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3章她叫阿九
九兒記得自己從一本雜記中看到過,當(dāng)野狼的眼里冒出這種光的時候,便是決定與對方一決生死的時候。
那么場子上只有一種結(jié)果:那人必死無疑!
“動物都是怕火的!”她記得書中是這樣記載的。
看到牢門口插著的火把,此刻自己的手腳也是自由的,她無法眼看著一個活生生的人就那樣被野獸吞噬掉!
大家的注意力都在場上的搏斗中,在誰也沒有注意的情況下,她起身竄了過去,沖到牢門口,伸手夠到了最近的那個火把,使出了吃奶的勁兒將它丟向了眼前的圍欄。
雖說心意是好的,但終究力不從心!
那火把遠(yuǎn)遠(yuǎn)的落在圍欄外面不遠(yuǎn)處的地方,火星亂濺,僅僅讓兩頭餓狼的注意力轉(zhuǎn)移了一下,對它們并未造成任何實質(zhì)性的影響。
但對于那大漢就不一樣了!
高手對決,輸贏就在一剎那人狼對峙,講究的也是一個機(jī)會!
當(dāng)兩頭狼的注意力被火把吸引的時候,那男子瞬的連人帶刀一躍而起,撲向了其中的一頭餓狼。
那餓狼躲閃不及,被鋼刀插入身子,搖晃幾下便倒在了地上,只剩下喘氣了。
大漢迅速拔刀,對著剩下的那一只狼,他似乎輕松了不少。
先別說場上的情形,這邊因為九兒扔出去的火把,壞了這里的規(guī)矩,有人迅速沖了進(jìn)來,不由分說便將九兒拖了出去!
“完了,看來我這是要被喂狼了!本艃盒睦锵胫仡^看了看殘朽,心說:“永別了,殘朽。”
卻不想,她被丟在了牢門前的空地上,被兩個看守一通皮鞭:“叫你多管閑事……如不是有人吩咐過,這會兒你已經(jīng)被丟進(jìn)去喂狼了!”
“啪……啪……”
兩個人輪換著,那皮鞭一下一下打在九兒身上,她蜷縮在那里,只覺得自己脊背快要裂開了一般的痛。渾身上下火辣辣的,但相較于海凝雪的鞭子落在身上的痛,這個還真不算什么。
“挺硬的骨頭,居然還不叫?”其中一個人停下了鞭子,揉著手腕兒看著九兒,惡狠狠的說道。
“她本來就是個啞巴,怎么叫?”身后有人過來,抬起腳就給了那人一腳沖著他吼道:“上頭來人交代過,不能讓她死在這里。你這個蠢貨!”
“對不住,頭兒!”
那兩個人趕緊彎腰賠禮賠笑:“我們不知道這丫頭竟然是上面點(diǎn)過名的人,以后定當(dāng)注意!
那人瞪了他們一眼,彎腰看了看九兒的傷勢:“死不了,丟回去!”他站起身,拍拍雙手,仿佛手上有很多灰塵似的。
九兒已經(jīng)疼得七葷八素的,又被人扛起來丟了回去。
殘朽見那些人離開了,趕緊過來仔細(xì)的看了看九兒露在外面的傷口,除了一道道的血印子之外,沒別的:“叫你多管閑事,這下學(xué)乖了吧?”他沒好氣道。
此時,場上又有動靜傳來。
原來是那漢子殺了最后一頭餓狼,勝利了!
帶著自己的戰(zhàn)利品,漢子回到了牢房。
他將那些饅頭和牛肉帶了回來,一人丟給一個饅頭之后,還剩下很多。
那漢子看了看趴在地上疼得臉上變了顏色的九兒,看她的眼神沒有之前那么兇狠了,但并未有感激:“剛才你也算是幫了我,這兩個饅頭和……一點(diǎn)兒牛肉,算是我給你的報答!”
那人猶豫了一下,將手中的兩個大饅頭和一塊兒不大的牛肉丟給了九兒:“我們互不相欠!”他起身像躲瘟疫一樣,一個人躲在了另外一邊。
九兒看著他轉(zhuǎn)身離開,那背上和手臂上、大腿上,是一道道被狼爪抓過的血痕,沒來得及結(jié)痂,猶在往外滲著血。
再低頭看看眼前的兩個大饅頭,以及那塊兒牛肉,她心里有一股暖暖的東西涌了上來。
張了張嘴,她終是不能出聲說話。
“她說謝謝你!”
殘朽就在身邊,見了九兒的樣子,起身來在那漢子身邊,居高臨下、冷冷說道:“你的傷勢……”
“死不了!”那人嫌惡的看了殘朽一眼,又看向九兒:“我叫杜平,日后若不死,定當(dāng)抱你今日之恩。”他硬邦邦說了幾句,就開始大口吃起東西來。
九兒忍著痛,舉起手掌示意了一下,算是對他的回應(yīng)。
“你叫什么名字?”那杜平三兩下便將一個大饅頭吃完了,惡聲惡氣的問道。
“明知道她是啞巴,你還問她?”一邊一個一直不說話的瘦子懷里抱著那個大饅頭,插了一句嘴。
“她叫阿九!睔埿嘁娔菨h子沒事,扭頭回到九兒這邊,替她回答。
因為之前,九兒已經(jīng)向殘朽告訴過自己的名字。
“我記住了,阿九!”那漢子不再說話,低頭吃著自己的戰(zhàn)利品。
殘朽見了,也不再說話,默默地變成了之前的樣子,一聲不吭、目光呆滯。
“一頓打,換來了兩個饅頭和一塊兒牛肉,值嗎?該是值的!”九兒低頭看著手中的饅頭和那塊兒珍貴的牛肉,心里默默地說道。
夜深了。
斗奴場上又進(jìn)行了幾波廝殺之后,看客們漸漸離去,場上經(jīng)過激烈的流血拼殺后,漸漸歸于平靜。有奴隸被抓出去,打掃血肉滿地的斗場,引來他們不少唏噓聲。
有看守提著大木桶來給他們送飯。
說是飯,但實際上就是一些殘湯剩羹、菜葉餿米、發(fā)霉的饅頭和干得啃不動的餅子。
望著那些東西,九兒不明白了:世上哪有那么多的發(fā)霉饅頭?是不是他們專門將東西放得壞了,才給這里的人拿過來呢?這樣的話,他們的心眼也太壞了!
但即便是這樣的飯食,還是有人搶著去吃!
那些人將杜平給他們的饅頭都藏進(jìn)了懷里,搶著去吃那些餿飯剩菜,仿佛那些東西比懷里的饅頭還要好吃上數(shù)倍似的。
那位老者用半個碗為九兒端過來一些殘湯,遞到她面前,溫和的說道:“吃點(diǎn)兒吧孩子?誰也不知道下一頓還能不能吃得上!”
九兒仰起頭,看著老者眼里的無奈與絕望,她默默地端過那半碗殘湯,一口氣喝了下去。
“活下去!既然有人交代了不讓我死在這里,我定當(dāng)不負(fù)所望,活著出去!
喝下去之后,那一陣陣的惡心在胃里翻滾著,她捂住嘴巴,不讓自己吐出來。
只有吃了、喝了,肚子里有東西了,才不至于被餓死!
殘朽一點(diǎn)點(diǎn)的看著九兒的樣子,眼里有不為人察覺的贊賞。
“他說的對,過了這頓,不知道還能不能吃得上下一頓的殘湯剩羹!”杜平此時也過來,將大家吃剩下木桶里的殘湯全部倒進(jìn)了一邊的盆子里,雙手端起盆子喝個精光。
他用已經(jīng)不能稱之為袖子的袖子,使勁的擦了擦嘴上的湯漬,將手中的盆子丟在一邊,拍著鼓鼓的肚皮回到了自己剛才待的地方,靠著墻壁閉上了眼睛,很快便發(fā)出了一陣駭人的呼嚕聲。
木桶空了,便被人收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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