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屋不大,但收拾的也挺干凈,還生了一個爐子,暖呼呼的,挨著爐子的地方有一個大的硬紙盒,上邊用塑料布蓋著,一面開了一個盤子大的圓洞,顯然是貓窩。
掀開塑料布,果然看到一群一點點大的奶貓在盒子底部擠做一團,雖然已經睜開了眼睛,但卻沒什么神采,眼神沒有焦距,但毛茸茸的奶聲奶氣的也挺可愛。
只是,這么小真的能離開貓媽媽?
老頭兒看出了徐景行的疑惑,笑著解釋道:“這東西好養活,沒有母乳喂羊奶也行,市場上賣的也有專門的高科技配比奶粉,耐心點喂,肯定能喂大。”
行吧,能喂大就好,可別買回去卻一個接一個的夭折了,浪費時間不說,特影響心情。
不過貓這東西真不適合養太多,一家有那么一個兩個就行了,太多的話會很鬧騰,所以他和殷曉靜都沒打算把這窩小奶貓全部買下,而是仔細挑了四只,其中一只黃虎斑歸殷曉靜的,剩下的三只則被他收入囊中。
四個小家伙的品相都挺好,雖然才剛十天,但毛色和面相已經大致成型,品相如何一眼可見。
養貓養狗,可以不挑品種,但品相該挑還是得挑,都是凡人,沒什么特別愛好的情況下的誰不希望自己身邊多一些美好的事物?
挑好之后,徐景行環顧四周幾眼,笑著問:“老爺子也喜歡收藏?”
“收藏?呵呵,瞎玩玩,不當真的,”老頭兒抽了一口煙葉笑呵呵的答道。
“你這玩的可不小,”徐景行指了指墻角立的一個半人高的青銅花觚,“這大家伙的來歷可不小。”
“后生好眼力,”老頭兒依然笑瞇瞇的:“想要?”
“價格合適的話”
“那你開個價吧,”老頭兒卻不等徐景行說完便開門見山的說道。
這個干脆的嗎?
怎么看起來早就在這兒等著了呢。
不會是誰特意挖的坑吧?
徐景行心下狐疑,特意打開本相之眼觀察一遍,確定那只高大的花觚不是贗品和低仿品,這才道:“那我得仔細看看。”
“看吧,”老頭兒一臉無所謂的磕了磕煙袋鍋子后道。
這么大方?
徐景行挑了挑眉毛,走過去仔細觀察起來。
高度八十五公分左右。
直徑十五公分左右。
造型是西周時期的青銅器比較常見的三段式造型。
圖案以獸面紋為主,以重環紋為輔。
工藝是經典的失蠟法。
表面多有綠銹,也能看到隱約的紅色銹斑,而且都跟器物結合的非常自然,不是粘貼上卻的做舊修片。
沒有銘文。
看起來像是西周時期的東西,但只是看起來像,實際上應該是后世的高仿品,因為工藝太嫻熟了,幾乎找不到什么瑕疵。
要知道,夏商周時期的青銅器制作工藝雖然高明,但畢竟有時代的局限性,工藝方面多多少少還是有些缺陷的,只能通過打磨等手段進行遮掩。
而這只青銅花觚在工藝層面卻幾近完美,連個砂點都找不到。
另外,這造型和圖案也只是接近西周時期而已,實際上跟真正的西周時期的青銅器相比要差了不少,不說其他,光是輔助用的重環紋就跟西周時期的風格不怎么搭。
所謂的重環紋是個什么東西?
其實就是由兩個圓形或者橢圓形的圓環組合而成的一種圖案,形狀類似于“”或者“”,多是雙陰線雕刻,常用語龍或者某些臆想出來的動物身上,畫風比較抽象,起源于商代,但盛行于西周時期,是由鱗瓣紋演化出來的,主要用于代表動物或者龍的軀體,后來也演化出單環、雙環、三環等復數環組合成的紋飾,所以叫做重環紋。
同樣是重環紋,西周時期的重環紋跟明清時期的重環紋顯然是有區別的,哪怕是模仿,也會不可能百分百的模仿出來,除非是真正的繪畫高手并且懂青銅器的鑄造才能模仿出高度相似的紋飾。
徐景行現在看到的這只青銅花觚上的重環紋看上去也挺想那么回事兒,三重圓環疊加的很自然,但是環身的弧度卻太過平滑,這點跟西周時期的重環紋是不一樣的。
西周時期,重環紋就是動物的身體,在青銅器上表現出來的藝術風格相對較拙,線條的表現力有澀感,視覺效果有蒼遒感。
當然,兩種風格談不上哪個更美觀更高檔,各有各的美,有人喜歡原滋原味的古譜峰哥,但也有的人喜歡那種流暢順滑的感覺,這很正常的。
但既然是仿西周風格的青銅器,那自然是越接近原版越好。
所以從還原度來講,這只青銅花觚的還原度只能說一般,也就說,仿的不怎么樣。
可要是拋開仿制這一環,單純的看工藝和藝術含量,這只青銅花觚就很不一般了。
怎么個不一般法呢?
從造型上講,這只花觚的造型很精致,用的是三段式的結構,正面是喇叭形的廣口,從口沿到腹部這一段弧線長而平滑,過度很自然。中段是鼓形柱體,四個方向上分別雕著一組栩栩如生的獸面紋。底端則是圓臺形結構,圓臺上徑到底徑同一樣以凹弧過度,這個弧度很小,近乎與直線,但細看卻又很清晰,而且和表面的獸面紋結合的很嚴謹。
除此之外,從觚口到底足的三段體外表還伸展出四道戟楞,三段之間有間隔,但上下位置卻是在一條線上的,而且除了中間的隔斷外,四條戟楞的走勢卻是銜接在一起的,用行話來講,叫做“形斷意不斷”。
這樣的造型設計,是仿的西周沒錯,但也加入了作者自己對這種器物的理解和認知,使得這花觚更加美觀。
另外從工藝上講,用的是先進的失蠟法,一體形成,且外表光滑,幾乎沒有砂點和氣鼓,花觚表面的紋飾、線條以及戟楞等細節都非常清晰,沒有天然的缺失,在工藝層面的完成度非常高。
此外從收藏的角度講,這是花觚表面的紅斑綠銹都是可以當教科書的那種,非常常見也非常典型,是大開門的老物件,在市場上非常受歡迎。
至于年代,因為沒有銘文和其他款識,所以只能進行大致推測。
按照徐景行自個兒對青銅器的制作工藝、美術特征等要素的認知來推斷,這只青銅花觚應該出自明末清初那個時間段,因為表面那些紋飾和圖案都有那個時代的痕跡。
當然,更內在的物性和靈氣肯定也不差,要不然也不會被徐景行看在眼里。
所以綜合判斷下來,這只青銅花觚雖然不是西周時期的極品,但也是一件難得的青銅類藏品,市場價不低于三十萬。
可惜只有一只,如果是一對,那么能輕松賣到一百萬。
畢竟青銅器比較好保存,買下來完全可以當裝飾品擺在家里或者辦公室,是可以實用的裝飾品,從這點來講,比同類瓷器、玉器更有實用價值。
但一只就不太好處理了,畢竟花觚這玩意兒本就是成雙成對出現的。
不過單只也能用,放在合適的位置一樣看著得勁兒。
只是到底要花多少錢買下來,還真是個小難題。
按說這樣的小精品就算是撿漏兒也賺不了太多錢,如果成本比較高,賺個三五萬的還不夠麻煩呢。
所以老頭兒讓他報價,他還一時間不知道該報多少好,因為這老頭兒看起來不是外行,怕是不怎么好糊弄。
要不,先摸一摸老頭兒的底細?
想到這里,他試探著問:“八千塊,怎么樣?”
老頭兒也不生氣的呵呵笑道:“加個零再乘五還差不多。”
八千塊加個零再乘五,那就是四十萬,比徐景行的估價還要高十萬。
這就沒得談了。
老頭兒能這么自信的報出這樣一個價格,足以證明其人絕對是個內行,就算不是內行,也是知道這只花觚的價值的,基本上絕掉了其他人撿漏兒的可能。
沒漏兒可撿,那還有什么意思。
反正不缺這么個小東西。
想到這里,笑著搖搖頭:“買不起買不起,”然后轉移話題:“老爺子,之前真沒看出來,你還玩這個。”
“真人不露相嘛,”老頭兒笑瞇瞇的回答道。
“嗯嗯,是這個道理,要不是親眼所見,說出去都沒人相信,”徐景行指了指那花觚:“四十萬的東西就這么扔這兒,也不怕丟了?”
“我不說,你不說,誰知道它值這么多錢?”老頭兒依然不緊不慢的笑道。
好吧,也是這個道理。
這世界上果然什么人都有,這老頭兒看起來像個普通的窮苦老農,家里卻有這么值錢的寶貝,而且心態非常好,像極了那些游戲人生瀟灑紅塵的隱士高人。
當然,這老頭兒肯定不是什么高人,就是一普通人,頂多是那種懂收藏的行內人。
只是老頭兒手里不會就這么一件寶貝吧?
想到這里,試探著問:“可不可以參觀一下你老的收藏?放心,就是參觀參觀,絕對不奪你所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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