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不到？”朱由校的聲音一下子拔高，“你怎么會做不到？他喜歡你，你陪著……”
“我陪著他才是個悲劇！”楊清一一下子從地上站起來，卻一時間小腿酸軟，搖搖晃晃有些站不住，卻仍是倔強地看著朱由校，一只手扶著墻壁，讓自己不倒下去。
“悲劇？你陪著他又何來悲劇！”朱由校也從地上站起，他看著楊清一明顯的孱弱，卻沒有伸手扶住。“你離開他才是悲劇！”
“難道你真的喜歡段寒？”
“我喜歡誰……不關你的事。”
“好，好，不管我的事。”朱由校氣的一甩袖轉身就要走出去，走了兩步卻忽然又轉過身，他深吸一口氣，看著那個氣色極差的女子。
“楊清一，朕最后給你一次機會。”朱由校語氣很沖，“朕可以救你出來，但是你必須答應朕一個條件。”
“你獲救后，朕會給你安排另一個身份，絕不會有人認出你。很快信王就要搬出宮，去他自己的府邸，你跟著他一起走。等到信王妃過門，你便跟著兩位側王妃一同嫁給他。雖然朕不能給你一個多么高的地位，不過只要你是真心，不管是朕還是信王，都絕對不會讓你受半分委屈。”
“這是你唯一的機會，只要你答應，朕便……”
“皇上還是回去吧。”楊清一將扶著墻壁的手垂下，她慢慢站穩，平靜地看著朱由校。“我與信王之間，有緣無份。”
她不可能以這樣的方式嫁給他。
她不能夠改變歷史，只能徒增痛苦。她不知道她的到來究竟有什么影響，如果說已經改變了歷史，那么她以這樣的方式死去，也只能是她的宿命罷了。
“好好好……楊清一啊楊清一，他真是看錯了你！”朱由校手指著她，微微顫抖，“你以為你真的那么獨一無二？老五就非你不可？朕和皇后給他選的正側王妃，哪一個不是賢良淑德的女子？”
楊清一的眼皮顫了顫。
“他很快……很快就能忘了你……”朱由校似乎像是要挑起她心中最深處的那根弦，他的語氣很柔，卻已經深深刺痛了她的心。他轉過身，摸著石壁，在某個地方輕輕敲了幾下，很快石門再一次打開，外面透出微微的亮光，直射在楊清一的臉上，讓她早已習慣了黑暗的眼睛一時間有些受不住，索性便閉上了眼睛。
“轟隆”一聲，朱由校走了。
楊清一睜開眼睛，看著他離去的地方發愣。
朱由校的話一遍又一遍回想在她的腦海里。
——“朕和皇后給他選的正側王妃，哪一個不是賢良淑德的女子？”
是啊，若非朱由校提醒，她只怕是又要再一次自我麻醉，選擇性地遺忘這段未來的歷史。
歷史上端莊賢淑的周后，還有那位同樣不遜色的袁貴妃。
尤其是……那位田貴妃。
琴棋書畫無所不精，蹴鞠騎躬無所不能。
尤其是她的音樂造詣極高，相傳每每能與崇禎帝相和。
再加上她傾城的容貌，更是讓周后也嫉妒萬分。
——“他很快……很快就能忘了你……”
朱由校說的沒錯，他應該很快就會忘了她吧。因為……他即將就要愛上別的女人了吧？
楊清一忽然笑了，笑容燦爛，笑聲卻是那樣沙啞。
心中最柔軟、最懼光的地方似乎一下子被人狠狠地拖到光天化日之下，被人用一把鋒利無比的刀子，慢慢、慢慢地割著。
她的笑聲越來越大，直到最后已經無聲，再也發不出任何的聲音來。
實在是……太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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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勖勤宮——
“皇上駕到——”不遠處的一名小太監，正提著嗓子高聲喊道。
里頭的朱由檢與段如是對視一眼，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我往里面躲躲。”段如是指了指里面，“省的你皇兄看我又不高興。”
“這樣也好。”朱由檢點了點頭，“不過你倒是不用避諱，皇兄的話，你也得聽一聽。皇兄昨日說他今日會去見清一，我估計著此刻應該是回來了。”
“嗯，我明白。”段如是拍了拍朱由檢的肩膀，看了一眼大門，立刻往內屋走去。
與此同時，門卻忽然一下子開了。
朱由校臉色微青，看了一眼朱由檢，徑自坐在了方才段寒坐的地方。
“參見皇兄。”朱由檢微微彎腰，直到外面的太監將門，他才抬起頭道，“皇兄這是怎么了？似乎很是不開心嗎？”
朱由校用力深呼一口氣，“老五，你還是別再想著那個楊清一了。”
“皇兄……此話何意？”朱由檢心漏了一拍，問道。
“就隨她被處置吧，朕已經盡力了。”
“什么叫……隨她被……處置？皇兄……”
“老五！”朱由校一下子拔高了聲音，用力打斷了他。
“你別再想著她了，她根本不值得！她心里根本沒有你！”他大力拍了一下桌子，“我方才已經去見過她了，我看她根本就不想活！”
朱由檢嘴巴微微蠕動了一下，半晌，他才開口問道：“是她……她親口說的？”
朱由校看著朱由檢一下子變得僵硬而慘白的臉，心中也是難受得緊，語氣也不免柔了一些，“我方才問她，究竟是喜歡誰，她不肯說。于是我又說，你從小都很苦，希望她能讓你以后的日子甜起來。可是……可是她卻說她做不到。”
“我很生氣，我便直接告訴她，如果她想要活下來，就必須答應我，出獄之后嫁給你。如果她答應，我就去找魏忠賢，找個人代她假死，從此給她一個新的身份呆在你的身邊。”
“可是她竟然不愿意！”朱由校敲了一下桌子，“她竟然選擇死，也不愿意嫁給你！”
“老五，世上的女子有那么多，你何必一直盯著她呢？”他的語氣帶著隱隱的心疼，“算了吧。她若對你無意，我即使救了她出來，也只會讓你更痛苦。那么這樣的話，我又何必要留著這個讓你痛苦的人呢？長痛不如短痛，你就此忘了她吧，別再管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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