黑貓警長》的主題曲。”
女生的聲音繼續從隔壁傳來。
原來隔壁這個勁爆的女生名叫“詩淇”，而且還是個做直播的……
這里住的都是些什么人吶？
按照唐徨以前的作息，12點之前是起不了床的，但是他實在忍受不了隔壁唱響的這些神曲。
沒有手機，也不知道現在到底是幾點。
幸好昨晚看視頻的電腦還沒關。
唐徨激活電腦，時間是11點20分。
他忽然想起，雞排店的小姝昨晚跟自己說過，10點要去店里和她交班。
現在自己是楊煒，不能遲到。
唐徨連忙起床，隨便洗漱了一下，起身出門。
路過602的時候，里面繼續傳來詩淇的歌聲：
“格嘰格嘰格嘰格嘰格嘰格嘰——我們愛你！
格嘰格嘰格嘰格嘰格嘰格嘰——聰明伶俐！”
…………
唐徨趕到“江湖一雞排”的時候，已經快到12點了。
他有點不好意思：自己的前世并不是一個不守時的人。
而且他對昨晚的事情始終還有些后怕，總覺得這個小姝好像看出了什么，知道自己已經不再是以前的楊煒。
但是坐在收銀臺后面的小姝并沒有責怪的意思，甚至都沒發現唐徨到了。
她正忙著在手機微信上聊天，臉上神情一改之前的平靜，顯得有點慌亂。
“不好意思，可能是因為昨天的車禍，不小心睡過頭了。”唐徨還是用這個當借口。
“嗯。”小姝沒有抬頭，繼續聊微信。
唐徨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只好走進店里。
炸雞排的油鍋里已經換好一鍋新油，面包粉也已準備就緒，旁邊柜臺上，還兌好了一大桶酸梅汁。
不可否認，小姝是一個很勤快的女孩子。
而且還很漂亮，很年輕。
但是唐徨始終覺得這個女孩子對自己很有威脅，遲早會揭穿自己的身份。
“你有看到我的手機嗎？”唐徨見她拿著手機聊天，忽然想起自己還沒見過楊煒的手機。
“沒有。”小姝頭也不抬。
唐徨不再說話，只能在店里坐下。
氣氛有點尷尬。
店里沒有客人來，網店也被外賣平臺給關了，一單生意都沒有。
“還是能躲就躲吧。”唐徨心想。
他不敢和這個女孩子長時間相處，幸好車禍的這個借口短時間內還能反復使用。
于是他準備開溜。
“咳咳。”唐徨故意咳嗽兩聲：
“我的頭還是有點痛，要不……”
唐徨的話還沒說完，小姝恰好也在同時開口說話：
“我家里又出事了，你懂的。我必須要回去一段時間，店里的事就靠你了。”
唐徨愕然，小姝要走？
那豈非求之不得？
“好，你就安心上路吧。”唐徨說。
說完他才醒悟過來，自己這句話好像有點不太對勁。
應該是自己已經在不知不覺中，對這個女孩子生出了濃厚的敵意
但是小姝卻并沒有在意，起身去里面收拾，動作還有些慌張。不一會兒，她就提出一個拉桿箱和一個挎包，顯然是早就收拾好了行李。
“記住，炸完雞排后，一定要及時清理掉在油里的殘渣，不然一鍋油很快就廢了。”小姝拎著行李出門，一邊叮囑唐徨。
唐徨沒敢問她家里到底出了什么事，因為她剛才說了一句“你懂的”。這就意味著真正的楊煒應該知道原因，不該再問。
況且唐徨也對她家里的事沒有興趣，畢竟又不是要談婚論嫁。
“小姝，路上小心啊。”唐徨望著她離去的背影說。
“你叫我什么？”
幾米外的小姝忽然停下腳步，轉過頭來，兩只大大的眼睛盯著唐徨，臉上露出一絲驚訝的神色。
“……”唐徨恨不得給自己一耳光。
很明顯，“小姝”只是外賣單頁上寫給客戶們看的稱呼，并非楊煒平時對她的稱呼。
只怪自己看見她要走，以致有些得意忘形，一時嘴賤。
于是兩個人隔空對視，誰也沒有說話。
大概過了十幾秒秒，小姝再一次笑了，牙齒整齊而潔白。
然后她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胸口，問唐徨：
“小么？”
“……”唐徨心中一蕩。
眼前這個十六七歲的女孩子，無疑發育得很茁壯！
“開個玩笑而已。”小姝收起笑容，又恢復了平靜，又說了一句：
“差點忘了，你女朋友剛才來店里找過你，好像有什么急事。看你不在，她就先走了，你自己打電話給她吧。”
？？？
女朋友？
唐徨下意識地看了看自己的左手。
然后驚醒：
也就是說，眼前這個和楊煒合伙開雞排店的小姝，并非楊煒的女朋友？
更不會是隔壁602那個勁爆的詩淇——整個早上她都在房間里做直播，唱著動畫片里的洗腦神曲。
一個開店賣雞排的小哥，在和這樣兩個女人糾纏不清的同時，居然還能另外擁有一個真實的女朋友？
這個楊煒到底是何方神圣？
唐徨忽然有點明白為什么楊煒的父母要給他取這么一個名字。
單靠一個名字，還遠遠鎮壓不住他啊！
等唐徨還想再問的時候，小姝已經去得遠了。
…………
唐徨獨自坐在店里，一單生意都沒有。
打開電視，也沒有關于自己那樁槍殺案的最新消息。
望著炸雞排的油鍋，肚子里傳來一陣“咕咕”聲響。
餓了？
唐徨之前雖然沒有親手做過雞排，但他買來吃過，看過別人是怎么做的。
先扭開油鍋開關，將里面的油加熱。
然后打開冰柜，取出一塊雞排（找供應商批發來的半成品），在盤子里裹上面包粉（小姝已經準備好了）。
最后把雞排放在漏勺里，浸入油鍋慢炸。
“嗞……”油鍋里傳來輕微的聲響。
3-4分鐘后，雞排炸熟。撈起，切開，撒上調料。
“味道不錯！”唐徨對自己的手藝很滿意。
人生第一份雞排，圓滿成功！
不知是因為到了飯點，又或者是自己炸雞排時傳出去的香味，終于就有客人上門，漸漸的絡繹不絕。來的基本都是附近小區里的居民，也有隔壁店鋪的生意人，當中大部分顯然是回頭客，還以前的楊煒非常熟悉。
唐徨怕暴露身份，不敢和他們多說，只管埋頭干活。等到忙完這一波生意，已經快到下午三點了。盤點下來，總共賣出十三份雞排、兩份花枝丸、兩份炸魷魚和六杯酸梅汁。
再清點進賬，幸好顧客大都是上了年紀的本地人，大部分都是現金支付，合計共是126元。剩下的則是手機掃碼支付。
就在那些顧客掃碼的時候，唐徨留了個心眼，看得非常清楚。
收錢的賬戶名是“蘇姝”。
“酥酥……書書……叔叔……Si……Shi……”唐徨讀得很吃力。
因為在他的老家，從來不分平舌音和翹舌音。
“這妞不但人怪，名字更怪！”唐徨暗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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