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1章你我還是生死的親人

    “好啊！”夏中興聞言，站了起來，伸手從那袋銀子中掏出一些，抓過她的手塞進手心：“帶著這些銀子，自己找地方活下去吧，我不想身邊有一個拖油瓶，攪了我的事情！”

    “誰稀罕你的銀子？”九兒氣得要丟掉手上的那些銀子，被他握住了手：“你確定在這洛城中，沒有銀子你能活得下去？”

    “要你管？”九兒白了他一眼：“我好歹在這洛城生活了十數年，哪里有乞丐窩、哪里有舍飯的、哪里有瓦窯可以遮風避雨，自然是知道的！”

    “拿著，別在這里和我裝可憐！”夏中興很不耐煩的推開了她的手：“趕緊走吧，我有自己的事情要去辦了。”

    說完，他將那些剩下的銀子揣進懷中，大步離開了。

    望著他的背影，九兒的眼淚不爭氣的就下來了：“我們分道揚鑣也好，我便不會連累與你！你記得，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日后相見，你我還是生死的親人！”

    她轉過身子，抹了一把眼淚，將手中那些銀子捏的緊緊的，看了看地上的紙錢，掩面跑向了不遠處的巷子。

    九兒并未注意到，當她說了最后幾句話的時候，他的身子是僵硬的、而且明顯的一滯：“從洞穴中你救了我，我便當你是我的親人！不必日后相見，你永遠是我夏中興在這世上為數不多的一個親人！”

    走了不知道多少步，他終于還是停下了腳步，回頭望向剛才分手的地方。

    那個丫頭已經不見了蹤跡，地上籃子里的紙錢被風吹得翻了出來，正在晃晃悠悠的往遠處翻滾著飛去。

    他的眼眶一熱，扭頭大步追了過去，蹲在地上將籃子里的紙錢壓住，再將已經吹散的一一撿了回來，蹲在那里苦笑道：“我知道你的心意。只可惜，你我在一起，注定會連累了你！既然你已經死過了一起，就該好好的活著，而不是與我在一起承擔這不知何時就會到來的死亡風險……”

    “傻丫頭，多謝你在水譚邊教給我那么多的東西，讓我知道在這市井中該如何活下去！”他望著九兒小時的地方，低聲呢喃：“這些紙錢，我會燒給玉兒，讓她知道，我對她始終如一的心意！”

    提著一籃子紙錢香燭，他走在大街上，臉上的灰燼遮住了原本的樣貌、長發亂糟糟的披散著、身上衣衫襤褸，在任何人的眼中，他便是一個真正的叫花子。

    從就近的東城門出去，望著遠處隱約可見的皇陵，他蹲在那兒，將香燭點上，連同籃子一起燒了所有的紙錢，等著它們一點點變成灰燼。

    直直站立，背著雙手看向十里外即墨軍駐扎的方向，聽著連天的炮聲，知道他們此刻正在拔營起寨。

    “海元正，我夏中興今日不死歸來，定當向你討回公道！”他攥緊拳頭，咬著牙關：“我的皇位、我的妻子和妹妹，我會讓你海家為她們付出應有的代價。”

    山風吹起了他的衣衫，發出噼啪的聲響他的亂發，在微風中被撥得更加凌亂了。

    九兒噘著嘴、堵著氣漫無目的沿街往前走著，眼前的一切還是那么的熟悉，只是……物是人非了。

    “死夏中興……臭夏中興，沒了我九兒在你身邊，你一個皇宮中出來的金絲雀，該怎么在這魚龍混雜的地方活下去？真是！”九兒踢著腳底下的石子兒，嘟嘟囔囔道。

    看看左右，琳瑯滿目的店鋪商家依舊，只是變了的是她的心情。

    “以為我九兒真是一個沒用的丫頭？你若不是我辛辛苦苦救下來的，我還會這么心心念念管你的死活嗎？”雖說嘴上在罵，可心中著實擔心他。一個皇宮里出來、從未接觸過平民、養尊處優半輩子的男人，該是如何在這洛城中待下去？

    不行！

    她終于還是忍不住自己心中的擔憂，回身追了去。

    九兒決定了，即便他再怎么罵自己，她也不會離開，哪怕死皮賴臉也要看著他，不能讓他剛出虎口又入狼窩。

    一陣飛奔，來在了剛才分手的地方，那里已然空空如也，連個鬼影子都沒有，就連那一籃子香燭紙錢也不知去向。

    她忽然笑了！

    轉身往東門跑去！

    她也知道，出了東門百里之外便是陽朔皇陵，自是南玉兒的葬身之處。自己買來的紙錢不見了，他定是前去祭拜自己的妻子了。

    “還說不在意，真是死鴨子嘴硬！”九兒一邊往城東門口快步走著，一邊嘴里罵著。

    出了城，往前再走一段路，便是一片寬闊的地方。她站在那里手搭涼棚四下望去，果然不出所料，有一塊兒地方有紙錢燒過的灰燼，正在被風吹著四散飛去。

    她上前伸手摸了摸，發現那些灰燼還是熱乎的：“喂，你在哪兒啊？出來呀……夏……”

    她及時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沒敢將他的名字喚出來。

    “你個大傻子，本姑娘不和你計較，你快出來吧？”九兒雙手呈喇叭狀大聲喊道：“你要做什么，我會全心幫你的！再不濟，我還有小跟班。我讓他帶你去見老將軍，不是更好么？”

    任她怎么呼喚，風中不見一絲回應，只有那紙錢的灰燼四散而去，留下她一個人孤零零的身影。

    “這是我能想到最好的辦法了！”九兒無力的蹲下，雙手捂了臉低語：“因為，你信任即墨家，我也相信我的小跟班，我們……這是唯一的路啊！”

    “你走吧，我不會管你了！”九兒無望的擦了擦被風兒迷了的雙眸，無力的說道：“若是你死了，我定當為你燒紙錢，讓你死了不至于做個窮鬼。”

    伸手摸出懷中他給的銀子，她的淚眼再次迷茫：“死夏中興，就當我九兒從未救過你！”

    再看看那被風吹得所剩不多的灰燼，九兒只好悻悻然再次往城里走去。

    進了城，不小心碰到了一對小姐和丫鬟從身邊走過，那嫌惡的目光和不干不凈的話語，讓九兒不由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確實，這衣服……”

    一身衣衫因為出來的時候被土蹭的看不出顏色了上面的破洞與補丁、一頭亂七八糟的長發，讓她看起來便是一個十足的乞丐。

    “還是先換身衣服、洗洗干凈再做計較吧。”九兒自嘲的笑了笑，將手中銀子捏緊，往熱鬧之處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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