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信息終于在唐徨的腦海里匯總：
1.全靠苗薇薇找她同學穿針引線，才能替自己約到這位柯老師。而苗薇薇大學四年里關(guān)系最好的同學，除小露還能有誰？
2.昨天同學們在學校后門外的“啃的雞”替自己開追悼會，作為班上人氣最高的小露，當時卻并沒有來。顯而易見，因為她人在郊區(qū)的南塘濱湖大酒店，就在柯老師的酒店房間里。
3.柯老師的公眾號文章里曾經(jīng)提到，說他新招了一個美女助手，兩個人之間還有許多少兒不宜的情節(jié)。這一設定顯然是源自柯老師的現(xiàn)實生活。
理清這些信息后，唐徨忽然回想起昨天“信生活”關(guān)于“年輕人就要有獻身精神”的言論。
既然已經(jīng)考上了大學，就要最大限度地利用大學里的一切資源。
他們其實沒錯，他們只不過是認同并且遵守了人類社會的游戲規(guī)則。
作為一個兜里連200塊都沒有的男人，唐徨沒有資格過問，更沒有資格指責。
如果說生龍活虎男科醫(yī)院里的一槍爆頭，僅僅只是摧毀了唐徨前世的肉身。那么他前世所經(jīng)歷過的一切美好記憶，就在這一刻被宣告了徹底死亡。
…………
“你認識我？”剛從衛(wèi)生間出來的小露一臉驚愕，然后急忙檢查自己身上的睡袍。
幸好沒有走光。
“不是……我……我是……我是聽苗薇薇提到過你，只是沒想到你也在這里。”唐徨迅速恢復狀態(tài)，急忙找借口掩飾自己的失態(tài)。
再怎么說，自己也是一個“借尸還魂”的死人，這點小場面還能控制得住。
況且只是曾經(jīng)暗戀過的一個女生。
注意，是“曾經(jīng)”。
“哦……”小露點了點頭，不再說話，但眼神里顯然存有懷疑。
“餓了吧？那趕緊換身衣服，換好衣服我們就去樓下吃飯！”柯老師已經(jīng)從自己椅子上站來，上前摟住小露的后腰，熟練地撫摸著。
然后他對唐徨說：
“年輕人，我女朋友要換衣服，不太方便繼續(xù)留你在這里，要不你去外面考慮一下？當然，要是你覺得沒有什么好告訴我的，那就可以直接離開，我就不送了。”
說完，柯老師指了指房門。
“……”唐徨。
他只能離開，拎著自己特地買的橘子，還替柯老師和小露關(guān)上了房門。
…………
一道房門，隔出內(nèi)外兩個世界。
門內(nèi)有動靜不斷傳出，有搖床的聲音，也有喘息的聲音。
門外是空蕩蕩的酒店走廊，唐徨點燃第三支香煙。
他覺得自己似乎有點窩囊。
但是沒辦法啊，這畢竟是你情我愿的事情。
自己總不能一腳踹開房門，將里面的柯老師拖出來打個下半身不能自理，然后將自己兜里僅有的一百多塊砸到小露臉上，聲情并茂地告訴她：
“你清醒一點！我養(yǎng)你啊！”
唐徨想起自己小的時候，常常感慨自己沒有足夠的能力。要是能像小說里那些練武的、修仙的主角，一定可以蕩盡天下不平事，活一個快意恩仇、轟轟烈烈。
但如今的自己有了足以和成龍媲美的楊煒身體，已經(jīng)有足夠的能力阻止房間里正在發(fā)生的一切，但到頭來為什么還是這種憋屈的結(jié)局？
更可恨的是，自己還要等在這里，替他們看門因為這或許是唯一的線索，唯一能夠查清自己遇害一案真相的機會。
唐徨深吸一口煙。
人生不如意者十之**，大抵便是如此。
…………
2個小時后，882414的房門終于開啟。
柯老師換上了一身筆挺的西裝。
雖然他長得有點奇怪，身材也慘不忍睹，但換上這身行頭，一看就是個很有內(nèi)涵、很有深度的知識分子。
相比起來，小露的裝扮就要隨意得多。
上身是低胸背心配長袖外套，下身一條牛仔短褲，露出兩條筆直的大長腿，散發(fā)出一股濃濃的青春活力感。
看到等候在門外的唐徨，她只是禮貌性地笑了笑，然后挪開目光。眼神里有一絲明顯的疲倦，又好像有一絲藏得極深的痛苦。
是因為“換衣服”換了2個小時，所以有點累了吧？
“哎喲哎喲，我還差點忘記了！你還等著啊？對了，你還有其它事嗎？”旁邊的柯老師問唐徨。
“……”唐徨。
他活了整整二十二年，第一次有打老師的沖動。
忍住！
命案的線索還要從這只衣冠禽獸身上找尋。
唐徨提醒自己。
現(xiàn)代社會好歹也披著一件文明的外衣，自己總不可能像電影里的黑社會一樣，將這個死胖子按在地上摩擦摩擦，從他嘴里逼問出案情吧？
除了暴力手段之外，現(xiàn)在擺在唐徨面前的，其實還有一條捷徑：
他完全可以利用“死者唐徨”和小露之間大學同學的關(guān)系，從小露身上來做突破。懇求柯老師的這位“美女助手”替她曾經(jīng)的同學說話，讓柯老師把他知道的事情告訴自己。
只可惜唐徨丟不起這張臉。無論是前世的自己還是現(xiàn)在變成楊煒的自己。
于是他決定背水一戰(zhàn)，只能和柯老師這只老狐貍斗智。
大學副教授又怎樣？說不定也就一個本科學歷，大家都一樣！
“生龍活虎男科醫(yī)院槍擊案的三名死者其實是同鄉(xiāng)，和我一個老家，是西北一個名叫唐家屯的小鎮(zhèn)。當中的父子兩人，也就是唐徨和他父親老唐，他們家里其實還有一個奶奶，早在很多年前就成了瘋子，住在當?shù)氐木癫♂t(yī)院里。”
唐徨忽然開口，對柯老師說。
“是么？”柯老師漫不經(jīng)心地回答，然后摟著小露的細腰往電梯方向走去。
“然而就在一個多月前，唐徨的這個奶奶忽然在老家精神病院里去世，據(jù)說是自己不小心滾下樓梯，當場撞破了腦袋。正是因為這件事，老唐才會從老家一路趕來莘城，找到剛畢業(yè)不久的兒子唐徨，一同前往生龍活虎男科醫(yī)院拜訪同為老鄉(xiāng)的張醫(yī)生。”
唐徨緊跟在柯老師和小露的身后，手里還拎著那袋橘子，繼續(xù)說。
柯老師已經(jīng)摟著小露在電梯門口停下。
他伸手按下電梯按鈕，并沒有搭理唐徨。
這里是南塘濱湖大酒店的24樓，電梯暫時還沒來。
唐徨還在說：
“唐徨的奶奶忽然離世，按理說只是一個巧合。但是在收斂遺體的時候，老唐卻發(fā)現(xiàn)唐徨奶奶的尸體有點不對勁，然后就在那天晚上……”
講到這里，他忽然打住，然后問前面的柯老師：
“是黑色的，對吧？”
“叮咚！”電梯恰好在這個時候抵達24樓。
電梯門打開，電梯里面已經(jīng)有一個推著餐車的酒店男服務生，還有一個滿身名牌的中年貴婦。
柯老師摟著小露進了電梯，然后按下電梯的關(guān)門按鈕，朝外面的唐徨笑了笑：
“年輕人的故事編得不錯，確實是仔細看過我的公眾號文章。”
電梯門緩緩閉合，自動關(guān)上。
“所以問題其實出在尸體的手臂上，對吧？”唐徨的語調(diào)很冷靜。
已經(jīng)關(guān)上的電梯并沒有啟動，上面的顯示還是停在24樓。
“叮咚！”電梯門突然再次開啟。
“你進來吧。”
柯老師按住電梯的開門按鈕，對外面的唐徨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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